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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住旁边的吗?”南浔向着院里看了看,“这个院子不还是很多房子么,能住的下我俩的。”

闻笙红着脸,嗔瞪了她一眼,长辈面前也如此放荡。

管事的面带疏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老爷还说,您若不愿住旁的院子,或是半夜睡得不老实有什么梦游症乱窜院子的话,明日南大将军定将莅临本府。”

闻笙看着僵住脸色的南浔,忍不住掩嘴偷笑,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带着一脸老母鸡护仔似的绿玉进了院子。

南浔独自在风中凌乱片刻,终是跟着管事的去了隔壁的院子。

月色如水,静静地洒在静谧的云府。

闻笙半倚在窗边的竹椅上,月光透过摇曳的树枝缝隙,斑驳地照映在她的脸上。

月光下,她唇角挂着柔和的笑意,美得安详似仙。

她的视线聚焦在不远处的院子,想着今日的欢愉和那人此时或许焦灼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笑。

而此时的南浔,衣衫未脱,直直地倒在床上。

她心想着这云老是成仙了不成,怎么人都没见着,却什么都知道。

她无奈地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她的心跟魂早就都跑到隔壁去了,可她的人,却是丝毫不敢!

明明宿得这么近!她却见不到佳人啊!

她有些懊恼地看向窗外,渐渐地,在朦胧的睡意中低声道,“闻清禾,梦里见。”

——

卯时未到,天色还沉浸在一片朦胧中。

这时,南浔还睡得正香,一阵不间断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舒适。

“南小将军,我家老爷请您去吃早饭。”云府管事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还带着一丝威严。

南浔原是不想理会的,翻了个身继续睡去,然而...

他家老爷!?云老?她猛然从被褥中挣扎出来,“来了,这就来!”

她伸手拿起放在床头的衣裳,胡乱地套在身上,步伐凌乱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抱歉,久等了。”南浔道歉,毕竟是云老身边的人,她还是想留些好印象的。

管事的微微一笑,拱手道,“并未,南小将军请吧,我家老爷已备好吃食等着您了。”

南浔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深深地吸了口气,礼貌道,“还请管事的带路。”

“请。”

管事的是云府的老人,年纪虽大,但步伐稳健。

南浔跟在其后,问道,“闻小姐可起了?”

南浔心想,可千万起了,她可最怕单独见老师和长辈了。

“孙小姐已在大堂内。”管事的回道。

南浔松了口气,一路跟着管事的穿过了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大堂。

此时天已微微放亮,只见一位老者正襟危坐在堂上,面目和蔼。

倒不像太学里那些一脸严肃的古板博士,南浔心想。

南浔看了闻笙一眼,上前微微欠身行礼“晚辈南浔,见过云老。”

半晌,无人回复,南浔也不敢起身,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云老见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闻笙在桌角抻了抻外祖的衣角,无声说道,“外祖言而无信。”

刚刚明明说不会为难南浔的。

云老笑了笑,宠溺地拍了拍外孙女的手,这才招手示意南浔落座,“南小将军昨夜睡得可舒适?”

突如的关怀,令南浔有些受宠若惊。

她轻咳两声道,“您还是叫我南浔吧,晚辈还担不起云老这一声小将军。”

云老笑了笑,为一旁的孙女夹了一些菜,“虎父无犬子,不过早晚的事。”

他话说的轻松,仿佛完全不知南浔在盛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一般。

南浔不知他何意,暂保持沉默。

闻笙见南浔动也不动,余光看了眼外祖,也为她夹了些菜,低声道,“吃呀。”

云老挑挑眉,并未言语。

南浔看在眼里,这才拿起了碗筷。

“可会钓鱼?”云老边吃边问。

南浔回道“略懂皮毛,夏日里无趣的时候和好友野钓过几次。”

“冬天呢?可钓过?”云老又问。

“没有,只砸冰下水捞过。”南浔坦诚道。

云老点了点头“会砸冰就行,你一会可有空和我一起出去钓鱼啊?”

南浔顿了顿,看了眼闻笙,乖巧道,“若云老不嫌我愚钝的话,自然是有空的。”

饭后,南浔都来不及私下问问闻笙,云老有何忌讳,便被催出门了。

冬日的清晨,霜雪还未完全消融。

南浔疑惑地走在熟悉的小路,云老带着她来的湖泊,竟是昨日她与闻笙玩雪橇的地方。

不过,云老并未停留,反倒继续带着她前行至旁边的另一处湖泊。

湖泊被冰封得严严实实,只有湖心一处微微泛着波澜,想来不久前就有人在此野钓过。

云老捋着胡子,笑道,“没想到这处竟已有一个垂钓口,便让老朽得个便宜吧,南小将军再凿一个可好?”

他挥挥手,几个仆人立刻上前,递给了南浔一把铁锤。

南浔愣了愣,只得点了点头。

她手握铁锤,只听得“咚咚咚”几声,垂钓口附近的冰面上便又被砸开了一个口子。

空隙间,云老已掏出鱼竿,将饵料抛入了湖心。

他转头对南浔笑道,“冰既已破开,南小将军不来试试吗?”

南浔拿起一旁的鱼竿,按照云老的指点,也将饵料洒入湖心。

随后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湖边,等着鱼儿上钩。

冬日的阳光日渐升起,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向湖面,波光粼粼。

但微风拂过,还是带来阵阵寒意。

“南小将军可知,这钓鱼就像人生,最需要耐心和技巧。”

云老率先打破了沉默,“有时候,我们为达到目的,不得不破冰而行,但在此之前必须深思熟虑,确保每一步都稳妥。”

南浔听出云老话中有话,心中明了,这是在点醒自己。

她沉吟片刻,问道,“云老所言极是,可晚辈有一点还是不懂,当我自认为自己已经深思熟虑,在尽可能排除错误选项时,会不会也恰恰是在低估了人生的无常感,也成了玩弄别人命运的一环呢?”

云老听后,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人生无常,帝王之心不可猜。

“这便是南小将军在成长中所需平衡的事,要看你是想将自己与身后之人,交给天道手中还是自己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