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15日，周六，晴
车往梧桐山方向开去的路上，我没说话，Alice也没说话。我知道车去的目的地，Alice也知道我知道要去的目的地。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一旦说破了，就变味了。今天一顿饭，芳姐老公，周家强先生先捅破了一层纸，接着，Alice又捅开了一个更大的窟窿。
真假对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说了，我也听到了，相关的人员都听到了。
在心语茶庄的院子里坐下来，还没等我们招呼，老板娘就把茶端上来了。人不多，又因为我经常来，每次来只喝一种茶：英红九号。
“只喝茶？”
“不然呢？上楼去开间房？我现在可没这个心情陪你玩。”
“今天你是不是冲动了点？”
“我哪里冲动了？我冷静得很！偷吃也不知道擦干净，现在正主找上门了，你打算如何收场？”
“你不会跟芳姐老公一样，真以为我跟芳姐有什么事吧？”
“谁知道呢？无风不起浪。”
“所以，你就当众宣示起主权来。”
“宣示主权？我哪有这个资格。”
“Alice，我们好好说话行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芳姐好，才对芳姐老公说出那样的话。我不怪你，相反，心里还挺高兴。芳姐本就猜到了，英子也是自己人，嘴巴又紧，说了就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说什么了？谁跟你说的？英子？这个小丫头片子，嘴巴紧就是这么个紧法！”
“不怪英子，事发突然，她也是被吓傻了。”
“不怪这个，不怪那个，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了。墨，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到处沾惹，别说周家强，连我心里有时候也不是个滋味。我真的有点弄不清楚，你对谁是真，对谁是假，还是都真，都假。”
Alice一脸的真诚，也是一脸的期待，两只大眼睛似怒非怒的看着我。Alice的问题，也是我从芳姐家里出来后一直在想的问题。今天芳姐老公整这么一出，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主要还是我的问题！
“Alice，我是一个简单的人，一直想过的也是一种简单的生活。我不会刻意去追求什么，随心而动，随性而为是我的追求。本心告诉我，应该做的，可以做的，我就会去做。也许是我的这种随意，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不刻意去追求，就是来者都不拒了？墨呀，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特别容易招女孩子喜欢的人。你的不刻意，你的一些无意识言行举止，很容易让本就对你有好感的女生理解为是你对她的回应和撩拨，时间长了就会形成双向奔赴。你自己想想，你来我们公司才多久？我Alice自认倒霉，已经陷进去了不说。蓝洁，她对你的感觉你别说不知道。这个冷美人，在你面前早已经化成了一汪清水；芳姐，你敢保证她没有一点想法吗？周家强是混蛋了一点，但毕竟是在一起20年的夫妻，他对芳姐的认知还不够透？甚至是英子，这个丫头片子平时话不多，心眼却不小，看你的眼神总是闪着光。你看看，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招惹了多少女人？”
Alice说的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我一时沉默无语。如果几个人的问题根源，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一定是这个人出了问题。
“墨，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只会玩女人的混蛋也就罢了，最多算我们眼瞎自认倒霉。可你偏偏对谁都是真心相待，热心相迎，让人欲爱不能，想恨也恨不起来。今天的事情，看似芳姐老公在胡搅蛮缠，其实真正的根源在你。你的眼里总是含着情，你的言语总是带着意，你的动作总有暧昧，很难不让人多想。”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刚才在车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我真的没有主观的故意。”
“正因为你没有主观的故意，才让人欲罢不能，想入菲菲。你有能力，在公司里有一定的地位又容易接近，跟谁都能聊上几句；长相不赖，正是男人一生最精彩的年龄，同时又风趣幽默，说不上两句就能让人心花怒放；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又有一副热心肠，当你在出手帮人的时，也许你自己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或者就如你所说的，是举手之劳。可受你帮助的人，难免不会想你是不是有其它意思。如果你是个讨厌的人，大不了把欠你的还了，以后再离你远点就是了，可你偏偏又是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一来二去迟早会陷进去。”
“果然最懂我的还是Alice，不枉我一直以来都识你为知己。这是我的问题，谢谢你的提醒，以后一定多注意。”
我伸出一只手，隔着桌子抓住Alice的一只手。Alice把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
“你少给我灌迷魂汤。今天跟你说的，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去改变什么，你也无需去改变什么。如果你改了，你就不是墨了，不是我喜欢的墨了。我只想让你知道，有的时候，好心也是可以做坏事。现在出现在你身边的这几个女人，都很心善，没什么坏心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遇到一个有心计，有手段而又心肠歹毒的女人，你还是这样的行为方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自己弄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你是一个心善的人，对女人更是宁可自己委屈，也不愿意伤害到她们。你自己想想，如果事情一直这么发展下去，你一不小心把芳姐给上了，芳姐也因此跟他老公离婚了，然后缠着你不放，在公司里大吵大闹，非要你娶她，你该如何？”
“我跟芳姐真的什么都没有，你别乱假设。再说，芳姐她不是这样的人。”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想想我们俩在一起的过程，还不都是我主动多一些？你是一个滥情的人，但不是一个乱性的人。心软，不忍心拒绝别人是你致命的弱点。”
“这一点，我承认你说得没错，玛丽也这样提醒过我。但有一点你却说错了。我们俩人走在一起，是因为彼此真心喜欢，是双向奔赴，不存在谁主动，谁被动的问题。在感情上，芳姐更不可能成为那个主动的人，这个你完全不需要担心。”
