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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些暗杀能穿过重重护卫进入邀音殿?

她帮的忙。

为什么太医院天天检查都看不出来毒药?

她帮的忙。

为什么安插入邀华宫的细作始终清不干净?

也是她帮的忙。

就连最开始的谣言,也是舒颜派时忆去传的。

人性是全世界最经不起考验之物,她只需要给出一个小点子,其他人便会主动搭建出庞大的舞台。

暗杀、投毒、民愤……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就真的死了。

六年前,时忆降雨,引发暴动,当天,舒颜牵引毒发,在封彦和段镜寒以为一切风波即将平息时以她的死讯摧毁了他们天真的想法。

一手布置了恐怖的死亡场景,力求给两块碎片留下难忘终生的印象。

头,是时忆切下来的。

舒颜瞧了眼他,这家伙当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点儿迟疑都没有,动作那叫一个风驰电掣干净利落。

分明是他第一次砍人头,结果活像个经验老道的刽子手,她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自个儿脖子凉飕飕。

尤其是砍完了还握着她的手腕求表扬!贼拉渗人。

舒颜问他不犹豫的原因,他回:“主人,你都不在里面了,它就不是你了呀。”

一具造出来的肉身,没了主人的灵魂,在他眼里和人偶、树木、甚至碗筷一样没有区别。

妖姬事件后的六年里,舒颜一直在天域修炼,成为注册在案的正规神仙有一点很麻烦,那便是人间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的增加可助修炼,而信仰之力的缺失,严重的,甚至可屠仙杀神。

她在小世界招了太多恨,回归自己身体后直接遭到反噬,原本都快成神了,这么一搞差点下降了一个小境界。

为稳固修为,她待在天域闭关修炼,将时忆留在下面汇报情况。

一晃,天上十二天,下界六年。

冥钱一捆又一捆地燃烧,灰烬被微风卷起,舒颜落到小女孩的身边,抚了抚她的头顶,顺手给她赐了个福。

女孩觉得头痒,缩了缩脖子,伸手挠着,看向梁翠怡:“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

“快了,等最后这点烧完。”

歇在一旁的马儿享受着肥嫩的青草,注意到梁翠怡过来,仰头甩起漂亮的鬃毛。

她拽着缰绳拍了拍马背,刚要弯腰把女儿抱上马,猛然抬头望向远方。

那里,宛如巨鹰展翅的陵墓拱门前方,穿着华丽官服的男人孤身一人完成了祭拜,临着风转身走向马匹,面无表情,阴冷冰寒的气息仿佛从骨髓里渗出来。

“是他。”

梁翠怡喃喃地道。

他如今是权倾朝野的宦官,把持长鹰军政大权,一手便可遮天,再也瞧不见半分过去屈身后厨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当日皇城门前段公公的失态经由悠悠众口传播,全天下皆知他对那位香消玉殒的楚皇后的情,然而鹰翎帝依旧重用他,一度成为别国笑谈……

比起曾经,段镜寒变了许多。

梁翠怡嘴角扯出几丝苦笑,也许不是变了,是那个让他藏起本性的女子离开了。

他为何在这里……既来祭拜,为何鹰翎帝没有来……

“娘亲?”

小梁画不明白娘亲此时的怔愣迷惘,抱住她的手臂抬头询问。

梁翠怡回过神,温柔地笑道:“没事,咱们走吧,娘亲带你去吃鸡腿。”

待她们走后,舒颜才和时忆跟上骑马的段镜寒。

高大的骏马沐风疾奔,扬起无数尘土,骑马的人始终像是铜铁打造的冰冷雕塑,哪怕灰尘弄脏了衣角,神色也无丁点变化。

接连疾行数日来到临空城外,段镜寒翻身下马,守城士兵皆惊恐行礼,恭敬迎他进入。

整座城池已经被乌泱泱的兵马包裹,他一来,属于他麾下的兵将们有了主心骨。

段镜寒吞噬了长鹰所有势力,用强权压下了一切对于他身份的议论,用了六年的时间从皇帝的爪牙变成了踩在皇帝头上的人,现下,他才是长鹰真正的帝王。

今日,没什么大事,他要夺个位而已。

夺位很顺利,甚至无人伤亡。

连守卫皇帝的亲兵都没人出现。

站在段镜寒身后的将领们拿着剑相觑,不明所以,虽然他们也肯定一定能胜利,但这么顺利还是出乎意料之外。

有人开口提醒段大人小心有诈,段镜寒毫无回应,只是执剑一步一步踱向他的目的地——邀华宫邀音殿。

“你来了。”

六年了,邀音殿的摆设一如往昔,封彦穿着一身常服,坐在饭桌前方,一边卷起桌上的画,一边平静地说道。

段镜寒抬起剑指向他。

封彦依然坐在那里,没有要逃的意思,慢条斯理地系着画卷的绳子,道:“我应该向她讨一幅她的自画像的,也不至于现今只能看着自己的画。”

“别提她,你不配,我们都不配。”

压抑了六载之久的愤怒透过冰冷的声音泄露,段镜寒举着剑抵住封彦的脖子,锋利的剑刃划出一道血痕。

他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可以护好小颜,他可以带给小颜幸福,结果呢?

他恨封彦,同时,更恨自己。

小颜给过他多少次机会,他都推开了。

他甚至信誓旦旦地和小颜保证过封彦会护住她……

两千个日日夜夜,他在各种各样的情绪中苦苦煎熬,愤恨、自责、懊悔……他要报仇。

愚民无辜,可封彦和他不无辜。

封彦为了稳住皇位,选择退让斡旋,使得郭杜更加猖狂,难道不是导致小颜死亡的重要原因?

而他自己,因为该死的身份,因为该死的规矩,将自以为是的幸福推给了小颜,同样造成了她的悲剧。

“杀了我,你坐上那个位置名不正言不顺,不如把剑给我,让我自戕,传位诏书已经写好,你交给外面人便是。”

早在封彦被囚禁皇宫,或者更早的时候,他便预感到了有这么一天。

然而,封彦选择了放任段镜寒揽权。

这个皇位,这个他为之努力了数十年的位置,在舒颜死后,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过去,他不该那么贪心的,既要皇位也要她,结果为之付出了后悔终生的代价。

封彦握住了剑身,任由鲜血从指缝渗出。

这一回,他选择放弃皇位。

“我不会坐那个位置!”段镜寒目光大寒,凛冽的剑光亮起。

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晦暗不断地染黑光明,痛苦到极致的强烈情绪冲塌了最后一层薄薄的壁垒,如同漆黑雨夜里的潮水汹涌滚动而出。

一寸宽的剑直直地插入封彦的胸口,刺穿他的心脏。

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将画卷紧紧地抱在怀里,至死亦不松手。

舒颜看着手掌上悬浮的系魂树,在他主动放弃皇位时,他的感情终于成长到了冲破封印的地步。

属于封彦的白光已亮,他的灵魂业已回归天帝。

属于段镜寒的白光同样大盛,弑主之举,彻底碾碎了他坚守的规则,崩塌了他的信仰。

此时此刻,浓烈的爱意破开了命魂上的封印之力,然而镌刻在灵魂里的信念动摇却令他心神大乱,隐有入魔征兆。

系魂树旁,神官的心柱血光闪烁,最后没有亮起的那一小块瞬间被暴涨的血光盈斥。

眼看心柱达成满柱,舒颜迅速转动玉柱,拉着时忆返回天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