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等-谁-啊？”
幽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岚波第一个喊出鸡叫声。
“啊……啊……啊！”
“鬼啊！”
随后此起彼伏的尖叫一个赛一个，直到把整条走廊所有的感应灯全都给吼亮了。
众人看清了身后来人，这才闭上嘴巴。
沉默不会缓解尴尬，只会令人更加难堪。
众人抬头望天，岚波放下捂脸的手，干笑两声。
“啊哈哈！你们来了。哈这……这灯刚才坏了没亮，我们就……就喊两嗓子。你看！现在好了。”
萧前川习惯了岚波这张比鸭子还硬的嘴，没听他跑火车似的瞎扯，只问道。
“都站这儿干嘛？火烧屁股了还不赶紧进去。”
岚波侧身让开几步，众人也极有眼色地立马让开一条道来。
岚波：“您请，您请！”
萧前川刚踏出一步，看清了门口挂着的牌子，脚立刻又缩了回去。他伸手抓住后面的凌警官，小声问道。
“这怎么是太平间啊？”
凌日照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手放在萧前川肩上以示安抚，“我以为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萧前川语气颇为无奈，还带着些紧张。
“当年我只记得新闻里说整个医院都烧掉了，最后不少人躲在负一楼才逃过一劫。”
萧前川身子微微后仰，后背贴在凌警官身上，这才觉得踏实。
“这太平间里安全吗？会不会有……”
“不会。”凌日照大掌包住萧前川的手，带着人往前走。
脚步沉稳，无所畏惧。
“里面是空的。”
萧前川脚步踟蹰，被拉着往前走，“你怎么知道？你来过太平间？”
凌日照心虚地没有作答，单手推开了太平间厚重的金属门。
金属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众人捂住耳朵根本不敢往里瞧。
啪一下，凌日照按开了墙上的开关。
整个太平间被照亮。
萧前川狐疑地看向凌警官，直觉对方有事瞒着自己，且非常重要。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为什么对太平间这么熟悉？”
凌日照偏头看向墙面上的一排排柜子，“之前检查付勇信尸体的时候来过。”
这话没骗人，为了找院长办公室的房卡，他确实又来了一趟。
“哦！原来是这样。”
萧前川信了，但没有全信。
一定还有别的原由，只是对方不想告诉他。
凌日照避开萧前川的视线，转身对着跟随进来的人说道。
“火很快就会烧过来，每人找一个冷柜躺进去，里面有低温换气系统。不用害怕，我已经报了警，在救援赶来之前，谁都不要出来。”
众人点头，便纷纷开始往柜子钻。
不少病人年纪偏大，腿脚也不灵便，萧前川与凌日照两人抓紧时间上去帮忙。
外面火势渐大，空气闷热，没一会儿两人便汗流浃背。
随着厅中的人越来越少，两人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却默契地谁都没有开口去提。
安置好最后一名病人，岚波躺进角落最后靠里的那个冷柜。
自从进了太平间，他的眉头就一直紧皱着不曾松开。
“你们俩也快点儿找柜子躲好，我心里一直有种不好的感觉，很不好。”
岚波的一再强调，没能让外面的两人紧张起来。
“呸呸呸！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萧前川连呸了好几声，就差把唾沫星子喷在岚波脸上。
“你放一百个心！我已经把小小川送出去了，说不定再过一会儿系统就会通知游戏结束了。”
说完他没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啪一下合上柜子。
垂首额头抵着柜门，他轻声呢喃了一句，“你们都会没事的。”
他长呼出一口气，转身故作轻松地笑着看向面容沉凝的凌警官。
“呼！现在就剩我们俩了。”
凌日照凝视着面前的少年，久久才从喉中吐出一句，“别怕。”
萧前川直直与人对视，眼中当真没有丝毫惧意，“我不怕。”
他只是有些惋惜，替凌警官。
“对不起。”
凌日照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接受对方的道歉，“不，你没有错。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浓烟被太平间厚重的金属大门隔绝，但外面明显已经被大火包围，房间内的空气越来越闷热。
萧前川干脆靠坐在尸检台旁，在身侧的地面上拍了拍，示意对方也坐下来休息。
“坐吧！待会儿还不是得往地上躺。我看这个位置就不错，挺宽敞的。”
凌日照不喜欢听对方说这种话，但转念一想如果两个人能并排躺着死在一起，倒也不错。
只可惜……
“你们在干什么？都这种时候了不赶紧躲进冷柜，在外面还聊什么？”
洛邪的一声怒斥在两人脑中同时响起。
凌日照皱眉用掌心磕了下太阳穴，“真吵。”
相视一笑，萧前川也点头应和道：“嗯，我也觉得。”
见两人这副样子洛邪心中火气更旺了。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等死吗？”
萧前川也不打算跟洛邪打哑谜，一点头，“对啊！我们现在就是在等死。”
“你……”
洛邪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对方幽幽叹了口气。
“哎！你没发现冷柜已经满了吗？”
太平间内骤然安静，只有门外火烧的噼啪声。
洛邪不理解，“满了又怎样？随便拉两个人出来不就好了。”
这话从邪神大人嘴里说出来一点儿都不令人意外。
萧前川理解，但不赞同。
且不说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拉一个无辜人出来受死。就算他狠得下那个心，也解决不了眼下封印的问题。
封印一旦失效，地底的那些东西就会冲出来，到时候整个世界都将沦为人间地狱。
所有人都会死，那他厚颜苟存于世，也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
倒不如由他来解决掉这一切。
现在萧前川也已经知道，小何哥就是他自己。那么赚钱去北极拍独角鲸，便不再是他必须替小何哥完成的遗愿。而是自己哄自己的，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此刻他想更改遗愿。
他想要这个世界继续正常运转下去，要他在乎的人都能够好好活下去。
只可惜他最在乎的那一个，要陪自己一起下地狱了。
萧前川知道以凌警官的性格，宁可自己牺牲也绝对不可能去伤害无辜百姓。
所以洛邪的提议，两人一齐给出了回答。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