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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涌的情绪齐齐漫向眼底,景珣几乎要沁出泪来,垂在身侧的指骨攥的发白,才维持住面上的清明。

他缓缓弯起唇角,声音有些低哑:“昭昭,唤我的名字。”

庾昭月只觉今夜这精怪莫名会勾人,黑眸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泉,在邀请她共沉沦。

她无意识吞咽了下,懵懵然开口:“玄度。”

天地万物在这一瞬间静止,浩瀚的星空,尖耸的飞檐,绚烂的灯火,皆沦为她的陪衬。

景珣目光灼灼望着眼前人,周身的血液皆在沸腾。

踩着尸山血海往上爬的那四年,每一个以为见不到第二日朝阳的夜晚,总有一张明媚的笑脸陪着他前行。

他以为只是一个人的黄粱美梦,却原来是两个人的旖旎共梦。

所有的不甘与恨意,在这一刻皆烟消云散。

命运如此厚爱他,一次又一次将她送至面前。

景珣克制着激动走近两步,在离她一步之遥时伸出手:“昭昭,下来。”

听着他温柔缱绻的声线,庾昭月混沌的脑子更钝了,直愣愣盯着近在咫尺的人。

这精怪,无一处不长在她的喜好上。

她盯了片刻,眸光飘飘忽忽落在他领口,布料湿漉漉的,紧紧贴着胸口,肌肉轮廓尽显,脖颈雪白修长,喉结微微滚动。

曾经荒唐的念头再次涌入脑中,瞧着很好啃。

酒壮怂人胆,夜色撩人心,庾昭月决定尝一尝到底有多好啃,谁让他今夜一直在勾她。

“你过来些。”

景珣不明所以,又走近了一步,她站在长凳上,比他高出两寸。

他下颌仰起,抬眸看她,发现她眼睛亮的惊人,仿佛瞧见了极心仪的吃食。

庾昭月左思右想,得出一个结论,站着太高了,不方便下嘴。

下一瞬,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轻盈的往下跳。

突如其来的亲密,令景珣呼吸狠狠一窒,循着本能揽住她的纤腰,温香软玉被他搂在怀里,心头一阵激荡。

忽然喉间有一股湿漉漉的热意,他瞳仁猛地一缩,她在做什么?

他难以抑制地吞咽了下。

樱桃小嘴感受到滚动,欢快的含住,像品尝樱桃般轻轻吮吸,灵舌也凑过来品鉴。

他喉间像着了火,酥酥麻麻的触感,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

那些深压在心底的蓬勃欲想,齐齐往一个方向狠狠冲击。素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在她毫无章法的攻击下,溃不成军。

景珣暗暗咬紧后槽牙,只觉得快要被她逼疯了。

上一次梦里醉酒是这样,这一次现实醉酒又是这样!

一次又一次轻薄他!

良久以后,景珣察觉她不动了,脖颈微微后仰,将喉结解救出来,低头一瞧,她竟倚在他颈间睡着了。

景珣额角偾起的青筋还未褪去,黑眸深深盯着她酡红的小脸,最终沉默的搂紧她薄软的脊背。

翌日上午。

庾昭月醒来的时候,窗外夏光明媚,屋内花香袭人,耳边有鹤在鸣,宛转悠扬的音调,听得人心绪安宁。

她昏昏沉沉睁开眼,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痛,旋即以手背挡住光。

身体的五感相继复苏,脑袋像被人用木棍敲打,传来一阵阵胀痛,难受至极。

这时候,胃里的热意奔腾上涌,她飞快爬起来,摸索着抓住床沿,吐满一痰盂。

侍女们匆匆而至,各司其职。

庾昭月倚着暮春的胳膊喝蜂蜜水,饮完一盏才压下口中的涩味,唇角沾了汁水,她拿起手帕擦拭,脑中猛然塞进一个画面。

她豪迈的勾住他脖子,笑吟吟扑上去。

庾昭月脸腾地红了,她昨夜才明了自己的心思,还准备徐徐图之,结果却这样生猛。

但是也不能全怪她吧,是他穿得太勾人,是他声线太撩人……

虽然她绞尽脑汁诡辩,心底小人却掷地有声道:“就是你色迷心窍!”

庾昭月呆愣一下,好吧,确实是她肤浅!

暮春见她神色变幻莫测,以为她宿醉头疼,上前给她按压:“七娘,酒好喝吗?”

庾昭月讪讪摇头,喝酒太误事了:“我们昨夜怎么回来的?”

暮春嗔了她一眼:“您一点都不记得了?”

庾昭月仔细回想,只记得勾住他脖子那一幕,其余的都想不起来了。

“您和四娘对酒当歌,逍遥快活,清夏和凝雪半夜发现你们不在,吓得半死,大家火急火燎出去找。

最后是园中巡夜的侍从发现观鹤楼的动静,我们赶紧爬上去,您倚着栏杆睡得正香,四娘抱着净房外的石鹤说着梦话。”

暮春此刻回想都觉得心惊肉跳,若是两位女郎爬上高台……

庾昭月哀嚎一声,那岂不是阿娘他们都知道了?

暮春默默点头。

怕什么来什么,珠帘清脆的声音响起,庾昭月慢腾腾看过去,见崔氏沉着脸走进来。

她立刻端正跪在床中央,恭敬行了一礼:“儿问阿娘安。”

“睡醒了?”

崔氏温和的语气下藏着冷冽,庾昭月眉心一跳,点头如小鸡啄米。

“头疼吗?”

庾昭月怔怔点头,旋即又摇头,麻利的认错:“阿娘,儿下次一定不这样!”

崔氏一言不发,就静静看着她。

庾昭月头皮发麻,赶紧下榻,揽住她胳膊:“阿娘!昨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儿一时鬼迷心窍就……叫阿娘担忧了,您生气就罚我,千万别生闷气!”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们两个小娘子,想登楼夜游,带上侍从便是,阿娘岂会不允?

昨夜若竹若有损伤,你如何与你姑母交代?你若有事,又让我与阿爷如何……”

崔氏说不下去了,庾昭月连忙跪下:“阿娘,我错了!你罚我吧!”

侍女们跟着跪下。

崔氏望着她惨白的小脸,硬着心肠道:“禁足罚抄《清心诀》一百遍。你身侧的侍女每人罚一个月月钱,昨夜当值的罚三个月。再有下次,阿娘直接将她们发卖。”

庾昭月明白阿娘气狠了,认真应下:“儿谨记在心。”

崔氏睨了她一眼,极轻的叹了口气:“去梳洗用膳,窦家人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