一边等待两人的回复，一边收拾他那破烂的蓑笠，这件隐蔽神器可得带走，这件神器是他保暖和隐蔽的好东西，明日还不知道会不会来这里，万一被人捡走那就亏大了。
刚刚发完怒气的光头李老二和一旁的林子却对大壮的问题置之不理。
大壮见状，用胳膊肘怼了怼林子。“你们倒是说啊！还对我保密？还怕我知道了不成？”
大壮一连三问，逼着林子开口。
“呃，我，我，我那边没有什么消息。”林子吞吞吐吐，气势马上矮了半截。
“啊？！那你出来这么早干嘛？”大壮充满疑惑。“没消息就再等等啊！”
“那你这边总有有用的消息吧？”大壮又转头面向光头李老二，刚刚李老二那骂人中气十足的样子，肯定是底气满满。
光头李老二刚才嚣张的气焰不复存在，红着粗糙的脸，也变得矮了一头。“今日不知怎的，甘玥和甘凌倒是说话了，我也听见了，但是我就是听不懂。”
“啊这……你俩这就收工了？咋不继续等等呢？你俩这样就收工了，咱们回去怎么交代呀？”大壮十分为难，话是他放出去的，交代也得他第一个上去。
大壮感觉要崩溃了，这啥也没有，没法交代啊！早知这样，还不如刚才自己亲自上场。
“要不然，咱们三个连夜跑路吧。反正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说什么呢？！你们两人要跑就跑，我可不能跑。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跑了以后谁管他们？”光头李老二拒绝了大壮的建议。
“我要是跑了，那副首不得拿我的家人开刀啊？我不能光顾着自己快活，置她们不顾啊！”
大壮和林子都是光杆司令，跑了没有负担，但李老二不行，不能一走了之。
“咱们能跑到哪里呢？”林子开始纠结。“大壮，如果我跟你跑路，你一定要罩着我，我胆小。”
林子在这陆集生活了一二十年，从来没有出过这个集镇半步。他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就像井底的蛙一样，从来没有跳出过井外。
“你俩还是别跑了，天大地大地能跑去哪？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我看你们能撑几天？到时候别在外面受了委屈又巴巴回来求情，那恐怕更难了哦！”李老二给两个年轻人分析目前的态势，逃跑是下策。
“依我看，副首还不至于要我们的命，我们的命不值钱，留着以后为他效劳不是更好？”
“你是没看见今天副首他那凶狠的表情，那样子像一头饿狼，我害怕啊!”大壮想起副首勾起自己下巴的样子，就忍不住瑟瑟发抖，那一幕，差不多已经成了他的心理阴影。
“我还是觉得，咱们回去乖乖认个错，对手太强大，我们也没有办法，挨一顿打就挨一顿吧，咬咬牙挺挺就过去了。没命的几率很小，不如去赌一把，要是你们真的跑路了，以后会不会遇到追杀不说，就那天寒地冻没吃没喝的，你们肯定就撑不过半月。”
听李老二这掏心窝的肺腑之言，大壮和林子开始犹豫了。
“问题出了要直面，不要逃避啊！”李老二见二人思想动摇，便乘热打铁。“咱们三人一起求求情，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再说了，有难同当，有什么好怕的？”
“行，吧。”林子彻底改变了立场，站到了李老二这一边。
“大壮，你可想好了？干脆别纠结了，跟我们一起吧，我们现在就回去实话实说，求求情。”
“呃......”大壮有些为难，“我有个请求，不知你们能不能答应。”
“你说吧。”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去，但是，我想躲在你们俩后面，刚刚实在是把我搞怕了。”
“行，傍晚是你打头阵，这时候回去我们俩打头阵。反正这顿打是免不了了，在前在后都无所谓。”李老二爽快地接受了大壮的请求。
商量完毕，三人胆战心惊地朝副首家方向挪动。
他们心知肚明，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暴风骤雨。
而甘家的小院子，此刻一片寂静，除了青龙白虎轮流当值，其他人已经进入了梦乡，为明日蓄力。
副首家的小院子，可就没有这么安宁了。一身黑衣的副首在他的院子里星空下急速行走。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正在焦急地等待三人带回的消息。对他来说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他必须阻止集长成功解决拦水坝的问题。
本以为甘家的客人是绣花枕头草包一群，哪知道竟然给出了初步的解决方案。如果再顺利进行下去，让集长解决了拦水坝的问题，那明年自己在竞选中又少了一分把握。
这陆集五年一次的集长竞选，他等这一个机会已经整整等了五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五年，他没有那么多试错的机会，必须全力争取。
而这马上过去的五年，自己的势力已经陆续培养到位，群众基础也在慢慢积攒，很快就要与现在的集长打个平手不相上下。若是民怨已久的河道洪灾治理不好，那现在的集长在群众中的拥护又将少几分。这对副首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夜色静谧，副首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烦躁起来。
“回了回了！”副首的老仆在门口发现了三人沮丧的身影，看那慢腾腾的步子，瞬间明白了什么，刚刚惊喜的语气收了起来。
他打开院门，将三人引进院子。三人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进来说。”副首几步跨进那灯火通明的大厅，大厅内的亮度与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如白昼一般。
三人沮丧尴尬的表情这时显现得一览无余。老仆将三人引进后，悄悄退到了门外黑暗处，以免自己被误伤。
“谁先说，快点。”副首在他的座位上坐定，并没有叫三人坐下，一副急不可赖的样子令三人更加慌张。
三人互相望了望，按刚才说好了的，李老二先开口了，大壮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副首，请见谅。”李老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我们没有探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
