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死死咬着唇，唇上的疼痛提醒着她，灵生的的确确说出了这番话。
怎么可能？！
灵生像是已经释怀，倒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悲伤。
“我的神格陨落，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她说着话，重新看向永生，神情带着抚慰。
永生颤抖着，那些质问的话如鲠在喉。
“可是，你为什么不同我说，我可以帮你去找恢复的方法啊……”永生眼里满是失落。
“没有办法的，这是不可逆转的。”灵生的笑容越发地温和，“我也走过这三千世界，心里已经没了遗憾。”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再看着永生了。
不能看着这个她呵护了一世又一世的小神明，不能看见永生今后的作为了。
“我不用你为我做任何事情，我也难以离开这个世界。”
她就像是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着，日渐减少的灵力提醒着她，她的神格消失，她的时日无多。
她如今的存在状态，其实连生灵和灵体都算不上了，只能算个执念。
执念——不愿离去。
“我也想过，要不要再和你见面，再和那位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永生见一面。”灵生周身的光芒稍稍黯淡，“我这副状态，是不是有损你心中的形象呀？”
她眼里星光璀璨，还将自己如今的状态作为一个玩笑，想让永生开心一下。
毕竟，永生心目中的灵生，那可是无所不能，十分强大的。
“没有的事。”永生艰难地扯起嘴角，形成一个笑容。
灵生一下又一下地抚着永生的肩膀，仔细看着永生，笑道：“你会是个好神明的。”
像她一样，也不会像她一样。
至少不会落到她这般田地，蜷缩在一角，悄无声息地消散在这世间。
一听到这个“好神明”，永生就受不住了，她不可避免地想到灵生所履行的神明职责。
灵生心目中的神明职责，她为此付出了一切。
“你看，我按照这条路走，按照你所留下来的这条路走。”
“我照着你的温柔，我照着你所说的神明职责。”
“够了吗？”
说到最后，永生的声音已然嘶哑。
灵生的眸光中蕴满了哀伤，她抚摸着永生的脸颊。
“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会做的很好。
永生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也不再纠结这件已成定局的事情。
“永生，你该回去找你的同伴了。”灵生的笑容逐渐苍白，“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吧。”
她开始赶人，不愿多言语。
她怕再说下去，就不愿安心离开，反而心生怨恨，不愿接受现状，让那份不甘的心魔污染她。
灵生心中对永生愧疚，这三千世界的重任压到永生一个神明的肩上，要麻烦她去维系三千世界的运转。
永生睫毛颤动，嘴唇动了动，僵硬着转身。
灵生所说的一切，是毫无保留，没有别的隐瞒吗？
并不是。
永生忍不住用手掩着脸，她隐约察觉到，背后的原因会让她难以接受，又或许是会为灵生感到不值。
“永生，你一定要好好的。”
“不用那么劳神费力，只用做好你自己。”
灵生笑着，笑着笑着，眼底泛起了泪花。
黑暗中的白光在变弱，白光下，那一直被忽视的浓重黑雾，那浓稠的黑色——
在灵生的底部，在裙摆下方。
白光消散，连带着黑雾一同消散。
世上，再无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