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角门，就看见苏静热泪盈眶地扑上来，我不动声色地躲过她的怀抱却没躲过她拉住我胳膊的手。
苏静浮夸地哇哇大哭：“顾仪安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我无语地推开她，说道：“我不是让十四十一传信了吗？”
“四年了啊！整整四年你都没有出现，我都怀疑是不是你死了然后十一十四怕我们伤心来演戏安慰我们的……”苏静继续在哀嚎着。
我连忙打住她的话语，“我觉得十一和十四不会那么无聊。”
而且你不是寄信给我寄的最勤快的一个吗？
想着，我再看着苏静莫名有种自己被演了的错觉。
苏静被我噎了一下，可算收住激动的情绪。
“话说你去了哪里啊，那天到底怎么样了？”苏静瞬间整顿好思绪，干劲十足地问我，“我看你现在气色不错，是去了什么风水宝地养着吗？”
我清浅嗯了一声。
总不能站在门口站着，我迈步向小楼走去，苏静一路跟着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在我终于是落脚坐下后，苏静自然而然地坐在我对面好奇地问我，“话说，顾仪安，为什么你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啊？我觉得你的个性其实适合成熟一点的外表。”
我不是很理解苏静的意思。
见我面露疑惑，她解释道：“你现在的模样不是保持在十四五岁嘛？我觉得二十岁的外貌可能更适合你。”
我一怔
灵师身成或者实力达到破命一觉后容貌变化便会停止，灵师自身可以主动解开锁住容貌灵力束缚，让外貌以普通人的岁月流速前进。
只是这种外貌变化是不可逆的。
灵师可以让自己的容貌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却不能让自己从二十五岁返回十五岁。
苏静见我不说话，站起来像个泼皮一样蹦过来，拍着我的肩膀道：“真的，你看你那么超凡脱俗、端庄大方，就该配上风华正茂的模样！现在的你小小的一只，跟小屁孩一般，再换一身儿童装岂不是……”
毛手毛脚的。
我抬手打开了她伸过来的左手，同时对她警告道：“我说了别碰我!”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都被我打过多少次了嘛。
苏静讪讪收回手。
看向她我解释道：“游子卿说过喜欢我十四五岁的样子，那我便保持着这个年岁的模样。”
哪怕他不在，我也要保持住他希望的模样。
只见苏静呆了呆，张张口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我不指望她回复，正好十四端上来两杯泡好的茶，我端起茶抿了一口。
甜的，十四加了蜂蜜。
苏静原地磨叽半天后，扭扭捏捏地凑过来。
我疑惑着她又要干什么？
只见她盯着我的眼睛，片刻后认真对我说道：“我说了你别打我哈！”
“嗯？”
她凑到我耳边小声地问我：“你喜欢的那个游子卿是不是恋童或者阳痿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蹙眉等待她的下文。
偏生苏静毫无自觉，她大跨步上前，颇为激动地跟我嚷嚷着：“你别急，听我说完！”
我没急，是你在激动的嚷嚷。
“你说。”
从你嘴里听见什么奇奇怪怪的论调我都不会感到惊讶。我腹诽着。
“根据我们那边的科学研究，大胸大屁股的女性更容易生养，为了基因后代的延续，很多男性都会倾向于选择身姿妖娆的女性。
而且还有报道表明，如果一个男性喜欢柔柔弱弱娇小可人的少女，那他可能是性功能不行……”
见她自己停了下来，我挑挑眉问道：“你说完了吗？”
这话不像是说完的调调啊。
她啧一声，一叉腰一瞪眼，怒道：“顾仪安你能不能不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喝茶的手顿了顿，心道我的眼神这么明显吗？
算了算了。
“苏静，这里是玄城。”我无奈解释道：“你不妨将刚才的话去说给游若君或者万俟温听听，看看他们会不会哄堂大笑。”
游子卿修行的功法乃媚修中最古怪邪门的一支不假，但再怎么古怪邪门也是遵循媚修最基本的逻辑来的。
指着一名魅修说他性功能不行，魔幻程度不亚于对着灵师说你没有灵力。
忽的，我的思绪飘忽到了第一世的十五岁。
……在盛典的前夜，四处管理松动，我得以避开渊红宗的层层监视去和游子卿玩耍。
彼时他抱着我在他帝都住所的院子里秋千上，边荡着秋千边给我编着小辫。
那会我还沉浸在即将身成的兴奋中，脑子里都是即将成年的激动，于是随口问游子卿，他喜欢多大的女子。
迎着月光，他低下头来对着我的额头轻轻一吻，如羽毛轻抚又如花瓣溅落，明明清清的，却让我整个额头乃至脸颊都燥热了一瞬。
等到凉薄之魂从心口蔓延上来，我听见游子卿宠溺的声音从头顶飘来：“我喜欢嫣儿这样的。”
我朦朦胧胧地追问着：“我这样的？游子卿你是喜欢十五岁的吗？”
游子卿只是笑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
是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游子卿到底喜欢多大的我，只是问题恰好是在十五岁时问出的，那我也就当他喜欢十五岁。
他对我的要求一直只有一个好好活着而已。
是我自己给自己设置了层层枷锁，挣脱不得，作茧自缚。
“你是不是走神想到游子卿了？”苏静突然冷不伶仃地冒出来一句。
我心下一惊，错愕地看着她。
苏静被我看得莫名其妙，她不解地摆摆手：“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动声色应着，下意识攥紧了衣袖下的拳头。
时至今日，哪怕我已经没有明面上的敌人，但是我还是会觉得被人洞察的感觉很可怕。
这要命的习惯。
苏静摸摸鼻子，随意的说道：“你刚才整个眉眼都软了下去。”
见我沉吟不语没有回应她，她凑过来手舞足蹈地补充道：“我不是说你平时凶啊，平时你虽然也一直温顺贤淑的，但是眉眼里总有那么股冰冷的傲气。”
我偏过头去借口自己乏了。
苏静疑惑地看着我，“你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累了的样子。”
十四已经走上来。
等到十四将她请出去，我的心情才缓缓平复下来。
这个苏静，平日里虽然咋咋呼呼的却总能在不经意间让我绷不住情绪。
……
歇息半日后，十一附在我耳边说，戴慕晴想来见我。
我错愕于日日跟着我的十一从哪得来的消息，一转头便看见十四在门口应对着刚刚到来的万俟温。
隔着门缝，我能看见万俟温他却看不见我。
我问十一：“万俟先生说的？”
老实说，万俟温我并不是很信任。
十一一愣，摇摇头道：“十四收到了戴慕晴托人送的便条。”
这样啊……
便条确实是戴慕晴能搞出来的东西。
我点头应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