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齐宁侯惦记上的齐婉清，如今刚好进了最难熬的时期，孕吐。刚吃完早膳，就吐得昏天黑地，颜辉看得担忧不已，打算让随从去部里报备请休。
“别惊天动地的，”反倒是吐得脸都发白的齐婉清镇定得多，“孕吐谁都帮不上忙，你在家也只能看着干着急，赶紧去吧，一会儿要迟了。”
“已经十天多了，你都瘦了一圈了！”颜辉也请过几位大夫和女医，只是缓解之法、效用都不大，“不然我去请你生母过来住几日，方便照顾你。”
“胡说！”齐婉清为这份心意笑开了，“去夫人娘家请一位妾，能说得过去？传出去人家定要说你不尊侯府主母，可就闹大了。”
颜辉还是皱着眉，虽然知道齐婉清说得都对，但看着她的样子就忍不住担心。齐婉清拍拍他的手，柔声安慰。
“都说了没什么的，我生母当年也是这样，上次不是把照顾她的老嬷嬷请来看过了么，也就这五日应该就能缓解了，”齐婉清转移了话题，“前几日你是不是收到二哥的回信了？事情如何了？”
“是，子彦兄前几日去了柳国公府，当日就给我递了消息，”也是顺了婉清的意，也是说起正事，颜辉不再纠结孕吐，“子彦兄说，因为关系甚大、不便此时将所有原委告诉我们，但明说了柳国公会插手此事。”
“柳国公，不是柳元青柳公？”
“对，”颜辉神色严肃，“是柳国公，不光是子彦兄特意这样写了，而且昨日，我还收到了柳国公府的信。昨日回来太晚，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看来事情比你们猜测的还要大。”齐婉清也不问信里具体的内容，如果能说，相信颜辉会主动说的。
“是，柳国公府大概是遵照上面那位的意思而动，”颜辉露出些微苦恼，“具体有些事不好说给你听，但大致意思、是要我暗查梁大人的情况。”
“让你查你的顶头上司？！”齐婉清的从容没了，这风险基本和让他找死也差不多了！
“没那么夸张，不过是让我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和方向，又不是让我扳倒他。”
颜辉赶紧安慰，“而且子彦兄信上也说了，让我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谨慎行事。我发愁的是另一件事，子彦兄提议、让我从左侍郎大人开始查问，我倒也觉得侍郎大人肯定还知道些什么，只是他于我、有知遇提携之恩，一直对我都很好...”
“这事倒也不难，”知道不用他冲锋陷阵，齐婉清就淡然下来，落落大方地说，“我虽未接触过，但也听你经常提起这位侍郎兰大人。若是你不愿辜负他，也相信他不会卖了你，就不如与他坦诚直言。他顶多也就是拒绝帮你或者警告你，也不至于拿你怎样。”
从上次兰大人和颜辉提起当年之事的口气，这中间还有故事，且兰大人和尚书大人绝不是一伙，因此就算是透露了也无妨。更何况若是将尚书拉下来，获利最大的可能就是兰大人，颜辉这样提，也不算冒犯和僭越。
颜辉眼睛一亮，自己身在其中，还是婉清通透。确实如此，既然不算违心之事，就没必要遮遮掩掩。兰大人刚好出京办事去了，等他回来、自己便找机会尽快跟他说，在此之前可以先查查部里琐碎的消息。
他弯腰亲了亲婉清的脸颊，嘱咐下人好好伺候夫人，出发去当值了。
转眼又过了两旬，负责第一波抢运的洛谷队已经到达宜州，带来了边境州府似乎不平静的消息。
“我们只是从临近州的边缘而过，并未深入，但此事在当地、似乎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了，”洛谷如今已无需一一向齐子彦汇报，而多是跟阿九商议着安排，“民间传言各异，但基本不是说山匪、就是说外族作乱。”
“外族？”阿九对此十分敏感，“赤戎族当年被打散，大部残余被白戎族接手，后来因为没在边境放置太多探查人手，白戎族举族迁移后、我们就不清楚他们的去向了。”
“白戎族原来和赤戎族相距不远，赤戎主体在蓟州外，相邻的云州就算了，应当不会出现在凉州和惠州吧？或许是别的小部族？”
“应该不会，”阿九对此有几分笃定，“小部族的人见识少，和关内几乎不交往，就算出现也不过是散骑劫掠，很轻易就能认出。像这样在内部州府闹事，还能不被人轻易看破的，恐怕只有当年和关内交往过的白戎和赤戎。”
“也有可能与外族无关？是山匪或其他什么人故意混淆？”温霖提出猜测。
“不好说，”阿九皱着眉，他更希望只是州府有人闹事，若是外族混进来，恐怕边关的情况有变，“先把情况通传给兄弟们，让他们多加小心。”
两人应下、便去安排。
其实不用京城传来消息，刚从庆州出发的黄眠、林为忠这队人，就得到了走云州线的黄材重的传信。二人虽持谨慎的态度，但也认为真是外族的几率不大，且他们的路线虽是最难走的，但并不经过靠近边境的州府。
难走是难在情况复杂，不光是出了庆州、就要经过毫无势力保障的充州，而且崇州与荆州相邻的区域地貌多样，容易发生意外情况。
也因此，将最机敏的黄眠和林为忠放在这队里。
“这事对我们队影响不大，倒是让传信的回去叮嘱材重，让他务必不要轻忽、出差错。”这是领队的黄眠所说。
“黄队长放心！我们队长说了，云州他算是半个地头蛇，不会有问题的。”传信人之前在军中就是跟着黄材重，对他十分信服。
等传信人出去后，林为忠才正色道，“虽然看上去不会出现在我们的路线上，但万事无绝对，是外族还是其他有心人还不好说。若只是我们几人倒无所谓，但加上运送的货物，万一有情况，恐怕应对不及，还是要留个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