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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公这么过来走了一趟,虽晚了些,但效果还是极为显着的。

没过多久,西院又传出岑主簿复宠的‘小道消息’了。据说那位近身伺候殿下的汤公公连着来这边等了几天,两人好一番闲聊,岑主簿方才有说有笑的将汤公公送出了门。

传话的人说得绘声绘色,有模有样的,跟亲眼在场见到过似的。

如果岑尧不是当事人,差点也跟着信了,淦!

去他大爷的失宠复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鬼话,压根儿就是没影子的事,比西院的刘主簿戒掉了喝茶的习惯还要离奇。

眼见着有殿下身边的人过来,就以为是他得宠,没人过来,就觉得他被殿下给遗忘抛弃了?岑尧对此简直是吭声冷笑,不知道这些仆人们是哪里来的错觉。

他可是一直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地处理公务呢,对姒明华那是避得远远的,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对方沾上关系,所以怎么跟“宠”字扯得上边缘?

此番借汤秉成的势,也不过是最简单最划算之举。

结果也确实如岑尧所愿,汤秉成与他的交好一表露出来,便不轻不重的给西院的众人们打了个警醒,再也不敢或大胆或偷偷的讨论这位相貌优越的主簿大人了。

但这到底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难不成以后一有此类的流言蜚语,他都要把汤秉成喊到西院来溜一圈吗?

再者,如此过分依赖,万一以后他同对方有了利益纠纷,岂不是造成了受挟于人的局面?

岑尧眯着一双狭长的眸子陷入了沉思,忽然又想起了那位小汤公公离去前留下的那番话语,他喃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是了是了,这昭王府里做主的人最终还是姒明华。

他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对方的。

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岑尧进昭王府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借助之后的外派出府立功扬名,最好声动京城,这事儿还得靠姒明华才能办到。

反正岑尧对这外派的事情是胸有成竹、信心百倍的,他想着自己好歹也活了两辈子,难不成谋划半生最后还比不上虞瑾那厮吗?

虞瑾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甚至还能做得更好!

前世他们治水有功的事情传回来,人还没走到京城,事迹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承恩侯府的下人去听了后回来给岑尧学了一嘴,叫他又是嫉妒又是犯酸。

心头不忿之余,岑尧还曾偷偷找了一堆治水的书来看,琢磨着要是出去办事的人是自己他会怎么做。

反正.......反正不会比虞瑾差就是了!

但话说回来,虞瑾当时能够被外派出去,至少也是混到了昭王殿下心腹的位置,才能让姒明华不顾众人怀疑的目光,将如此重大的事情委托给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学子。

因此,岑尧不仅不能远离着姒明华,还要费尽心思抓紧时间的往对方身边凑才是。

万一错过了,那可是天大的损失呐。老天爷都把饭喂到嘴边了,岑尧若是还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简直是脑子进水了!干脆也别活了,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可想想看他如今还只是这西院的一个小主簿,连讨论重要事务都不能上桌,岑尧不禁一拍大腿,面容戚戚的哀叹道,“当真是......当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他脑子里一会儿闪过姒明华意味深长的眼,捉摸不透的笑容,一会儿又想起上一次书房被罚银子的场面,心里飘忽犹豫不定。

可最后到底是心底的贪欲与胜负心战胜了畏惧。

岑尧咬咬牙,心存侥幸的想,这再大的兴趣,都已经凉了几个月了,总该散了吧?

再何况,姒明华上次书房里不是表现得挺公允的吗?赏罚分明,严苛公正,丝毫不见对他的半分偏颇之心。

足足罚了他两个月的银子呢!真是想想就心痛得难以忍受。

他撇撇嘴,心里很快就有了计较。

.

说干就干,岑尧隔日就摸摸索索的跑去了前院。

在此之前,他也是做够了充分的准备的,还特意去找小汤公公打听了一下殿下什么时候有空,避免了他上次莽莽撞撞的拍到冷马屁的情况。

哪知去的半途还碰到了高主簿,这老鳖孙一向跟他不对付,自从发生了上回子的事情之后便更加看他不顺眼。只是忌惮于岑尧泼皮无赖的性子,不敢明着来,私底下倒是小动作不断。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居然为了这点子小事连老脸都豁出去,整日同他捏酸掐架,实在是小气!

