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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被柳殷推到一座石山前,山上豁然开出一个大洞,探头查看,里面有的是幽深的漆黑,仿佛无底洞一般。

是去是留?

霍逢合眼,放大五感,察觉到外面传来阵阵的热闹的呼声,还有烟火盛大的景象……他有十足把握确定,从这里出去,外面确为生天!

“外面是安全的,就是从这里出去。”

九首蛇的其中一首从后方突然出现,紧紧缠住了望为的腰身,将她直接带离地面,拖向深渊似的天堑之下。

巨大的身躯也退回了无底深渊之中,地下遗迹又重现了光明。

“师父!”霍逢再度回头,却见到这样一幕,他欲向望为的的身旁跑去,却被混沌一把拦住去路。

“别去,你帮不上忙的。”混沌直言不讳,“你回去只会给她添乱。”

霍逢蹙眉紧盯着混沌,手攥在剑柄上隐隐在颤抖,呼吸略微有些沉重。

这已经是第二次,上次在秘境的悬崖之上,他也如今日这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望为从他面前消失。

“走啦走啦!先出去再说,这个山洞脏兮兮的,我大氅上的白毛都被弄脏了,真可恶!”混沌将众人推向洞口的方向。

“为为姐她真的会没事吧,我们把她一个人丢在怪物身边,实在太过意不去!”杜僖渺走向洞口,但三步一回头。

庄泊砚也认可她的话:“是啊,我们当行君子之道,勇者不惧,万不可退缩。我们就在这个出口等她出来,一起离开。”

袁骧也发言:“我会保护好她们。”他指的是杜僖渺和庄泊砚这两个凡人,总体上他认可留下等待的决定。

轮到混沌抓狂了:“你们!这是什么好地方吗?一个二个都要待在这里。我主人的意思是让各位先去外面找神器的线索,这就是在帮她了,不比在这里浪费时间要好!”

“哦哦哦!我明白了,你们这是在关心她啊?”混沌恍然大悟。

其余众人:“……?”

“合着你才明白?我们当然关心她啦。走了这么一路,我们早就是朋友了,虽然我不知道在她心里我们是什么关系,就当我一厢情愿也罢。我们虽是凡人,也是很讲义气的!”

杜僖渺冲到了混沌的身旁,仰头看着他。

“好啦,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放心吧,主人真的就是陪伴一下。那条蛇脑袋里想的东西我也不明白,但她是不会伤害主人的。只是——”

混沌话音一顿,“现在不走,我们会不会被伤害可就难说了。”

众人这才注意周围,有不少蛇妖不知何时从洞穴屋舍里出来,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在向他们的位置缓缓爬行。

“快跑!”

庄泊砚带着杜僖渺率先进了山洞,袁骧在其后保护,接着就是霍逢和混沌,在蛇群进攻之前,众人快速从山洞离开了。

没有柳殷这一强蛇镇压,其他回到洞穴的蛇妖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众人走出了山洞,绚烂的烟火还未停歇,将晴朗的夜空照彻,街上车水马龙,唱曲儿的、杂耍的应有尽有,一派火热的景象扑面而来。

再回首一看,身后哪里还有山洞,分明只有一堵墙。他们站在城墙之下,此时已经自然而然的进入到巳迁城中。

这么说,柳殷的确算是保了他们一命,给他们送到了正确的出口,就是方式手段让人难以琢磨。

不然,像这种隐藏的出口,让他们自己去寻找,恐怕还没找到,就先被那几条大蛇当成零食塞牙缝了。

“刚才她说的地址是城北,我们去城北找个地方先宿下,明日就去找那幅画。”望为不在,霍逢便自然地组织起大家。

众人没有异议,便走上主道,跟随着摩肩接踵的人群,往城北的方向而行。

地下遗迹的深壑之间,望为终于适应地下的黑暗,她环顾四周,自己被带到了一处地宫之中的房间里。

房间并不算狭小,甚至还有几道落至地面的窗口,只是并非凡界的窗纸所做,而是用法术凝成了透明可观外景的模样。

只不过,窗外的景好似在一湖泊的底部,甚至能看见水藻、荇草等水生植物在湖地扎根,有的随波逐流。

时而有鱼群穿梭在珊瑚丛林间,不过它们似乎看不到望为,只在窗外行游片刻,就离开了。

望为将手指伸向窗外,竟直接通过了窗口,她感受到水流淌过自己的指尖,外面的一切都能有所感知。

“这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从那里是逃不掉的,别白费心机了。”

