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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树根旁泥土被扒过的痕迹,还有明显被水浇过的痕迹,沈爰问:“就这?”

介渺点头,“就这。”

沈爰眼神怪异。

介渺:“啊。”

“你啊什么?”

“啊。”

沈爰干脆不再搭理他,把图纸摊开在石头上,环视了一圈四周风景,又和图对比了一下。

不错,米字中心的石头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

细观地图,除了米字,还有各种石头与植物组成的古怪符号。

这些符号如同魔咒一般吸引着她,让她一刻也移不开目光。

她的食指不由自主的描摹着。

指尖顺着图上符号的形状缓缓滑动。来回转换的字符如漩涡般要把人的心神都搅荡进去。

忽然间,心跳似快了几分,只觉得脑中开始变得混沌,似陷入了荒芜的黑暗,凄凉之感袭上心头。

一阵混沌过后,没由来的,心中涌起一股烦躁感,体内慢慢灼热如烈火焚烧,心脉剧烈跳动,血管发胀,仿佛下一刻就要全身炸裂一般。

沈爰手臂撑在石头上,体内一阵灼热过后,又是一片冰寒,血管骤缩。

一阵阵的冷热交替,让她身体发起抖来。

感觉到额头冒出了冷汗,有些簌簌的痒。

她手臂按在石头上支撑不住身体直直向地面坠下。

眼前如蒙了一层黑雾,地图上的图案在她眸中渐渐虚化成雾,黑雾环绕大有把她吞噬其中的势头,若身处寒渊,如梦似幻。

“师父,这到底哪个才是解药?”

乌鬼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忘了。”

她苦着脸看着从瓦瓶里倒出来的五颜六色的药丸,“那我到底该吃哪个?”

这一次,乌鬼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不知道,你看着吃吧。”

沈爰:“……”她一不知道自己中的什么毒,二也不知道这红黄蓝绿的药丸都是干啥的,这让她怎么吃?每个都试试?

试试就试试,反正师父肯定不会看着她去死的,想到这她拿起一颗红色的药丸扔进了口中,药入口味苦涩,不久后她只觉脑中一片眩晕。

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一副副画面闪现,记忆如潮涌入脑中。

又是一阵热冷交替侵袭而来,她倒在地上剧烈的发抖,缩成一团。

介渺见她倒地,惊叫道,“喂,你怎么了?”

朦胧间听得呼喊声,沈爰抓上了介渺的胳膊,如同溺水之人拉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抓得死紧。

“嘶……疼疼疼。”介渺呲牙咧嘴。

话音刚落,感觉胳膊上一松。

沈爰松开了手,微微睁眼,压抑着急促的呼吸。

介渺看她没事了,松了一口气,“你……这是怎么了?”

沈爰低低开口,声音中满是疲惫,“无事。”

这图上不仅是阵法,还夹杂着一些功法,这功法甚是诡异,她从未见过。

一波又三折,似通而非通,七拐八绕,一个不小心就被诱入其中走火入魔。

“我知道怎么出岛了,今天咱们就走。”

“啊?”介渺一愣又立即反应过来,答应的欢喜“哦,好。”

沈爰站起身,整理着衣衫,介渺殷勤的帮她拍打肩上沾的灰尘。

有脚步声自远而来,沈爰抬头,见头戴帷帽的人缓缓走来,她走上前道:“红姑姑,我要离开,还请放行。”

“想好了?”

“对。”她没有追究被动留在岛上这么久的原因,只有这一个字。

“这是生死局。”

“总要有人来了结。”

“这个人可以不是你。”

“其一,当初我说要助她脱离困局,我许友人一诺,一诺千金;其二,我的身份有必然要背负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阿爰,我知你重情,可世上人情淡薄,人心易变,若有一日当你身陷囹圄,她又是否会这般舍身救你?还有,责任不是非背负不可,逃避反而会让你轻松一些。”

“我不奢求她救我,但求她无恙;这么多年了你们都未曾逃避这份不属于你们的责任,我更没有资格逃避,不能也不会。”

红姑知道说服不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若是想走,岸边有船。。”

沈爰刚要点头,就听红姑又开口,“不过……”

这声音缥缈,沈爰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要接手伊……”红姑看了一眼正听着她们讲话的介渺,顿住了,给了沈爰一个我相信你懂的眼神。

沈爰垂头看鞋尖,心中衡量一番,接手伊天阁,风险很大。

一个被众多掌权欲除之而后快的组织,若是接手,那就是和所有掌权者为敌,而且伊天阁那么多人,凭自己的能力真的能护得了吗?

