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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蓑衣鬼怪的叫声凄惨

深山野岭里的夜晚十分寒冷,艳丽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跟长寿叔聊着:“长寿叔,我阿爸与立强出去都两个月了,还不见回来,又快到过年的时节了。”

长寿叔叭哒着土烟说:“大媳妇,你在扳着手指头数着过日子吗?”

他也疑惑:“是呀!立强这孩子一般不会无缘无故滞留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的。”

艳丽担心地说:“他们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长寿叔也有些担心,他多年走过来的这条路,处处隐藏着危险,但他安慰艳丽:“你别胡思乱想,你父亲是个军人,什么场面没见过,立强又是个机灵鬼,他们遇到事都会随机应变的。”

“你放心,我猜想一定是你父亲带着立强去见他的父亲了,这几天放晴了,说不定这几天他们就会回来了。”

见艳丽在想什么,他打趣地说:“大媳妇,你不会是想我大儿子了吧?”

艳丽停下她手上的针线活,看了一眼长寿叔,低着头难为情地说:“长寿叔,你说我想立强这话倒也没说错,他不在身边会时不时想他,他一回到我身边,我就有点嫌他烦他呢。”

她带点儿抱怨接着说:“他要真回来了,我还得受罪。”

长寿叔好奇的问:“大媳妇,你怎么受罪了,是不是我大儿子欺负你了,这次他回来我一定帮你,揍他一顿好好教训教训他,给你出出气。”

艳丽红着脸:“他倒是没欺负我,也没对我不好,只是他让我又怀上孩子了,你看我四十好几的人还挺着个大肚子有多不好。”

长寿叔天晴在土里忙碌,雨天歇息就给小女孩讲故事,教小女孩识字写字,他从来没注意艳丽有什么变化。

他抬头仔细瞧了瞧艳丽,发现她身子还真有些变化,他担忧地说:“大媳妇,你真是苦命的人,高山与乐林的户口都还没着落,想不到又来一个。”

他叹着气:“有的人想要孩子还要不来,不想要孩子的,却偏偏孩子拼命往你肚子里钻,现在全国都在搞计划生育,你要在李村,是肯定不让你生下来的。”

艳丽不解:“长寿叔,你说的计划生育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会让我生下来?难道男人和女人不能睡到一起了?”

长寿叔给难住了,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对计划生育也不是很了解,大概意思就是采取一种方法控制生育。”

艳丽想到什么:“我大概明白了,估计就是把男人像阉割公猪那样。”

长寿叔听了笑了:“那不叫阉割,叫结扎,不瞒你说,我家大儿子已做了结扎手术,结扎后男女照样可在一起,只是不会再怀上孩子了,听说这只是其中的一种方法,还有好几种避孕的方法呢。”

“我没想到你还会怀孕,要早知道会这样,我可帮你去跟我儿子讨教,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说完叹了口气,看着艳丽一脸愁云,后悔不该多嘴多舌,就宽艳丽的心:“你也别难过,已经怀上了,也只好顺其自然了,你多想些高兴的事吧。”

“我琢磨着你爸带立强去见他爸了,两位老人一定会帮你想想办法,给你的两个孩子上户口,说不定问题一下就解决了呢。”

艳丽不作声,长寿叔又接着说:“你是不是又想到春根那个鸟人,其实这鸟人你指望不上他,他那句顺囗溜是改不了的。”

“我倒觉得春根这鸟人比鬼怪还可怕,说起鬼怪,这几天深夜那鬼怪又跑来怪叫,又来吓人了,你害怕吗?其实你不必害怕,我觉得恶人比鬼怪更可怕。”

艳丽停下手中的针线活:“长寿叔,我也知道恶人比鬼怪更可怕,这几天鬼怪叫,我对它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我睡我的,它叫它的。”

“何况有你在这里,我也是吃了定心丸,就算我被鬼怪抓去吃了,还有你帮我照顾我的女儿乐林呢。”

长寿叔感到痛心:“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孩子哪能没有妈妈?鬼怪要真抓你吃,我会用老命换你的,绝不能让孩子失去妈妈。”

小女孩听得妈妈和长寿爷爷聊天,就插嘴问道:“爷爷,我阿爸去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他要回来就好了,我就有白米饭吃了,白米饭真好吃,我能一口气吃两碗呢。”

她说这话像是陶醉在吃米饭的憧憬中,可马上她又显得有些害怕:“长寿爷爷,那个爷爷他还会带很凶的狗来吗?我害怕,如果他不带很凶的狗来,他会不会带糖粒儿给我吃?”