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略带着些沙哑低沉,似乎是不常化成人形后开口所致。

“谁告诉你我要走?不是你主动求我留下来的吗?”望为转过身,视线落在站在门外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盘在头顶,犹如长蛇盘卧,用一根细长的骨簪简单束着,看得出是应当是某种巨蛇的毒牙所制。

柳殷的个子颇为高挑,进这道房间的门时,还需低垂着头颅。

她的身材可谓婀娜窈窕,就如同凡界春岸的垂杨柳,经风吹拂,翩翩起舞。她身着墨绿色广袖长衫,衣摆收束更显身材。

抬手撩开了挡在眼前的发丝,侧脸和手臂上还未消退的蛇鳞尽显其上。

乍一看,忘却可怖的本体,只余下美艳与曼妙。

倘若她站在原地,那就是一幅绝色美人图,可她偏偏要起身走几步。

她对这副类人的身躯颇为陌生,一路走进房间都在极力调整着身姿,几乎是一种四肢扭曲不协调的模样,仿佛赤足走在陡峭石壁或独木桥上,步履蹒跚,东踅西倒。

“不习惯变成人,就不要变,至少我又不怕你作为蛇的样子。”望为看着她走路的样子,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我就要变成这样,我喜欢!”

望为面无表情,依旧站在窗边看着她艰难行走,丝毫没打算上去搀扶一下。

“路是你自己选的,自讨苦吃,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柳殷终于走到了望为的面前,她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恼怒,反而勾起她深红色的嘴唇。

柳殷凑近了望为的耳畔,低着头,仿佛在微微俯视着她:“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她抬起手,露出了她尖利修长的墨绿色指甲,轻轻抚在望为的脸上。手继续往下,又握住了望为的脖子,随后用指甲在她颈上的某处一划,一条血线便显露出来。

盘在柳殷手臂上的蛇形刺青此时活了过来,那条小蛇顺着她的手臂爬向望为,伸出分叉的信子,对着她脖颈上血流的地方舔了过去。

望为倒吸一口冷气,她依稀感觉又回到了当年,在那间暗室里,她所经历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

一时间头晕目眩,但她不敢放松神经,担心这样一放松就会长眠不醒了。

这是当年,望为策反柳殷答应的承诺之一。

伯赏奂饮望为血的那些年,柳殷就算作为蛇怪并未开化,她也明白那血绝对是好东西,所以当望为提出放了她的请求时,她第一个条件便是要为她提供一定量的血。

为了离开那个鬼地方,再离谱的事当做条件她也能认真考虑。吸血这种事,又不是没经历过。

她那时一无所有,只要能逃出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望为在极力克制着灵力瞬息间大量流逝,她试图想些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就比如,她想到了这条路上的起始点——霍逢。

