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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一天前)

赵名男从宫中回来,准备了一份热粥,端来赵音容寝房,敲了敲门,没听见有回应,直接推门而入,却没看到赵音容。而房间被收拾的很整齐,只见书桌上留着一封信,赵名男赶紧放下碗勺,来到案边,打开信来:

赵名男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是罪人之身,一直留在丞相府不合规矩,再加上如今你我身份有别,再留在你身边只会让你白白落人口舌。

多谢你的医治和照顾,我的伤势已经大好,我就要去找寻我想要的答案了,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也许会很久,不用替我担心,帮我照顾好陛下和姑母,顺便看顾一下乐舞宫就好。

回见

音容书

赵名男收了信,拿出赵音容的折扇出来,“赵音容你连扇子都不要了,我真是没想到啊。”说罢摇了摇头,将扇子细细收好放在梳妆台下的抽屉里了。

门外传来护卫的声音:“公子,事已办好。”

赵名男眼神闪烁喊了句:“要她记住教训,以后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关上门退了出来,赵名男刚转身就遇到了哥哥赵名铭。

“大哥。”轻唤了赵名铭一声,赵名男不再说话。

“别人的事不要掺和太多,小心引火上身。”赵名铭看了看护卫身边跪着的侍女,脸颊肿胀,明显是被打过。

赵名铭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弟弟,谁会知他背地里却是个狠毒的纨绔,于是对他的装模作样感到不悦,蹙眉道:“七七,父亲很担心你,你不要把事情闹大。”

很少听到哥哥叫自己乳名,赵名男明显愣了下。

“同为赵姓,怎么就是别人了呢?”终究是抵不过心中所念,赵名男问出口来。

“呵……”赵名铭突然嗤笑一声,“这个姓这么重要么?值得你和父亲如此心心念念,别忘了你原本的姓氏!只有他……哦不,现在他也不是了。”赵名铭负手而去。

赵名男目送赵名铭离开,咬了下嘴唇。大概也只有自己能气到大哥口无遮拦了吧。

“赐药给她,都走吧。”遣走了护卫,赵名男突然想到父亲对自己说的话:“七七啊,不是我不要你去找陛下求情,只是音容的事太大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顶撞陛下还被废为庶人,只怕要官复原职是痴人说梦了。你自幼与他一同长大,知道他的性子,他要是想要去,你怕是也留不住他的,人各有命,如果哪天你要是也想走了,父亲也会放手的。”

可自己会想去哪里呢?赵名男不知道,可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也是会离开的,也许是和赵音容一样追逐一个人而离去,去找一个答案,也许只是想出去看看,找寻另一个自己,又或许是这两者兼之。

“赵音容,你还欠我一个告别呢。”赵名男叹了口气,暗暗想:所以,我等着你回来。

……

“小橘子,之前我就想问了,这里的庭院有些眼熟。”雨过天晴,感觉好了点,赵音容出了房门,来到庭院总觉得这里似曾相识。

“这里是梦蝶姑娘家。”小橘子平淡地说着惊言惊语。

赵音容扶门的手一滑,惊道:“什么?你怎么把我带别人家里去了?”

小橘子说:“为了找到梦蝶姑娘,我一早就藏在这里了,只是梦蝶姑娘一直没回来过,后来我就在这里住下了,顺便了解一下梦蝶姑娘的事。”他说得很平淡,像是这种事他已经做过了很多次。

“梦蝶,对了,我要去找她。”赵音容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小橘子还在忙活打水烧饭的事,听闻停了下来,“音容公子真的要去找梦蝶姑娘么?她说了如果你要追上去,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说罢继续手中的事,问:“还有公子想要再死一次么?”

赵音容一噎,说道:“我保证再也不会站着等死了。”

小橘子叹了口气,说:“音容公子对梦蝶姑娘当真情深义重呢,这一路就让小橘子陪公子去吧,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好向陛下交代。”

赵音容点了点头,说道:“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梦蝶去哪里了。”

小橘子说:“我在梦蝶姑娘家中各处留下了追踪粉,若是姑娘回来过,就会粘上这粉末,只要放出这‘追把子’就可以闻香而去。”

赵音容也曾听闻过这“追把子”,听说形如长了翅膀的蜚蠊,但体型比蜚蠊略大一点,但还没亲眼见过,感兴趣的紧,凑上前来,问:“那我俩在这里住了一天岂不是浑身沾满了这种粉,它还能有用么?还有万一梦蝶没回来过呢?”