长寿叔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我的小乖乖,你说的那个爷爷他是你的亲外公,是你妈妈的亲爸爸呢,你放心,他不会再带很凶的狗来这里吓你了,你外肯定会带很多好吃的给你吃的。”

小女孩歪着脑袋:“长寿爷爷,你说那个爷爷是我外公,外公是什么东西?”

长寿叔有些哭笑不得:“我的小乖乖,你可千万不能当着你外公问他是什么东西,他不是东西是你外公。”

艳丽听到两人的对话,无奈地摇摇头说:“你俩怎么能这样讲话的呢?一个问外公是什么东西,一个说外公不是东西,这不是在拐着弯骂我阿爸吗?长寿叔,你这么跟孩子解释只会使她更糊涂了。”

她耐心地跟孩子说:“妈妈的爸爸,你得管他叫外公,爸爸的爸爸,你得管他叫爷爷,明白了吗?”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个爷爷他的名字叫外公。”

艳丽听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怜的孩子,你真成了井底之蛙。”

艳丽见已很晚了,她叫小女儿从长寿叔身上下来准备回房去睡,长寿叔也起身朝他睡的房间走去。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耳听了听,返过身来对艳丽大声说:“大媳妇,我们刚才说曹操,曹操就要到了呢,你仔细点听,我听得野外像有狗叫声。”

进了房门的艳丽,又出得房门,侧耳听了一阵,觉得野外确实有狗叫声传来,很快家里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艳丽把吹熄的灯又重新点燃,长寿叔把罩在火盆上的破铁锅儿揭开,又加了些木炭在火盆里。

三人坐着都不说话,女孩看看妈妈又看看她的长寿爷爷,也学着他们不作声,静静的听着狗叫声。

不知等了多久,狗叫声叫得更密更欢了,艳丽与长寿叔急急去开门,长寿叔的两条猎狗像赛跑似的冲了过去。

艳丽开了门,见到她父亲和胜立强,还有胜立强的猎狗和驮着东西的驴,她都一一迎了进来。

去关木栅门时,她又忍不住向门外张望了片刻,才悻悻地关上门,她的这动作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长寿叔。

小女孩见外公牵着一头怪物进来,吓得直往长寿叔身后躲,直呼叫:“爷爷,我怕,我怕,爷爷。”

长寿叔见小女孩被驴吓成这样,他忙抱起小女孩哄着:“你别怕,别怕,它是一头驴,跟家里的羊一样,它是吃草的不会咬人的。”

何郑珠手牵驴子一边走一边对小女孩和蔼地说:“孩子,你看外公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他拍着驴背上的米袋得意地说:“外公给你带来的吃的都是它驮回来的,你应该感谢它,它不会咬人只会干活呢。”

他说着把他的手伸到驴子嘴里去摸着,小女孩吓得闭上眼睛,哪敢睁眼去看,过了一阵,等她慢慢睁开眼,没见怪物咬人,就放心地从长寿爷爷身上下来,一蹦一跳地跟着大人回屋去了。

艳丽没见到她丈夫春根同来,再次失望。

但一次带来了这么多白米,一下冲淡了她心中的不快,自从她来到胜立强的家,还从没见过有这么多的白米。

长寿叔的脚伤已完全好了,他对胜立强与何郑珠说:“你俩终于回来了,我的脚伤也好了,我出来太久也该回去了。”他说话的样子好像是马上要走似的。

胜立强以为长寿叔说走就要走的样子,他不解的说:“长寿叔,你要回去也得让我送你才是,你一个人是绝对不能回去的,你的脚伤虽然好了,但长途跋涉,万一在途中旧伤复发,你身边又没人,那可怎么办?”

胜立强突然诡异的笑:“还有,我怕你深夜回去敲门,把水仙婶和你家里人吓着了。”

长寿叔没好气:“你这泼猴一忽儿做好人,怕我路上不安全要送我,一忽儿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回我自己的家怎么会吓着我家里的人呢?”

