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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悦意诚挚地摇了摇头,“在我心目中,王爷始终都是令人敬重的晏叔叔。”

朝晏无奈地轻叹了声,“且先说你的事吧,其他的,以后再论。”

宋悦意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向宋显宗道:“父亲既然明知谢璟令毒害我都能无动于衷,只看重家声,那女儿如果说,这次苏县令和二三十个衙差不仅是被他杀死,还被他栽赃陷害,替他背了黑锅,不知父亲还想不想让这样的人成为您的女婿?”

宋显宗像听到什么笑话般,“悦儿怎可胡言乱语?”

宋悦意又点了点头,“看来父亲依然不信。今日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不妨直说了。”

朝晏道:“悦儿有话只管说。”

一旁的司桐看得低头闷笑,这范儿,分明是在给宋家姑娘撑腰的架势。

宋悦意感激地看了朝晏一眼,继续道:“我知道父亲立于朝堂不易,也知道父亲为何舍不得退了与谢家的婚事。包括我昨日去刺史府,宁王妃亦十分关注我与谢璟令的婚事,这里面定然与承武侯府有关。”

“如今的承武侯手握重兵,因王家的缘故,支持的是太子,所以在与宁王之争中太子险胜,承武侯居功至伟。宁王此次到随州,一来是为了秘密找寻失踪多时的卫国公府的林都尉,二来,只怕也是想在谢家身上做点文章。”

“谢东哥身为同平章事王大人的亲外孙,将来承爵的机会最大。依我推测,宁王并不希望王大人的亲外孙承爵,之所以关注我的婚事,定然是想扶持承武侯的嫡长子谢璟令。”

“父亲想必也是看出了其中关窍,在不知谢东哥与谢璟令谁能胜出前,父亲才不敢轻易退掉与谢璟令的这桩婚事。大哥,你认为我分析得可有道理?”

宋显宗脸都气青了,这个逆女,怎能这般不留余地的将他的考量当着朝晏说出来?

他刚要喝斥,朝晏已笑吟吟道:“悦儿继续说。”

宋懿也是惊异,这段分析,分明就是昨日父亲在刺史府给他说的那段话。没想到妹妹竟也能看得这般透彻。

宋悦意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所有人对谢东哥的印象便是纨绔、张扬、玩世不恭。父亲肯定以为在宁王的推动下,谢东哥承爵的可能微乎其微,于是更加看重谢璟令,认为有宁王的扶持,他将来一定大有前途。可是父亲,这次您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可知道,谢东哥就是朝廷秘密派下来的肃政廉访司的副使?”

在场其他几人皆动容,连朝晏都有些意外,“谢东哥是副使?”

宋显宗也觉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那么个不学无术之徒,怎可能是廉访司的副使?”

宋悦意不想回答他们的质疑,又道:“昨晚谢东哥带着廉访司的人本是想去抓捕谢璟令与巴虏人的盐铁交易,结果有人泄露了廉访司的行动,谢璟令竟暗设毒计,不仅引诱苏县令带着衙役前往,还勾结巴虏人布下天罗地网,对廉访司的人进行了一场相当残忍的围杀。”

宋懿听得倒抽了口气,失声道:“刚才在谢家,谢老夫人可不是这般说法。而且这等秘事妹妹又怎么会知道?”

宋悦意淡道:“老夫人他们早算好了一切,甚至还想窜通昨晚谢璟令在家养伤不曾去过猴子山之事。所以昨晚我特意着人到处找寻了谢璟令一番,甚至还在谢家放了火,就是想证明谢璟令晚上根本就不在江扈。”

“而我能知道这些,自然是谢东哥亲口告诉我。今日一大早,我带着留风和留云就是去了猴子山,把他从悬崖下救了起来。”

“谢璟令的眼线将此事报给他,他便领着一队人马追来。好在还是我们先了一步,将谢东哥送到了军营。谢璟令气怒之下便要杀我,而温妈妈几乎就是替我而死。”

宋显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好半晌才道:“你一个姑娘家,怎能掺和这些爷们儿之事?”

宋悦意道:“我不掺和,谢东哥岂非已死,我岂非还要嫁给谢璟令这等杀人如麻的恶棍?父亲,我掺和,也是希望宋家不要卷入这些朝廷争斗。您明哲保身了这么多年,为何忽然也要掺和这些派系之争?”

宋显宗面沉如水。

“另外还有一事我也得说于你们知。”宋悦意说道:“十五花灯节的时候,所谓的巴虏人之乱,其中就有谢璟令的参与。”

“那晚他故意扮作巴虏人把我掳上马车,就是为了引诱谢东哥去救我,然后对他进行诱杀。好在谢东哥机警,反而踢断了谢璟令的腿。”

“当时在掳走我的马车上还有一个箭士,谢璟令叫他阿铁。我记得巴虏的神箭手就是这个名字,所以我不得不断定,谢璟令与巴虏人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这段话平铺直叙,似在说别人的事般,却听得在场的人只觉惊心动魄。

宋懿捏拳气怒道:“好个谢璟令,竟敢这般对你,我现在就杀了他去!”

眼看他真的要冲出去,宋悦意一把拉住他,“哥,我的话还未完,不急在这一时。”

宋显宗终于也动了怒,“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悦儿继续说。”

宋懿咬牙切齿,“还能有什么,那个畜牲几年前就与他阮家表妹有了私情,儿子都快四岁了,如今都养在谢老夫人眼皮底下。他们把妹妹和宋家当什么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爹,您不是自诩我们宋家清正,为何硬要与这等门风败坏的人家结成姻亲?难道父亲这就不怕被人诟病指摘了吗?”

“更何况谢璟令与巴虏人不清不白,就算现在没有证据,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总有一日会东窗事发,到时候我们宋家又该如何自处?”

宋显宗脸上肌肉连连抽搐,心里分明又气又怒又懊悔。

“宋大人,令公子说得不无道理。事到如今,却不知大人是否还坚持己见?”朝晏适时问。

宋显宗郑重抱拳,“微臣已有决断,还请壬爷拭目以待。”

都到了这地步,他还不明确表态,朝晏一时也来了火,“悦儿,宋懿,你们先去休息。本王还有几句话要同宋大人聊聊。”

宋悦意没得到确切的答复,哪里肯走?也唯有在朝晏这边,她父亲才会坐下来安静听她说几句。

朝晏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淡定道:“悦儿且放心,这件事我既然插了手,就管定了。今儿不论是谁来,也休想逼你成这个婚!”

宋显宗脸色难看,这句话分明是在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