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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总管及身后一众麟安宫弟子携剑而上,剑气直逼望为。望为没有回身,她依旧盯着霍逢,在心中默念咒诀,单手结印。只见她用力一挥拂尘,凭空竖起一道碧波屏障。

冲在前排的弟子,被突然出现的水幕瞬间弹出数丈远,纷纷倒在地上。忽觉喉咙里腥甜,随即呕出一口鲜血,周遭雪地被点染了殷红。

霍逢看到远处倒下的弟子,眼神微沉,不知想些什么。

春赫和诸位长老都惊讶得看着这一幕,她们都没想到,这女子法术如此强大。本想出剑的手,都缓缓收回。

安总管看着一众倒下呕血的弟子们,皱了皱眉。他看不出这女人的路数,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能一次伤了这么多人。而且就她信手一划的动作,怎么看也像没使出全力。

“我不想杀人,你们现在离开,兴许能活命。”

望为回身收势,轻甩拂尘。白须上的凝雪被翩然抖落,她站在那,已然超脱凡俗,遗世而立。

安总管在犹豫,可已经到了这地步,还有回头的路吗?

他刚刚先无视王妃安危,后率弟子冲阵,造成重伤无数的局面。可他依旧输得一败涂地,就这样放弃,他又怎么甘心?安总管心意决绝,他狠厉地盯着望为,他想为安众言复仇,这也有他的一点私心。

抛开所有的利益、家族荣耀,安众言是他在安家遇到的天赋最好的弟子,也是嫡系中最出彩的。虽然平日里喜好寻欢作乐,但总都无伤大雅。更何况,以他的身份,就算做了出格的事,又何妨?

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安总管攥紧手中剑,他想拼杀一把,不计结果,只为这段师生情谊。

“跟我——”安总管的“杀”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锦衣女子却出声了,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

“走吧。”她说,“你想让这么多弟子,为一个已死之人,白白葬送性命吗?”

安总管身形一顿,听到王妃这么说,他有些不可思议。她可以不爱她的儿子,但她凭什么阻止他复仇?

而且这话,也根本不像是王妃会讲的。她素来淡漠,对世间万物皆是如此,她也根本不会关心安氏老祖开山门派里的弟子死活。他心中疑云密布,一时难解。

“想活命,还是听你们王妃的话吧。那些弟子加入门派只是想修道,凭什么帮你复仇?”望为看向王妃,“世人总道,杀人复仇者乃英雄。但我瞧王妃,一句话便救下如此多条命,才是当世英雄。”

她又看向那些受伤互相搀扶的弟子:“我们之间没有生死仇恨,大家都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场罢了,你们不该如此送命。王妃为你们讲话,我也愿给王妃这个面子。”

“姑娘谬赞了。”锦衣女子起身微微施礼,“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莫为,莫愁前路的莫,这次是助人为乐的为。”

“莫愁前路。”霍逢小声重复。

莫为,似乎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还有,这次是“助人为乐”,那下次呢?

望为经小狼妖莫妺的提醒,隐名埋姓选择换成母神的姓氏。

若这里有人认得伯赏望为本尊,大概会对她最新的自我介绍报以最大的唾弃——

她怎么有脸说自己助人为乐的,这绝对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她只助她自己,哪轮得到旁人?

“莫为,真是好名字。”她轻声念道。

“王妃怎么称呼?”

锦衣女子轻愣一下,这算什么问题,王妃已经是称呼了。

然后,她恍然明白了,那是在问只属于她自己的名字。

于是她认真回道:“游云仙,我叫游云仙。”

这个名字她已经很陌生了。自从被嫁入安氏,至今二十载有余,众人只称她王妃或者乾王妃。没人知道她的名字,更没人关心。

望为心神一动:“真是个自由的名字。”

王妃,不,游云仙听到了“自由”二字,眼中好像闪过一缕光。

她又施一礼:“再会,莫为姑娘。”

望为点头,目送她离开。

游云仙交代让身边侍者搀扶着重伤的弟子,随后一同离去,安总管带来的一众弟子也随她走了。安总管苦思冥想,王妃这次出来,怎么和往日不同了。今日说的话,赶上之前在府里好几年的。

还有,她什么时候和那个行刺她的女子这么相熟了?她们之间还隔着一道弑子之仇,怎么感觉好似相见恨晚。她明明谁也不看,谁也不在意的,此时却……在意了一个仇人。

“安总管还不走,是想单枪匹马决斗吗?”

安总管冷笑一声:“莫为是吧,你这辈子可千万别踏入仰月城,否则后果自负。”说完转身绝尘而去。

春赫已经带着长老和众弟子,为受伤弟子处理伤势,然后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回去的事宜。她看到神君同刚才那个好心的女子站在一块,很是放心。毕竟对方实在强大,而且友好。

刚才看到霍逢一直盯着那女子看,许是同道之人,自有同志可谈。神君刚醒来,之前还说了那么多想牺牲的怪话,让他和旁人多沟通一下,也许就正常了。

望为目送雪夜,天际渐明。

忽然察觉异样,她转身看向霍逢。

霍逢此时体内气息很乱,刚才说话的功夫,他身体里有两股力量肆意乱窜。其中一股颇为邪性,在不停压制他身体原本为数不多的力量。

这是要走火入魔?