胜立强与何郑珠相视会心一笑:“你最好听听何怕伯怎么说,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何郑珠呵呵笑着:“说你是泼猴,可没说错你,你把我推出来做你的挡箭牌,不过这事倒真是因为我而引起的,不说出来心里老觉别扭,觉得对不起长寿老弟。”

长寿叔一时摸着头脑,见两人卖着关子,开始发怒:“你们俩人背着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来?”

何郑珠见长寿叔急了,忙怪罪胜立强:“都是你这泼猴无事生非引火烧我身。”

于是讨好的对长寿叔说:“长寿老弟,你快息怒,我们在李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只是我在这里做的对不起你的事,牵连到李村另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了。”

长寿叔没等何郑珠说完的话,不耐烦地说:“你别绕来绕去,把我头给绕晕了,你能不能不婆婆妈妈的,痛快说到底做了什么事。”

何郑珠老实巴巴地说:“长寿老弟,因我的狗伤了你的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家人,你的晚归让弟妹和你儿女们误以为……”

长寿叔没等何郑珠把话完,他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芝麻大的事,你何必挂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你还没齿难忘的唠念着这事做啥。”

“你也不是故意的,何况我又不是你的狗咬伤的,不会得疯狗病,我就不明白,我回去怎么会吓着我家里的人?”

胜立强笑着把何郑珠没说完的话接着说:“长寿叔,水仙婶见几个月都不见你回去,也没消息,她误以为你在深山野岭被野兽吃了,给你办了丧事,你回家自然就会吓着你的家人了。”

长寿叔埋怨道:“你们俩个大活人去我家,怎么不告诉我妻儿我还活着?”

胜立强忙解释:“你埋怨我们无道理,我和何伯伯刚到李村,就见李村有办丧事的人家,出乎意外竟然是水仙婶在给你办丧事。”

“我们哪有不劝说你妻子儿女的,才开始水仙婶说什么也不相信你还活着,经过我们好说歹说,磨了不少嘴皮子,才让水仙婶相信,这才散了丧席,把已埋在土里的棺材挖了抬了回来。”

长寿叔真是哭笑不得:“怎么有这等荒唐的事,真是天下无奇不有,一个大活人好好的,被人办了丧席,被装在棺材里埋在土里,难道那棺材里真躺了个人?死人又是谁?死人睡过的棺材怎还能再往家里抬呢?”

长寿叔越说心里越发毛,胜立强与何郑珠忍不住笑出声来,长寿叔被俩人的笑声惹得恼羞成怒:“亏你俩笑得出来,一个大活人被装进棺材抬去被活活埋了,真是俩个无情的冷血动物。”

胜立强这才实话实说:“棺材里躺着的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你长寿叔本人,只不过是纸做的,埋的棺材挖出来抬回了家,把纸做的你一把火烧了。”

“我知道的全告诉了你,所以我为你着想,怕你独自回去吓着你家里的人,还是等我休息两日,与你一同回去,哪有你说走就走,现在就走的道理。”

长寿叔更来气了:“好你个泼猴,竟然把我当作了鬼怪,你拿这当借口,其实是你小子骚得很,回家你不弄艳丽几个晚上你哪肯走。”

“现在艳丽的肚子又被你弄大了,高山、乐林两个孩子的户口都没解决,又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孩子来,春根那鸟人更不会接收她了。”

胜立强被长寿叔机枪似的轰射,他不好意思低着头,脸涨得通红。

艳丽手忙脚乱地喂狗喂驴,然后去灶上煮吃的,她煮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面上都有两个煎鸡蛋。

胜立强边吃边兴奋的说着这次离家遇到见到的各种有趣的事儿,讲的讲得正起劲,听的听得正入神,突然在他们的耳边响起了毛骨悚然的怪叫声,油灯的火花串起老高,随即熄灭,整个深山野岭突然安静得好似无一生机。

坐着的也都一动不动,好一会,大家才回过神来,谁也没敢先说话,最后还是长寿叔打破了沉静。

长寿叔把油灯重新点燃,一脸淡定地说:“这鬼怪说来奇怪,它好像特意在我们的耳边怪叫,叫声又是那么的凄惨,好像是想告诉我们将要发生什么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