“就算你不接手,可你是上一代阁主唯一留于世的后人,别人一样也会觉得这一部分势力在你手里。”红姑好似完全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而且……不答应的话,外面那船也不会带你走,在这陪老身安度晚年吧。”

她知道,红姑若是不让她走,她就一定走不了,“好,我答应。”

只听得红姑愉悦地笑了几声,飞快的取出一物放入她手中,“答应就好,跟我来吧。”

沈爰摸了摸那冰冷的令牌,心中无奈。

沈爰介渺跟着红姑一路弯弯绕绕,沈爰边走边观察周围环境变化,记破脑子也没记住这路是怎么走的。

渐渐的,耳中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快到了。

峰回路转,远远的就看见一艘红船停在海岸边,一个圆头圆脑圆肚皮的男人带着一众奴仆站在岸边。

沈爰眯眼看着他。

三人还未行至,胖男人就一扭一扭奔过来,笑呵呵的冲沈爰行了一礼:“主子”。

沈爰咬牙,这红姑可真厉害,居然用本姑娘的人来威胁本姑娘。

红姑看了她一眼,“你的人,这一路是不会有危险的,回了京,一切小心。”

沈爰向红姑拱手一拜,行了个男子礼,“保重。”

红姑点头,“待一切事了,若还活着,记得回来看看。”

沈爰点头,不再多言,这临走了,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鼻子有些发酸,娘的,跟这女人住了几个月还住出感情来了,心里居然舍不得她。

见沈爰如此神情,红姑笑言,“怎么?你这是舍不得走了?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来陪我吧,反正也饿不住你。”

说着,就伸出手去抓沈爰的胳膊。

沈爰连忙跳开,“谁要待在这,连个肉都没有,馋死本姑娘了。”

她转身闷头往船上跑,介渺连忙向红姑行了一礼,“红姑姑保重,后会有期。”言罢,连忙跟上沈爰。

圆胖男人又和红姑客套几句方才作罢。

船行,渐远。

船中央的房间里,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肉,胭脂鹅脯、猪手采花、咕嘟肉团汤、清蒸鲈鱼、烙羊饼、熏煨肉、炙鸭、蜜汁碎肉、叫花鸡。

沈爰介渺如恶狗捕食,筷子都不要了。

沈爰拿只鸡,介渺拿只鸭,二人吃的狼吞虎咽,手上嘴上油光锃亮的,不停往嘴里塞。

门口刚吃完饭的多肉瞧着他们,一脸痛苦的咬着自己的手,这两人还是人吗?

多肉感觉自己又饿了,暗骂里边的不是人,咱还想瘦呢,遇到这俩人还怎么瘦啊!

“去去去。”多肉喊着旁边下人,“给爷端盘猪头肉去。”

小奴应声而去,多肉嚼着自己的手,心想,我就多吃这一顿。

……

两人酒足饭饱,沈爰打发了介渺去休息。

多肉站在沈爰门口犹犹豫豫的,想进去似乎有些为难,若是走还有事没汇报怎么办。

沈爰抬眼,“你干嘛呢,有话说就进来。”

多肉叹口气,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

沈爰抬手指了指,“那儿有凳子,你随便坐。”

多肉自己搬了个凳子,刚坐下,还没把凳子暖热就坐不住了,又站了起来。

沈爰瞅着他神色有些好笑,“你想站就站吧。”

多肉站着点点头,“那个,主子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跑这来了?”

沈爰答非所问,“这件事,别告诉我父亲母亲。”

多肉知道,父亲母亲指的是北蔚安王与安王妃,他点头应是。

还没等多肉又说什么,沈爰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她之所以问他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因为她确定红姑定是不会给他们送消息。

果然,多肉回答:“我去南陵京城的时候去了一次往来居,听曾凡几说,他已经好几月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了,本来我也没多想,可是我到边城的时候,听咱们的探子说在边城见到了你,说你跟着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人出了海,我看那是明月洲的方向,觉得不对劲就带着人找去了,可是去了之后,我们入不了阵,就只能在外面等。”

听到这,沈爰一下子跳了起来,猛的拍了下自己脑袋,“我急着回来,居然把师父忘了。”

多肉惊讶,“主子你什么时候有的师父?”

沈爰啊啊呀呀两声含糊了过去,她没告诉过别人乌鬼是她师父,毕竟世人都有歧视之心,乌鬼名声不好,她若说出去,定是有一大堆的人来劝阻她勿要与乌鬼来往。

想着师父被关了起来,她心中有些着急,可是又一想,或许对他来说,那也是个最安全的地方,毕竟都不知道有多少在想着抓他。

多肉抬起胖手在沈爰眼前晃了晃,沈爰回神,“没事。”

多肉咬着手指,嗯嗯啊啊了几声,最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