副首的拳头捏了起来，骨节渐白。
“你再说一遍。”这句话一字一字仿佛能听到咬牙的声音。
“我们无能，虽然趴在甘家窗边，但是听见的都是日常生活的交流，吃吃喝喝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李老二将自己所听讲了出来。
“那甘家借住的人呢？”
此时轮到林子了，还未说话便扑通一声在光头旁边跪下，“他们的领导者好早就睡觉了，另外两个屋子，尽在打打闹闹。”
“你呢？！”黑衣副首见跪在地上的两人实在说不出什么了，便手指着大壮，大壮吓得一激灵。
“我，我也啥也没听见也没看见。”
“好啊你们！我喂条狗还知道给我吠两声，你们这三要么没听到要么没看到要么没听懂，我看是眼睛耳朵和脑子都不需要了！”
“你们以为我等你们几个小时，就是为了听你们这些无用的屁话？”
副首言毕打了个响指。门外的夜色中突然冒出几个灰衣大汉，朝这三人迅速围了起来。
“反正也没用了，把他们拖出去丢河里。”
灰衣大汉一拥而上，将三人手脚麻利地绑紧起来。三人在这大汉们的强大攻势下，毫无抵抗之力。
“啊！副首饶命！副首饶命啊！”此刻大壮十分后悔，早知如此待遇，自己说什么也得跑路了，这送上门死得这么快，还不如跑路可以多活几天。
“副首！我家里还有老母亲和年幼的孩儿，我不能死啊！求求您了！”光头李老二也在使劲挣扎，明知挣扎徒劳，也不得不搏一搏。
只有林子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目光呆滞，任由摆布。
此时，一道黑影迅速从门外闪过，这一闪，引起了副首的注意。
“什么人！”副首抬了下手，示意灰衣人放下这三个五花大绑的先去外面看看。
几人火速追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惊慌失措的李老二和大壮这时才得以好好喘一口气。虽然搞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但好歹被拖走的进展暂缓了。
这天降的求情机会可不能白白放过。李老二又开始了他祥林嫂般的哭诉。
“副首啊！您就看在以往我们衷心耿耿的份上，这次就饶了我们吧！您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是千万不要把我们丢到河里去呀！我们的家人还点着灯在盼着我们回去呢！”
副首此时的心思全在外面黑漆漆的未知世界里。根本无暇顾及李老二的哭诉，只觉得他太吵了。
李老二见自己刚刚的功夫并没有打动到眼前这位掌握自己命脉的男人，只好把希望投向了大壮和林子。
可林子依旧目光呆滞，像一根木头一样歪在一边。
唉，看来林子是指望不上了。
大壮感受到了李老二的求助。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来，这时候，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三人命运相连，不是投机耍滑的时候，也不是相互推脱的时候。
大壮没有老也没有小，没法像李老二一样卖可怜的人设，他只好从其他方面下嘴。好在他脑子灵活，很快就想到了一副合理的说辞。
“副，副首，您看我们虽然没有脑子，但是打架还是可以的，您看刚刚有贼人闯入，您能不能将我们松开，我们先在这里保护您？等贼人捉住了，您再处罚我们也不迟。”
副首扫视了一眼大厅，除了自己和老仆还是自由身外，其他三人都被绑着手脚。若是真有贼人来袭，怕是危险极了。地上三人被捡现成的不说，自己和老仆谁也顾不上谁。
“给他们解开。”副首看了一眼老仆，示意道。
大壮和李老二心中长舒一口气，这代表离不死就近了一步。
老仆手脚不太麻利，费了点力气，才将刚刚灰衣汉子扭得紧紧的绳索解开。
林子在老仆的折腾下也渐渐恢复了神智。
“谢副首！”被松绑的三个齐齐跪在地上，行叩拜之礼。
“行了行了，现在机会给你们了，你们睁大你们的眼睛，给我好好戒备。”
看来副首也是怕死之人，现在首要目的是保护自己的安全，别的先放一边。
这四个灰衣人出去半天，也没有见一人回来。看来对手要么逃得没影了，要么不太好对付啊！
“李老二！你出去看看！其他人原地不动！”老是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自己出去亲自看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有将现场的人随便派一个出去探探。
“是！”李老二临危受命，倍感荣幸。出了这道门，那便是自由的天地，在这门内，若有意外，还得为副首挡刀剑。
况且，那贼人十有八九是冲着副首来的，远离目标就是远离危险。
李老二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至于真正去哪里，那就看他的脑袋怎么安排了。
李老二虽说有些小聪明，但是关键时刻，责任感还是没有完全丧失，他沿着刚才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一路飞奔，不仅没有看到黑衣人的人毛，连目标庞大的灰衣人们也一个没见着。
这可怎么办，陆集这么大，自己总不能全部翻一遍，这凭空消失的几人，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
李老二越想越害怕。可就这样无功而放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顿骂，甚至还可能拖累林子和大壮。
权衡了利弊，李老二决定继续在外面逛逛，有发现最好，即使没有发现，也能将自己所巡之处的安全性落实下来。
这距离他们从甘家出来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这个时候普通老百姓早已就寝了。所以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根本见不到正常人出行的人影。一块块破旧的布招牌斜插在屋檐下随着夜风左右摆动，老鸦时不时从屋顶飞过，粗鄙的声音让人身上鸡皮疙瘩一阵一阵。
一阵夜风吹来，李老二感受到一股寒意。他缩了缩脖子，将身上薄薄的衣衫裹了裹。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既想发现点什么贼人的踪迹，又害怕贼人发现自己。敌在暗我在明，可真不好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