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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猛然抬头,又低头应着,没有多问,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不服气。

正要起身,只听凌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是不是以为本侯故意刁难你,才让你去接吕姨娘?”

“属下不敢。”

凌展看着他悠悠道:“嗯,你确实不敢。你以为本侯被一个女人冲昏了头脑。”

难道不是吗?他霍大侍卫什么时候需要去接一个姨娘?

“让你伤着还去,就是看你还不明白其间的道理。”

还是要自己悟,凌展没有多说。

看到霍云满脸不悦从大将军的值房出来,同为大将军近身侍卫的霍雷提示道:“令行禁止。”

霍云浑身一震,面色泛白。

令行禁止——从他们被训练为侍卫第一日起,就被灌输令行禁止的思想。

夫令行禁止,乃治国之道,行军之要也。令出而不行,则法失其威,民惑其向;禁立而不止,则纪废其严,国乱其序。是以圣人之治,贵在令行禁止。

令行禁止,不仅关乎国家之存亡,亦关乎个人之荣辱。君子之行,当以义为本,以信为先。言出必行,令出必从,则能正己达人,立业扬名。若无信无行,朝令夕改,则失信于人,失德于己,虽有过人之智,亦难成其大。

故曰:令行禁止,国之大纪,人之大德。违者,虽一时得逞,终将自食恶果;行者,虽一时受挫,终将成就大业。

霍云后背浸出一身冷汗。

是他当上侯爷侍卫后变得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了。

霍云去接吕南星的时候,郑重向他们道歉。

当看到车夫的双腿被截断,内心的自责更是强烈。

回到侯府,霍云自动去领了二十军棍处罚,凌展免了处罚。

处罚不是目的,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错处,何必还要多此一举,浪费资源?

吕南星平安回到了常胜侯府,才进院子没多大会儿,凌展就急匆匆赶了回来,抓着她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还刻意看了她的左脸。

“你这是去了哪儿?”语气里满满都是质问。

吕南星虚弱上前福了一礼:“多谢侯爷挂念。妾身中途被贵人救了,否则便回不来了。”

见她语气平淡,凌展无来由有些窝火,他为何会亲自去寻她?

她明明过得很好啊!她对他没有多少恭敬,更没有多少感激,离开他也照样能过得很好,她难道就没有当他是她的夫?

“侯爷,有件事还得问您,之前妾身让同行的少年回来求救,您可有见到他?”

吕南星和傻柱是有专门的联系方式的,她一回来就联系他,但不见回应,她万分焦急。

“他现在牢里。”

“他被抓了?为何?”

这一句吕南星问得又急又轻,凌展却觉万分沉重。这才是她在乎一个人的样子,眼神里流露的都是关怀。

“他可能是奸细,便将他抓起来拷问。”凌展的眼神暗了暗。

关于这个人,他有几分好奇,在知道来龙去脉之后,他虽不让廖胜迟主审,但也没有放人。

吕南星嗤笑:“奸细?他怎会是奸细!还拷问了?”

“他确实是可疑的,一个乞丐的骑术不应该那么好!”

能骑着烈影躲过廖胜迟的鞭子,那晚好几人都看到了。

“那么侯爷都查到什么了?”

“军机,无可奉告。”

两人对望良久,吕南星皱眉。

“侯爷查了他的身世吗?他不过是一个养马人的儿子,父母都死于北匈人之手,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罢了,从小就骑马,能有好骑术奇怪吗?侯爷也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就是得天独厚的。”

“得天独厚——”凌展咀嚼着这个词。

“所以侯爷什么时候放人?”

“你就那么相信他不是个奸细?”

“这对妾身来说并不重要,侯爷应该去证明他是个奸细才抓人。”

“宁杀勿错。”

吕南星心头一震:“侯爷要杀了他吗?”

凌展没有言明,吕南星焦急,又担心问急反而激怒对方。

上一世傻柱可没有这一劫,所以还是她害了他。

看着她压抑着焦急,凌展五味杂陈。

“你为何那么帮他?同情,或是其他原因?”

“因为妾身本就和乞丐差不多,亦是无父无母,我们不过是相互扶持罢了。说起来,妾身的那些亲人如此害妾身,还不如傻柱来的幸福一些。”

凌展内心剧震。

“那你还挺厉害,一帮就帮了一个厉害的,得天独厚的,怎么就不帮其他乞丐呢?”

“侯爷这是在试探妾身?”

对方需要馒头,自己需要人手,还是有本事的人手,所以按照凌展提供的思路,其他乞丐也发展发展?

书上说战国时期齐国的孟尝君有鸡鸣狗盗之辈相助,得以逃脱秦国,她当然没有孟尝君的地位,但有乞丐相助,说不定她能逃出这常胜侯府?

“你想救他,那得看你值不值得,能用什么换他那条贱命。”

“既然侯爷认为是贱命,当然是贱价交换,请侯爷不要提太高条件才好。”

她脑中快速思索着有哪些她知道的将来之事,可以用来当条件提前告诉凌展,但怎么解释呢?她无法解释啊!

“你倒是挺会讨价还价,不过,本侯还没想到让你做什么,所以傻柱该怎么办呢?”

他玩味道:“真可惜啊,看吧,当一个人无用的时候,连谈条件的资本都没有。”

吕南星隐忍着愤怒,怪对方太强,怪自己太弱!到头来就像万箭穿心的那一天一样,孤独而绝望。

她帮不了自己,也帮不了和她一样无助的可怜人。

“除非你能找到他不是奸细的证据。你不行,那便让他自己来证明。”

“怎么证明?”

吕南星顿时生出了希望,看到凌展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又不免有些泄气。

“我会安排他去做一件事,看他表现吧。”

“你这分明就是——此举何足为证?他若不能完成,你说不能将功赎罪,他若完成任务,你便怀疑常人岂可有此之能,你让他如何做?如何做都不对!”

凌展双眼似含星辰,笑道:“那就看他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