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光连续给湖里扔了几勺鱼食，锦鲤纷纷涌过来，鱼尾摆动时溅了林瑶光一手水。
她恶狠狠地对着鱼群道：“再扑腾，烤了你们。”
卫衡忍不住轻笑，想到在伏牛山时她送给周亦行的糕点，道：“我想吃烤鱼。”
林瑶光转头，“烤鱼？”
“两条。”卫衡抬起手指，林瑶光挑眉：“你吃得完吗？”
卫衡眯眼：“吃不完你吃。”
林瑶光一笑：“没问题。”
烤鱼自然是现杀现烤的好吃，就着听雨轩阴凉处，林瑶光指挥着小六点火，自己撑着鱼架烤。
单薄的炊烟隔离了林瑶光的脸庞，鱼香弥漫，卫衡的心格外平静。
若是日后归隐，选一背靠青山邻水之处，置一竹舍，养上几只鸡鸭，两亩小田。
一夫一妻，相守白头，此生无憾矣。
卫衡说的吃烤鱼，也只是吃几口就不吃了，剩下的林瑶光吃了。
等卫衡喝了药入睡后，林瑶光才饱腹地离开去亦承公主府。
多日未见，亦承公主身体也越发不好。
“郡主上门，所为何事。”
亦承公主一如既往的直白，林瑶光也不拐弯，“借人。”
“借人？”亦承公主似疑惑，“借什么人？又作何事？”
林瑶光与她对视一眼，见她神色无异，似真不知晓。
三言两句说了几句庄亲王府的事，亦承公主闻言，思忖片刻。
“庄亲王府势力久远，盘踞过大，若是能与之为友，与你我皆有利。郡主为着一个丫鬟，着实有点大惊小怪了。”
说着脸上也不满意，对于林瑶光做事风格，有点不甚赞同。
林瑶光指尖摩擦几下，轻笑：“那公主的意思是？”
“自然是为友同盟。”
亦承公主从未同庄亲王府有往来，素日见了也只是问个好。
毕竟儿时关系单薄，她又居府多年，庄亲王也如此。
“呵。”
林瑶光冷了笑，“臣女若是拒绝呢。”
亦承公主皱眉，施压：“你要懂得顾全大局。”
“大局？”林瑶光很不屑，道：“我眼里有三种人，自己人，旁人和敌人。我地盘内的人都是自己人，谁动，谁死。”
她撑着案几盯着亦承公主，继续道：“我的人死了，我若是跟庄亲王府合谋，那就是踩着流萤的尸体富贵。这种缺德事，我干不了。”
“那你父亲呢？”
亦承公主已然动怒，“他为国为民出征，却惨遭人陷害失了踪迹，十万林家军埋骨望风谷，就连林家老夫人也带着几个儿子避居江南。”
“你身为其女，又怎能独身在外。”
她说得情绪激动，脸色也煞白。
“哈哈。”
林瑶光狂笑起来，亦承公主扶着心口如看痴人。
笑声尽，林瑶光眉眼冷峭得很。
“我若做什么，那就一定要做到，无论谁来也阻拦不了。”
“礼仪道德，伦理绑架，名誉是非与我通通无用。我不会因为林家而去倒戈任何一方狗畜，更不会打着这些名义去行背义之事。”
“公主若以为由此就可拉入海，未免也太小看我林瑶光了。”
林瑶光一甩衣摆起身，“公主借不借人不打紧，毕竟我们也不交心。只是如今看，这结盟未免也太没诚意了。”
亦承公主一拍桌子：“没诚意？你送的人，本宫没有安顿好吗？”
一封信过来，她当时虽然恼怒林瑶光的无理，但到底给人把事办了。
如今说她没诚意，好没天理。
林瑶光眼尾一挑：“除夕宴公主舌战一事，臣女言犹在耳。”
当初亦承公主先斩后奏，说着想要双方合谋，实则根本不给她丝毫拒绝的机会。
更是在宫宴上请婚约，请林家军。
那笔账，她不能忘。
亦承公主一时理亏，嘴上没说过林瑶光，挥手：“你走。”
林瑶光转身就走，亦承咬牙气得很，九姑扶着她回房躺下。
“公主，人不借？”
亦承公主很想说不管，但是拒绝的话在嘴边翻来覆去说不出，最后认命。
“这个出鞘的剑，伤人伤己。”
气归气，那边还是让人给林瑶光递了信，答应借人。
林瑶光出亦承公主府没多远就被人拦下，看着眼前这张脸，眼里尽是不耐烦。
“想跟郡主做朋友，郡主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卫骁很是客气，倒了杯酒放到林瑶光眼前。
林瑶光扫了眼街上，“世子的诚意，足得很。”
街上有几道身影注视着这边，卫骁看了眼，知晓她是说庄亲王府有人跟着她一事。
“无奈之举，多次上门郡主都不见，唯有出此下策了，还望郡主海涵。”
林瑶光也挺好奇的，卫骁这人看上去脾气也不是个好的，怎么就在她这，这么容忍呢。
“按道理世子是皇族，咱们又男女有别，委实不知世子与我做友，有何目的？缘分合眼这些，我听腻了。”
知她不是好糊弄的人，卫骁也不遮掩想法。
“郡主武功卓越，谋略之深，骁十分敬佩，只是……”
他话有迟疑，林瑶光也愿意配合，“什么？”
卫骁对她的暂时识趣很开心，“只是如今郡主同衡王有婚约，衡王不必多说，郡主也知晓他处境不算好。郡主这边，虽说握住了林家军，可是尚家虎视眈眈，一旦林家军走错半点，定会如狼一样扑食过来。”
“林家其他人都久居江南，虽说做些生意有点钱财，但到底不如朝中有人重要。林家势弱，一旦尚家发难，郡主必孤立无援。退一步讲，就算尚家大度不发难，那么刘家呢？”
见林瑶光在思考，卫骁继续道：“我父王平庸，但却同今上是兄弟。今上什么脾性，郡主应十分清楚。我如今闲赋在家，就可看出庄亲王府听上去威风，实则也是备受帝王厌弃。”
“郡主是仗义之人，我卫骁十分敬佩，想要同郡主为友的心，十足的诚。”
林瑶光指尖在酒杯上打圈，“这是同病相怜，抱团取暖呢。”
卫骁眨眨眼：“可以说，是这么个意思。”
酒杯豁然被推开，林瑶光起身：“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