小橘子打开装着“追把子”的小圆筒,里面的追把子似乎有些没睡醒,抖了两下翅膀,又不动了。

“‘追把子’只有五月到十月才有,其他时间都是卵的形态,它对追踪粉的气味很是敏感,而且奇妙的是,越是远距离的追踪粉越是吸引它,所以若是梦蝶姑娘回来过,那最近粘上追踪粉的只有我们三个,只要看这个追把子会不会清醒,如果清醒起来,说明梦蝶姑娘身上有追踪粉,到时我们跟着这追把子即可。”小橘子说着。

“万一梦蝶回来了,但换了衣服怎么办?”赵音容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小橘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糟了,我忘了女子喜欢换衣服了。”咬了咬牙,叹道:“只能认命了。”

赵音容很想拿折扇敲他的头奈何扇子还在赵名男手中,憋了一会儿,还是用手敲了他一下,说:“你的方法能不能再靠谱一点。”

小橘子挠了挠头似乎在想其他方法,可于此同时圆筒内的“追把子”有了反应。

只见追把子又抖了两下翅膀,然后缓缓抬起了头,似乎是在确认气味的方向,它在筒里跳了几下。

“还有希望公子,它动了。”小橘子看见这小玩意儿动了起来,开心地喊道:“没想到梦蝶姑娘不换衣服诶。”

赵音容又敲了他一下,说:“万一不是粘在衣服上呢。”

小橘子又想了想道:“那是头发上?梦蝶姑娘不洗头吗?”

赵音容握了握拳,恨恨地说:“你才不洗头!”

正在和小橘子争执间,“追把子”展开了翅膀,在圆筒里跳了两下,最后竟跳了出来,站在了筒边缘上看了赵音容和小橘子一眼。

“它是不是要起飞了?”赵音容问了句,又惊道:“我还没准备好呢。快把他按下去!”说罢,忍着胸口的疼痛,进了房间把幂篱和面纱都拿了出来。

小橘子失笑,朝赵音容喊道:“公子莫急,‘追把子’才醒一时半会儿飞不起来,只能蹦跶一会儿。”

赵音容方放缓了步伐,慢慢拿了东西出来,问道:“它清醒后能飞多快?我怕我的气力追不上去。”赵音容摸了摸胸口。

“公子放心,普通昆虫的飞行速度,还是能追上的,实在快的时候,我先去留下记号,公子后来追上便是。”小橘子逗弄着“追把子”,又说:“不过还得给它先喂饱了,它才能飞得久些。”说罢去取给它食用的小虫子去了。

赵音容又看了几眼追把子,它跳着跳着不跳了,朝着一个方向望去,挥了挥小翅膀。赵音容随着它的朝向看去,那是出城的方向,看来梦蝶已经离开了安平,难不成她要回莫柯?赵音容想了想,不太确定,为什么要离开安平呢?

正思索间,小橘子取了东西回来,细细喂了起来。吃了虫子的“追把子”更显得精神了几分,抬头看了看前方,然后又低头不断啃食起来。

“这个方向,梦蝶姑娘出城了?”小橘子也疑惑起来,思索道:“难不成是安平待不下去了?说来也是呢,最近安平街上总是谈论着公子和梦蝶姑娘,好听的不好听的都有,大多都是向着公子的,难免说梦蝶姑娘的话就难听了点,换个地方或许更能看清自己一点呢?”

“看来是离开的时候了。”赵音容戴好面纱和幂篱,“只是这么突然,都没能和重要的人好好道别。”赵音容感慨了一下。

小橘子回到房间,取来一把古琴,递与赵音容。

“这是?”赵音容接过摩挲起来,“琴语……”有些兴奋,叹道:“你居然把它带出来了。”

“宫外生活总是需要谋生的,音容公子负伤在身,不宜跳舞,而且公子的舞蹈本就难得一见,即使现在落难,我也不想便宜了外人。”小橘子想了想,又道:“所以取来这古琴给公子,公子对古琴的造诣也很高,以此谋生应是绰绰有余。”

赵音容左手抱琴,右手摩挲着琴弦,轻轻弹拨了一下,琴弦发出清脆动听的一声,随后赵音容细细弹奏起来,竟是一曲《芳菲雪》。

“以前总想着出宫来,去看看山看看水,走一走我父亲曾走过的路,现在终于不再有束缚了,可我却开心不起来了。”赵音容神情低落,缱绻氤氲满眼,指尖却未停下。

“公子还是在宫中呆的太久了……”小橘子知道赵音容心里不痛快,于是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