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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一些距离,慢条斯理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咬在唇上,挑眉朝她看去,说话有些含糊。

“我们认识也这么久了,在你眼里,我是吵架生气就把女孩赶出门的渣男?”

她定定盯着他,没有回答。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打火机的火光跃起,无法照亮他眼底的黯然,烟雾从他的唇间泄出,他隔着烟雾望向她,眼底充满了失望和不满。

“好好好。”他点了点,叹息道:“小丁同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要是想扔掉你,当初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

他看着她,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为了把你从山沟里挖出来,我要花多少人力和财力?”

“我理解冯政源跟你的情分,但我的付出,你就可以随意践踏?”

他说话声量并不高,语速和缓如常,但字字清晰地敲打她的神经上。

她眼神闪了闪,抿了抿唇,心里有波动,方才她还觉得自己理不亏,现在他一番话,他似乎真的受了大委屈。

“冯政源说的没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很多男人说的漂亮话,只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获取某些利益,所以你别轻易相信任何人是好人,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男人。”

他说话不疾不徐,语气很和缓,“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至少比那些渣男有良心、责任心,我犯的错,负责到底。”

他能把控自己的情欲,不乱搞男女关系,但圈内人的腌臜事他并非不清楚。

谁养了几个情人?谁和谁共享一个情人?谁在外面搞出私生子?哪个老登儿骗色骗财还把情人送进牢?他一清二楚。

他不敢自诩好人,但关于这场一夜情,90%的男人不会像他一样负责对方后半生。

若是碰上了其他男人,不是给一笔钱就打发了,就是耍赖不认账。

“冯政源你了解他吗?他也是男人,你就这么信他?”

她沉默不语,气得他深深抽了一口烟,肺管子都要炸了。

“他一番话,你连自己的兴趣爱好都可以放弃?我花那么多钱和精力培养你,你就没想过我会伤心生气?”

他抬起夹着烟的手,捂住心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看你就是想吃席,故意把我气死。”

丁盼弟低垂着头,像个做错的孩子,心虚地看着她,小声道:“我没有想气你,我没有放弃兴趣爱好,你说过兴趣爱好重要,我记得。”

她抿了抿唇,“我就是想好好跟花老师学习,有了挣钱能力,再继续学习。”

“挣钱能力?”他笑得冷嗖嗖,“怎么?我的钱沾了屎,你瞧不上?”

“不是……”她怯怯地看着他,轻声道,“喜欢不能当饭吃,先有本事养活自己,才有资格谈兴趣爱好。”

“好好好。”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悠悠点头,“这个觉悟,很好。”

“下周一你全部的课全都暂停,你周末哪儿都不准去!在家好好琢磨怎么长本事养活自己!”

她眨巴着眼睛,怯怯的,“花老师的课也要暂停吗?”

他冷漠地点头。

“为什么?花老师的课是文化知识不是兴趣爱好,必须要学的。”她说。

“学这么久的文化知识课都救不了你,还学个屁!”

他往房门外走去,和她擦肩而过时,冷冷丢下一句,“礼物在你床上和床头柜上。”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她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挪向休息区。

洁白的大床上靠坐着个和她一样高的毛绒棕熊,胖胖呼呼的,看着起来格外可爱。

她脸上扬起笑容,伸手捏了捏熊的手臂,软乎乎的。

魏川凛给她讲故事那几天晚上就发现了,她喜欢抱着东西入睡,要不抱着枕头,要不抱着“哈哈”小熊,据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在商场看到这只大胖熊,第一反应就是送给她。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浅绿色袋子,她慢悠悠打开袋子里的盒子,一个翩翩起舞的芭蕾舞伶跃入视线。

舞伶的脸部是一枚水滴形白钻,头上也点缀着红宝石和祖母绿。手臂、腿部和裙子全都由白钻镶嵌而成,腰间环着一圈红宝石,裙摆点缀着祖母绿。

灯光下,做工精巧的舞伶胸针,活灵活现,熠熠生辉,光芒四射。

她惊讶地看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抚摸,动作小心谨慎,生怕自己粗糙的手弄花了摸坏了。

她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但惊叹于它的美妙,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进了抽屉,和几沓人民币放在一起。

她平时很少做梦,不知是睡得太晚,还是睡前情绪起伏过大,这一晚她做了梦,梦里全是魏川凛。

刚开始,两人缠绵于床榻,他将她拥入怀中,她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他下巴的汗珠滴落在她的胸膛,绽开一朵花。

他在她耳边说话,语气温柔似水,两人视线撞到一起,如蚕吐丝,温温柔柔,缠缠绵绵。

下一秒,他变得面目狰狞,她站在天台,他骂她忘恩负义,骂她不知好歹,骂她是非不分,骂她又蠢又晒。她哭着往楼下一跃……

他又在楼下稳稳接住了她,着急忙慌地检查她的身体,询问她是否受伤。

梦境不断变换,她是被冷醒的。

一觉醒来就跟没睡似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昏昏沉沉,身子又累又倦又酸,嗓子眼儿火辣辣的疼。

今天起得比平常要晚,她忍耐着身体的不适,起床到衣帽间找厚衣服。

现在已经是秋天,但海州还没有进入天凉时节,白天的太阳能把鸡蛋都晒熟了。

所以,魏川凛还没有给她准备厚衣服,衣柜里比夏装稍微暖和点的就是衬衫了。

她穿上了衬衫,把空调开到了最高温度,依旧冷得瑟瑟发抖。

她又躺回来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不知道在被窝里抖了多久,突然就暖和了,还热得不行,身上都热了不少的汗,她软绵绵地把被子踹开。

一冷一热,将她搅得愈发昏沉,脑子也是恍恍惚惚,半梦半醒之间,记忆回到她上次生病,也是忽冷忽热,魏川凛说她生病了……给她请了医生,还帮她上药。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蔫蔫地看着天花板,她生病了,爸爸妈妈都不管她,但他能把医生请来给她看病。

她想……在自己目前的人生里,他是对她最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