这日狭路相逢,居然又明里暗里的说他疏忽职守,工作时间四处闲逛。

岑尧倒是不生气,他拱拱手见了个礼,还真有那么点高风亮节的气息,说自己已经提前处理完了公务,西院那边也有刘主簿帮他守着,不会耽搁事情。

这平平淡淡的语气倒是把高主簿唬的一愣,他习惯了岑尧整日尖锐的爆鸣声,此时竟然难得有些不适应。于是上下挑剔的打量了下人,面露狐疑古怪之色。

倒也没说什么,就这么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见人走远了,岑尧方才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掸掸袖子尖酸刻薄的“呸”了一声。说罢还不满足,兀自嘀嘀咕咕着,“呵,一个西院儿的主簿之位,还被你给宝贝上了?”

他才看不起呢!

从今天起,他就要开始巴结姒明华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届时等他把姒明华哄得晕头转向摸不着北,一定要叫对方把他调到别的地儿去。

等那高主簿瞧见他升职了,自然就晓得他们俩哪个更厉害了!哼哼。

到前院的时候,老远就看见汤秉成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面守着。

岑尧赶忙上前,“殿下可还在?”实则他问了句废话,小汤公公都在外边守着,殿下能不在里面吗?

许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汤秉成轻轻拍了拍他凉凉的手,温声道,“殿下自然在,岑主簿无需担忧,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小公公转身进去了稍许时候,没让岑尧久等,就传唤他进去了。

岑尧害怕吗?那时当然!他怕得腿都在打抖。

深呼吸一口气,他一步一颤慢吞吞的挪了过去,走的慢了都还听见自己腿骨头打哆嗦的嘎吱声,岑尧狠心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忍住,实在是太丢脸了。

可等穿过帷幔,高坐上座的人影露出来的时候,岑尧忽然就没那么害怕了。

只因为——

姒明华今日穿了件湖蓝色的广袖大袍。

哈哈哈哈!就是他们寒山寺初见的那身衣服。

岑尧心想,他对姒明华的恐惧许或是来源于未知,来源于对方那高不可攀的身份,捉摸不透的性格。因为觉得把握不住,唯恐失足落入沼泽,所以心生彷徨退缩。

可只要转念一想,不把对方当成昭王殿下,而是看做他心心念念的‘赵姑娘’。

岑尧忽然又觉得他可以了。

他搞不定姒明华,难不成还搞不定‘赵姑娘’吗?之前不也相处的好好地。

再者,试问还有谁见过昭王殿下穿女装的模样?当真是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岑尧无不恶毒的想,他这也算是拿捏住了对方的一个小把柄,以后只要姒明华敢对他做不好的事情,他就把对方的丑事说出去。

心头稍稍放松了稍许,面上便不由带了分盈盈的笑容。

高座上,姒明华抬头瞥了他一眼,便见那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薄面生红,脸上三分笑意几可争春,倒是少见的轻松快活。

“不知岑主簿此番前来是为何事?”姒明华敲了敲桌面。

岑尧被这声给唤醒,连忙甩了甩头跪下行礼,“殿下,臣此行是为请罪而来。”他俏脸一变,哭丧着一张脸开始酝酿。

“哦?”姒明华依旧抬手翻看着手中的东西,他背靠着椅子,头也没抬,似乎毫无兴趣,“主簿有何错?”

岑尧觑了眼他的脸色,觉得应该再加把力,于是抬袖掩面,使劲憋出声泣音来,“臣.......臣办事不利,还请殿下降罚。”

他呜呜啜泣了许久,上面忽然又没声儿了。

岑尧心中暗骂不已,这人又开始端架子了,可耐不住对方决定着他之后能否外派出府的事情,他还不能把埋怨泄露出来,得恭敬的候着。

好半晌,上方才传来姒明华幽幽的声音,“岑主簿说一半藏一半,总要叫我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才好,难不成还要本殿下亲自去猜?”

