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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将军看着儿子倔强的背影,始终一言不发的跪着,他又心疼,又痛恨。

儿子长这么大,他第一次下手这么重。

即使他知道这并不是儿子的错,而是太子故意引战,故意在众人面前羞辱他一顿,然后打着忠武将军以下犯上的名义,对其发难。

幸好他们及时阻止了这场争斗,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孟老将军甩掉手里的鞭子,哐当一声摔门出去。

孟弘瞬间疲软,坚挺了很久的肩膀也垮了下来。

他回头看向自己身后,一片血肉模糊。

他不怪父亲下手这么重,是自己被酒精冲昏了头脑,才让人有机可乘,险些连累整个孟家。

孟弘看着手里的手镯,陷入了沉思。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不让他和谭幸儿成婚的理由。

这时,一个小不点儿从他身后爬进来,越过门槛的时候,却犹豫了。

小安安双手扶着门框缓慢站起来,就要踮起小脚脚跨过门槛的时候,另一只脚却因为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坐,惊醒了孟弘。

小安安看到舅舅回头,立马又激发起了斗志,于是跪趴在地上,像一个小小特种兵一样,迅速爬到孟弘身边。

孟弘不想让他看到背上这么血腥的一幕,于是抬了抬胳膊,忍着痛将衣服披了起来。

“嘶……”

安安学着他的样子次牙咧嘴,并随手递给他一根磨牙棒,“舅舅,给。”

平时他牙龈不舒服的时候,这磨牙棒也能缓解不适,他希望这根磨牙棒也能让舅舅舒服点儿。

原本外祖打舅舅的时候,他就想过来了,奈何他被娘亲限制了行动。

又害怕外祖生起气来,会连累到他。

只能等着外祖走了,娘亲去翻箱倒柜的时候,自己偷偷溜溜出来了。

看着小家伙一脸期盼的样子,孟弘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接过磨牙棒。

只是那磨牙棒上,还残留着他黏腻的口水,竟顺着往下流。

“谢谢安安。”

孟弘感动又嫌弃,但奈何下不了嘴最后又给他还了回去。

安安原想推脱的,手刚伸出去,就听到了孟真和桃红的叫唤声,从院子里传来。

“安安,安安……”

“小少爷,你在哪啊,小少爷快出来。”

糟糕了,娘亲会不会打屁屁啊。

安安迅速接了磨牙棒塞嘴里,然后就爬到孟弘的身前躲起来,偶尔还探出小脑袋看看。

孟真刚靠近祠堂,就看到地上有一行口水,一直沿着门口进去。

瞬间就明白了。

她走过去凑到桃红的耳旁嘀咕两句,桃红心神领会地点头,便离开了。

走进祠堂,孟弘听到脚步声,身体都僵硬了,可是背上的伤,并不能让他坚持多久。

他需要让自己的肌肉松弛点,才不至于那么痛。

“哥,看到安安了吗?”

孟真干咳一声,捏着嗓子问。

安安从他怀里抬头,并摇晃着小脑袋,示意他不能供出自己。

“没。”孟弘昧着良心否认。

“好可惜啊!”

孟真走到兄长身后,拿出两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倒在掌心里。

小家伙眉毛一挑,眼睛亮晶晶的,等着娘亲的下一句话。

“可惜什么?”孟弘替安安问。

孟真拉下兄长的衣服,布料剥离的那一刻,痛感再次席卷而来。

孟弘忍不住缩了下肩膀。

当十几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出现在面前时,孟真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这沟壑纵横的伤口,她伸出去的手,都忍不住颤抖,声音也哽咽了几分,“哥,父亲好狠的心……”

古玩城的事,明明不是兄长的错啊,要说有错,也只能说是身份上的错。

可太子若有心刁难,谁又能逃得过呢,同为皇子的二爷,不也难逃一劫吗?

孟真一手捂着嘴巴,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一手轻轻在他的背上涂抹药粉。

生怕一不小心又弄疼了兄长。

而孟弘此刻却非常内疚,他若早点认出对方是太子,自己肯定不会非要争这口气的。

“真儿,别怪父亲,这也是他保护我们的一种方式,今后几日上朝,圣上或者太子若是问起来,父亲就可以说我重伤未愈,只能告假在家。

一来,我也不用去面对太子,省得太子气未消,又拿我开涮,二来,这也算是父亲给太子的一个交代,他那一拳不能白挨。”

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此时的孟弘,却无声无息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安安着急地伸出手,一边抹去他眼角的泪,一边拔下磨牙棒,鼓着嘴巴在孟弘脸上吹吹。

小小的脸蛋,活像一只小河豚。

“痛痛,飞,痛痛,飞。”

“谢谢安安。”

孟弘捏着他的小脸蛋,却无意间在留下了血印。

眼尖的孟真也没心思跟安安玩捉迷藏了,她抓过兄长的手,看到他的手心里还有伤口。

她肯定这不是父亲打的。

难道是兄长想不开,自己伤了自己?

“哥,怎么回事啊?”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责备。

孟弘摊开另一只手,分成两半的手镯立即呈现在眼前。

裂口处不仅锋利,还夹带着血块。

他委屈地说道,“我送给幸儿的手镯,坏了。”

围墙外响起了鞭炮声,孟弘的房门敞开着,灰蓝色的床幔在清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摆。

孟婕提着一篮子食盒,缓缓走进屋子。

当她掀开帷幔的时候,孟弘正趴在床上小憩。

他脸朝内,整个背部全都暴露在空气中,背上的伤已经从鲜红色转为暗沉的枣红色。

孟婕鼻子一酸,连忙背过身子。

“既然害怕,那就别看。”

孟弘的声音响起,这伤口痛得他好不容易睡着了,直到轻缓的脚步声传来,他才稍微回神。

他以为是婢女出去又回来了,便懒得理会。

但久久没见对方出声,他就知道是孟婕来了。

因为婢女会先问候过才靠近,而孟婕只会偷偷的来的,偷偷的走。

孟婕苦涩一笑,她不是害怕,只是心疼,心疼极了。

她将食盒拿到他面前,“弘哥哥,我给你熬了大骨粥,趁热吃了吧。”

孟弘摇头拒绝,他没胃口,如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孟婕却坚持拿出食盒,还有一只瓢羹,语气温和地说,“今天是我生日,陪我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