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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弘有些惊讶,都正月初七了啊,原本他和谭幸儿的婚期定在明日的。

如果婚约没有取消,他今天一定在试穿婚服了吧。

院子里和他的屋子,肯定到处挂满了红灯笼,红地毯从大门外一直铺到床边。

最高兴的肯定是父亲,他说不定又跑祠堂里跟母亲聊上半天。

远方的亲戚今日就会过来,他们会围着他说,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的院子里一定摆满了各种礼品。

“生日快乐!”

孟弘面无表情的说道,仿佛这并不是一句祝福语,而是一句常规的问答。

毫无温度。

但孟婕还是很高兴,及笄之日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这是她偷来的为数不多的幸福。

“谢谢弘哥哥。”

孟婕打起一勺粥,吹了几下,才递到他嘴里。

孟弘也没再拒,他从昨日一直从未进食,腹腔早饥饿不已。

他双目空洞地张开嘴巴,接受孟婕的喂食。

浓稠大米肉粥,是他最爱的食物之一,如今吃在嘴里,却如同嚼蜡。

他几乎都是一口吞的。

孟婕见他吃得如此快,想来他肯定饿极了,二来,他是真的喜欢她煮的粥。

她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投喂的速度更快了。

天色渐渐暗了,阴暗的深巷里传来了几声啼哭声,哭声隐人悲痛。

巷子里放置着几个小铁盆,里面燃烧着冥间用的衣服,鞋子,金元宝等。

晚风吹过,燃烧过和未燃烧过的纸,都纷纷飘向了空中。

路边插着许多小白旗,一直延伸到一座青砖瓦房的小院子里。

孟真从马车上下来,她拿出一封书信,对着门牌上的字看了一眼。

没错,就是这里了。

柳娘看着这阴森森的巷子,全身都竖起了汗毛,她双手抱住孟真的胳膊。

“小姐,这儿就是许明泽老家吗?”

看着好恐怖啊,阴气那么重,许明泽一个客死他乡的短命鬼,不会回来那么快吧?

听寒看着她瑟缩的身影,连忙从衣襟里掏出一块黄色三角形的护身符。

这是他前些日子经过庙会的时候,求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希望能给到柳娘心灵上的安慰。

“给你。”

他伸手,轻轻碰了下柳娘的胳膊。

这突如其来的轻触感,像没有重量的灵魂,带着一点冰凉,若有似无贴附在柳娘的身上。

柳娘当即吓了一跳,直接将头埋在孟真的胳膊里。

“啊!啊!啊!鬼啊!小姐有鬼,有鬼!”

孟真也被她这么突兀的一叫,吓得一个哆嗦。

等她看到旁边站着的人是听寒时,她双手扶正柳娘的脑袋,一脸无奈地说道。

“柳娘,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鬼长什么样?”

柳娘紧紧闭着双眼,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嗯嗯嗯,我不敢,小姐我不敢。”

说着就又抱头钻进孟真的怀里。

孟真深深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不带她来了,这不为了给她和听寒多制造点在一起的机会吗。

谁知道她那么没出息。

听寒也挺无语的,没想到好心干坏事了。

他随手将护身符,套进柳娘的脖子上。

柳娘睁开眼睛,捂着胸口上安全感满满的护身符,不可置信地问,“给我的?”

听寒没有回答,他径直走进了院子里。

小小破败的院落,搭建了一个灵堂,里面稀稀拉拉跪着三四个人,还有几个男人坐在边上拿着黑漆漆的烟管吞云吐雾的。

孟真踏进院子的那一刻,院子里的人全都向她投来目光,

其中一个男人大概是认出了孟真,他微驼着身子,向孟真靠近。

“你是嫂子?”

此人正是许明泽的远房堂弟,原本他住的这个小院是许明泽的祖宅,虽没转户给他,但左邻右舍都默认许明泽一家不会回来住了。

自然也就认定了这是许明远的家。

可任谁没想到,前两天却抬回来一个不能自理的老母亲。

许明泽也客死他乡。

今后,不仅想不到他的福泽了,这会还得掏钱给他办丧事,还要替他赡养老母亲。

许明远越想越生气。

可他若不这么做,又怕许老夫人要拿回房子,到时候他一家五口只能露宿街头。

“我不是。”孟真否定了他,“我和许明泽已经和离了。”

许明远丧气地问,“那你来做什么?”

难不成来接走老太婆去养老的?

想来也不可能。

早两年但逢过年过节,他们都能收到从京城送来的东西,或是米油,或是半头肥猪,或者布帛,银钱之类的。

去年,两人还没和离的时候,中秋节不仅没设宴,甚至连一个铜板也没见着。

害得他们过了一个寒酸的中秋节。

过年的时候,三个孩子连一身新衣服都没换上。

所以他的心里,对这个前嫂嫂也是怨气连连,因为她掌握了经济大权。

而刚才还跪在地上的许老夫人,听到孟真的时候,像点了活穴一样,她缓缓转过身来,眼睛恶毒的盯着孟真。

“是你,是你害死了明泽,是你害死了明泽,贱人!你这个贱人!你拿命来!”

许老夫人踉踉跄跄站起来,跌跌撞撞向孟真冲过去。

还没走几步,就连人带拐杖的摔在了地上。

许明远嘁一声,并没有及时去扶起来。

摔死了才好,摔死了不仅少一个人吃饭,今后这房子也没人跟他抢,还能趁机讹一把前嫂嫂。

许老夫人挣扎了一阵,旁边才有一个老妇人上前扶了她一把。

并替她拍掉身上的灰尘。

许明远的那点心思,孟真一眼就瞧出来了。

她从听寒手上拿过一个木匣子,并当着众人的面,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沓银票。

“我和许明泽和离的时候,承诺过,以前的宅子我留给他,但他将宅子卖了,拿了一万六千两的定金。

只是后来他惨遭不测,定金和房契也不见了,宅子的买主根据房契上的名字找到了我,付清了后面的尾款。”

孟真看着许明远,话说一半留一半的。

整座院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他们双目紧盯着孟真手里的木匣子。

许明远也凑了过来,他咽了咽口水,“多少?”

“五万两。”

许老夫人悲哀地闭上了双眼。

她不知道这钱来得是福是祸,但多少钱都换不回来她儿子的生命了。

“嫂嫂,既然我哥不在了,这钱自然就归我管了。”

许明远丢了烟管,伸长了双臂就要抢木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