对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岑尧赶紧小步小步的膝行到对方身前,只差抱着姒明华的大腿哭了,可到底是不敢太放肆,于是只憋红了眼眶,露出一张含泪的脸来,“是为........是为之前茶叶的事情。”

他哭起来倒不似平日里那般嚣张了,小声的呜咽着,颦蹙着眉,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眉宇间那抹生动的倔强映着莹莹的泪光,似雨中吹打的细荷,漂浮无依,叫人心都怜惜痛了。

“茶叶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书卷挑起岑尧的脸,对上他溢出眼眶的泪水,姒明华手一滞,到底是放柔了声音。

“事情虽已敲定,不再追究.......”岑尧摇着头,语无伦次道,“可耐不住臣治下不严,西院那边的下人议论纷纷,仍揪着此事不放,到底还是传出了些许闲话。”

说来说去,还是管不住下人口风,表面上是过来自请领罚,实则是过来寻求帮助了。

“哦,我怎么听说岑主簿已经把本殿身边的小汤公公请过去帮忙了?”那声音慢悠悠的,笑意也无甚温度。

岑尧却是心头一惊,姒明华怎么连都知道!

他心头第一反应就是那小公公私下跑去告密了。后来又反应过来,对方来西院这边等了他几天,动静闹得这么大,是个人都知道,倒也不能全怪罪人家。

“公公确实来帮了忙........”他讪讪的笑了声,心里发虚,连啜泣的眼泪的都不敢掉了。

尤其是看着姒明华逐渐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只觉得对方在那一瞬间看穿了他的所有小心思。

岑尧于是小声补充道,“臣........臣只是觉得心头有愧,有负殿下的良苦用心。”

姒明华抽回了书卷,又躺回了椅子上,岑尧连忙有眼色的过去帮他捶腿,对方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起来帮我磨墨。”

话虽这么说,姒明华拉着他的手却没有立即放开,等到岑尧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抬眼觑他的时候,手才被松开。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拿起那墨砚上垂直的打圈儿,动作小心又小心,好不容易磨到浓淡适宜,又听见旁边的姒明华开口问,“良苦用心?我有什么良苦用心?”

岑尧连忙放下手中的墨,“殿下给我安排一个闲职,西院地处偏僻安静,平日里公务又少,正好可以让我闲暇之余有时间温习书本,还有银子领,不至于囊中羞涩。”

他声音低了下来,“更何况共事的其他两个主簿都是正经的科举出身,有良师在旁,也方便了我不懂就问。”

“殿下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他喃喃道,“都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姒明华敛了笑意,沉默了半晌后道,“我本以为西院人少好交往,你应该很快就能融入进去,哪曾想——”

岑尧低着头,身子颤了下,想起这些日子因自己而闹出的事情来,本以为会落得个“惹是生非”的评价。

却没料听到一句,“忘了你自小在姨娘身边长大,既无主母教导御下之事,又无先生为你出谋划策安排前程,自然无措彷徨。”

“是我顾虑不周。”

单此一句,便叫岑尧眼眶酸楚,不敢抬头唯恐失态。

“也罢,此事我已知晓。”

肩膀处被人拍了拍,那人道,“回去吧。”

姒明华难得没有纠缠,他不再多言,又就着岑尧刚才磨好的墨水批起了公务,凤眸如丹青水墨晕染,每一根线条都藏着恰到好处的韵味。

岑尧恍惚间又被此景触动,不禁呢喃出声,“赵姑娘........”

他看见姒明华猛地怔住,心头一跳,还不等对方说话,便像是犯了什么错一样仓皇的逃走了。

身后似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房门阖上,最后一丝光线都消失不见了。

就像岑尧念念不忘着他的‘赵姑娘’,姒明华又何尝不是忘不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岑公子?

只可惜他们连初识都是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