望为探他脉搏,轻蹙眉头,当即封住了他几大穴道,以防内息紊乱得更严重。霍逢一时感觉全力被卸了力,他整个人向前倒去。望为迈步向前,接住了即将正面着地的霍逢。

霍逢的头无力垂靠在她的肩上,他轻浅呼吸着,温热的气息收敛地落在望为的颈窝。

这让他意识又清醒了几分,他还从未与任何人有如此亲近的距离。他挣扎着起身,想保持一些距离。轻微偏头,却瞧见面纱被无意掀起的一侧,他望见了她的侧脸。

白纱拂在她高挺的鼻梁之上,她此时闭着眼,浅色的眼睫搭在白纱边际,上面还载着几片雪。

如果离得远,还真是看不出来,他心里胡乱想着。

他还看见了她神情专注,应当是在施咒帮他平复体内的气息,自己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莫为,初次相识,她为何要这般帮自己?要这么费力救一个……求死之人。

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地依在她身上,此时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他感受到,她的身体几乎没有温度。许是雪原寒风,吹得她身体冰冷。

众人皆穿着厚氅绒衣,只有她羽衣单薄。他再次挣扎着抬起一只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往望为身上扯了扯,大约只挡住了半缕风雪。

望为已成功封锁住所有不安的穴道,她睁开眼,看到霍逢的手在用力扯着衣服。

“不必挣扎,是我将你的穴道封住了,大概需要一盏茶才能解。不然,你会有生命危险。”

望为在心里道:“今日是为了探底,只用了三分力,竟让他如此虚弱,看来以后得悠着点。万一死了,我今日所谋,岂不是全盘浪费。”

“……没事,你不用救我。我早就已经死了……”霍逢勉强开口,似在宽慰望为,“如今,我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一段光阴,能遇到莫姑娘这样的人,乃我此生之幸,只是,你不必费力救我了。”

“这怎么行?”望为挺直背脊,双手抓握霍逢的肩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我如此尽心尽力救你,可不是让你死的。”

霍逢不解。

他明白长老们为何在意他的生死。因为天界封闭,宗门没有世家后盾日渐式微,需要更有力的信仰,才有机会摆脱僵局。

他不明白,他与她只是萍水相逢一场,她为何要管他的生死呢。

看着霍逢犹疑的神情,望为直言不讳:“因为你天资甚好,悟性极高,我要收你为徒,自然不能让你死。”

霍逢一时怔愣,这是什么理由?和自己想死一样,令旁人不能理解。

春赫大长老此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她努力掩饰着一脸的欣喜若狂:“拜师收徒,这是好事啊。我作为大长老,表示支持!”说着拍了几下霍逢的肩膀,霍逢连咳了几声。

春赫尴尬笑笑,赶紧收了手。

“对不起,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霍逢稳了稳身形,不着痕迹地将望为搭在他肩上了手抖了下去。

望为蹙眉,颇感不悦。要论失望,何时轮得到他给?

她调整呼吸,缓缓开口:“你的顾虑是什么?是担心复活的事会惊动天宫诸神?还是担心那什么家族继续找你麻烦?”

霍逢不想拜师,不为别的,就是不想与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的情感连结。他只想找个合适的时机,一死了之。但他没办法直说,这个理由实在不符合常人的想法。

春赫眼中闪过疑惑:“到底是为什么啊?”

以春赫的眼光评断,这莫为上神,无论从修为还是气场,远在霍逢之上。刚才场面混乱,众人似乎都忽略了她天神的身份。若霍逢能拜她为师,那这次用秘术起死回生的事,便更加不会有人追究,也是多重保障。

望为对待违背她预期之事,总是没有太多耐心:“如果是刚才那两点,我保证绝不会发生。如果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你觉得我实力不济,不配做你的师父。”

“当然不是!”霍逢当即回应,然后又犹豫道,“……只是我、我有师父了。”

“可……你师父已经去世很久了,而且,你们都没有正式的拜师礼。”春赫忍不住插话,她实在不愿让霍逢浪费这次机缘。

“我不介意。我座下弟子不多,不过只是学道,我偶尔点化她们而已,也并没有正式拜师仪式。你若拜我座下,便是我的关门弟子。”毕竟她本就懒得收徒,以后的确不会有了。

关门弟子,是师父所收的最后一位弟子,地位仅次大弟子,也是师父最钟爱的存在。

春赫在一旁眼神惊喜,她心中略有筹谋。如果霍逢拜师成功,宗门不仅有霍逢神君坐镇,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上神保驾护航,那天阖门就彻底有救了。

再也不必讨好皇室权贵,也能稳立于天下。大开山门,吸收世间各地优质生源,开采更多深藏山林地底的灵矿。然后,将玄门职责代代传承,维护正道,济困扶穷,真正落实护佑苍生的理念。

“神君啊,这都不应下,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春赫忍不住发问,他醒来以后的言行真的很不对劲。

他不会是别有心思,所以不想与莫为上神成为师徒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