“芳姐不是这样的人，这一点我认同。还有玛丽呢？如果换成是玛丽呢？”
“怎么扯到玛丽那去了？人家人在上海呢，相隔千里远，我们总共也只见过两次。”
“你也知道只见过两次？只见过两次，就能让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对你念念不忘，你究竟对玛丽做了什么？”
“你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不是你要我跟她搞好关系的吗？我跟她保持联系是因为这是你的交待，你想我做的，我都会去认真做好。她跟我保持联系，也是因为你，是想从我这里探听你的消息。墨呀，有时候我自己都弄不明白遇上你，爱上你，我是该笑，还是该哭。我Alice看上的男人，竟然如此有魅力，为了你，玛丽回到上海后，就从良了，一心一意的搞直播，把之前的乱七八糟的关系都断了。”
“什么叫从良，人家玛丽也只不过做了一场富贵梦，梦醒了自然是回到正常轨道上。再说，她弄直播还不是为了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记得我们真正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吗？”
“就是玛丽来深圳的那一段时间。”
“准确地说，是你从玛丽的房间里逃出来的那个晚上。你疯狂地拉着我就往公寓跑，这是在玛丽那里受了多大的刺激，要不管不顾地拿我来发泄？墨，我爱你，我愿意迎合你的一切，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Alice说到这，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有点小伤感。
“Alice，对不起，我……”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跟我道歉。那天你从玛丽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却上了我的床。这说明你虽然花心，却有自己的底线，并不会随便乱来，关键时刻还能抵挡住诱惑。我也不会去怪玛丽，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还要感谢玛丽。如果不是玛丽，我们也许还没有这么快走在一起。也许，你我现在的关系，还停留在现在你跟芳姐的关系这个层面。”
“胡说八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跟芳姐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的。你是我的女人，女人，懂吗？芳姐最多只能算是我的人，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从来没想过跟芳姐上床，而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想要你！从你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懂。我也信。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后，就总是忍不住要想要亲近你。芳姐是我们的姐，先放一边。那，蓝洁呢？”
提到蓝洁，我又一时语塞。
“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无法再理直气壮地说我胡说八道？”
“蓝洁的情况有点复杂，我自己也没弄明白她到底想干吗？”
“她想干吗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你想干吗？”
我想了一会，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清楚。
“有点乱。从工作角度上看，我现在是在辅佐她做事。从效果看，配合得很好。不说她对我言听计从，有事也总能一起商量，商量事情的时候，她也没把我当下级。蓝洁的私人生活和感情，我可能比你了解得多一点，但也多得有限。上次在蓝月亮，钱总明里暗里让我协助蓝洁的工作，有一点点托孤的味道。这个于公于私都有好处，我很难拒绝，也没拒绝。”
“因为工作关系，我们接触得比较多，至于蓝洁对公司其它人的态度，现在想想，确实有点不一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谈工作。你说一点私人话题没有，那也不现实。正如你刚才所说的，我的这张嘴又没把门的，习惯性说过一些挑逗的话也可能是有的。如果这样，蓝洁就会动心，你也太小看了她。就像芳姐老公一样，把芳姐当成宝，成天患得患失，别人未必就把芳姐当宝。同样的，因为我俩心意相通，关系亲密，彼此珍惜，我当你是我的宝，你当我是你的宝，可换成蓝洁，她就未必也稀罕。”
“再说，我的状况你也清楚。你觉得以蓝洁的身份、地位和家庭背景，会与我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也是我无法理解的地方。你曾经跟我说过蓝洁有可能是女同，当时我是当笑话来听的。但是蓝洁对男人的态度确实很冷，这几年下来，没看到有一个男性能接近她半米，你是唯一的一个，不得不让人多想。你也跟我说过，玛丽有独到的识人能力，特别是在男女关系上。通过这段时间与玛丽的交流，我也深以为然。玛丽曾经无比肯定地定义我们俩的关系就是床上关系，说得我无言以对。”
“有一次，玛丽还问我：‘我们公司，现在到底是蓝总说了算，还是大哥说了算。’我问她：‘为什么会这样问，蓝总是老板，当然是蓝总说了算’。玛丽却说：‘未必。难道你看不出来，蓝总听大哥的？我们公司，越来越像夫妻店了’。”
“你说，玛丽说得有没有道理？”
“屁的道理，她在惦记着你的宝！”
“玛丽有情，但不专情，懂得取舍。夸你两句，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再说，现在玛丽是你干妹妹，你不会连妹妹都不肯放过吧？”
“如果不想放过，早就吃了，还等现在。”
“那天在酒店，果然有事！果然还贼心不死。墨，你就不能稍稍收敛一点吗？这么多女人，你顾得过来吗？”
“Alice，我以为你是理解我的。你也应该理解我的。”
“如果我不理解你，今天我就不会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这些话。你是我男人，我Alice今生认定的唯一男人。我不计较一切的跟你，只求两件事：你好好的，然后一直对我好。我不担心你在工作上遇到挫折，被人算计。我只担心，你将来会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墨，有我，你还不能知足吗？”
听Alice说的真诚动情，我站起身来，走到Alice身后，俯下身体，把她连同椅背一起搂住。
“得一红颜知己，足以慰平生。Alice，你放宽心，不管将来如何，有多少女人往我身上扑，我都不可能再有一下个了。”
Alice举起手，伸到背后搂着我的脖子，也动起情来。
“墨，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不管风雨骤，无论前路险，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