这是她编织的最艰难的谎言。

她擅长做交易,也擅长过河拆桥。只要用实力,便可碾压一切。

但是现在,又回到了那个几乎一无所有的状态。

欺骗霍逢做他的师父,然后一路上莫名结识了一群人,踏上这段说不清终点在哪儿的漫长征途。

好像……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只不过都是用谎言才拥有的。

望为想起柳殷说的那句“从来不骗人,不像你”这句话时, 她心底竟然生出一丝心虚的情感。

这种在凡界都稍显稀有的心理,竟然有一天也会出现在她身上。

这世上没有秘密是永远不被拆穿的,这个道理她很早就明白了。但是摊在自己身上时,她就试图用侥幸来掩盖一切。

何其可笑。

在一件只许成功的事上,她不慎露出太多失败的余地。

霍逢现在待她不错,一心向着她,或许因为还沉浸在自己偶尔许他的亲善柔情中,没来得及幡然醒悟。

守住这个秘密的前提,有一个重要的关键,就是她的身份。

好在霍逢在天界时间不长,认识的神也不多,否则换个心思缜密之人,身份真的会瞒不住。

霍逢百年前的死,对如今的望为来说,竟也成了一场恰到好处的“救赎”。

她眉眼忧郁,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以前你叹的气还没杀的神多,如今啊,我看你也快举不起刀了。”柳殷看着她复杂难辨的神色,调侃道。

“你认为我赐你神血,是因为我无力杀你?”望为抬眸冷对柳殷。

“自然不是这件事,这是你承诺我的,我取之乃合情合理。”柳殷丝毫没觉得她此时的行为有何错。

“那你为何这般挑衅于我?”

“当年那件事,你怪我吗?”

望为:“?”

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柳殷还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望为脸色阴沉下来,虽然有演的成分,柳殷还是停下了吸血的行为,那条本命小蛇又回到了她的手臂上。

失血之后,她的肤色越发白皙,没有半分血色。眼窝因疲累微微陷入,整个人的气质尽显阴鸷。

柳殷将缠在她骨簪上的绸带拿下,系在望为的脖颈上止血。扶着她依靠在榻上,又给她盖上被子。

随后自己则小心翼翼挪动到榻的另一边,深吸一口气,道:“涂山炽谕是我杀的。”

“谁?”望为满面疑惑。

“……就是,就是之前你坐上魔神之位以后,下到妖界择选天童和弟子,你不是带了一位弟子回到辰中天吗?”

“哦,你说那会儿,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个弟子你忘记了?他的本体是九尾赤狐来着,涂山氏。他有先天缺陷,所以只有七条尾巴。”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我是没想到,原来这么多人都想杀他啊!他只是个残缺的家伙,长得漂亮些罢了……等等,你说是你杀的?”

“正是本人……亲自动手剥皮。”柳殷说着残忍的话题,可中气不足,眼神躲闪。

“所以,你当年不告而别离开天界,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时隔多年的心结,柳殷终于道出来了。

“我不明白。”

望为想起,自己当年想杀柳殷灭口这件事的确是没让她本人察觉半分。

“那是你亲自选的弟子,我却因为自己厌恶他,没忍住杀了他,是我对不起你。”

柳殷双眸微微泛红,“我们当初五个人,本来相处还算和睦,虽然我总是忍不住想吃夫诸,但我还是能克制住自己的本性。结果,又来了这么个狐狸。”

“他的性格太过张扬,本来看他残疾,我们皆礼让三分。可他一直狐假虎威,还说尊上早就厌烦了我们,迟早会在我们失去价值后将我们丢下天界……”

“你们这就信了?”望为没想到自己随手的举动,竟然造成这么多连锁反应。

“这无关信与否,这是赤裸裸的不尊,他挑战的是尊上你的权威。”

柳殷靠近了一些,她看着望为的眼睛道,“其实我们五人都一样,内心并不是太在意你究竟会如何待我们。我们在原来的地方,本就活得苟延残喘,早该死的,却被你续了命。就算最后被你弃若敝履,我们也甘之如饴。”

望为神情微妙,她惯性向后仰去,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贴在墙上了,但是没空间让她后仰了。

“你们,竟然私下想了这么多啊。”

望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隔多年,听到了逃走的部下代表所有人表忠心,还在她这么落魄的时候,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是的,我们都这么想。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我再次见到你,你身边竟然又多了这么多人,天尊也在。还有一位,你称他为关门弟子,是吗?”

柳殷语气极其平和,也许是她吐露内心后心结解除,放下了重担。

但是听在望为耳中,感觉问这话是带着探究问题的目的性。

“嗯。天尊好像失忆了,他现在只记得这个凡界身份,随他便吧。”

“反正啊,天尊也不是你的对手。”柳殷也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霍逢呢?”她抬眸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