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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再多言,携芳阁的赏就这么搁在了御案上,岁星遣了小方子小林子二人回去候着。

小林子提着的心陡然一落,生出点劫后余生的恍惚。

携芳阁里气氛倒是好,长鱼姣回了屋,摊开自己的手搁在日光下细细的瞧。

小满活泼的凑上前似模似样的说了句,

“十指尖如笋,腕白似莲藕,从前奴婢还在想,什么笋啊莲藕的,能有多好看,见了小主的手才知道,原来是这样好看。”

长鱼姣眉眼微弯,显然对小满的夸赞很是受用,夏至瞥了一眼小满,起身匆匆往外跑了段,等回屋时手里掐了几朵粉色的小野花。

“夏至这是有好主意?”

对上长鱼姣的浅笑,夏至有些害羞的抿了抿唇。

捧着小粉花半跪在长鱼姣身侧,指尖捻动一片花瓣须臾就压出几点花汁。

没有贸然在长鱼姣手上匀开,只是在自己手背点了点。

浅浅淡淡如天然而生的粉意就从夏至掌背透出。

长鱼姣眼里闪过一丝幽光。

“小主,内务府的姑姑们,不欲用那劣质水粉,便发现了这种不起眼的花,花汁捣出,晕在肌肤上,浅浅淡淡颜色像是天生的好气色。”

长鱼姣颇有兴味的看着夏至的掌背,如她所愿将手递到她跟前。

夏至果然笑意更深,取过剩余的粉花,小心的在长鱼姣指尖指节还有腕骨处匀开一抹淡淡的粉色。

抬手与没有沾染花汁的冷白素手一对比,倒是真真生出几分红尘温软的味道。

朝瑾被案上那抹冷香扰的心烦意乱,到底是将笔一搁,自己往携芳阁来。

冷着脸入内时,却被盛在盈盈日光下的美景摄了神。

指若削葱,肌理细腻,瓷白色上添了几抹浅粉,竟是一双手就让人生出可爱可怜。

下意识的走到长鱼姣跟前,想将这双纤纤玉手纳入掌中,却被长鱼姣皓腕轻抬,避开了动作。

落了空,朝瑾有些悻悻。

垂眼看长鱼姣的神情早没来了来时路上的冷沉,带着一贯的暖意,挤着长鱼姣就在美人榻边落座。

强硬的捉回长鱼姣的手,很是把玩了一番。

他到底往景平苑跑什么?

早早往携芳阁来,他用得着!

不能想不能想,朝瑾猛地将长鱼姣的手握得更紧。

细腻柔嫩的小手显然抚慰了他被嫣嫔刺激到的脆弱心脏。

一寸寸抚过,长袖衫飘逸,浅浅落下几分,朝瑾惊奇的看着长鱼姣右手手腕间,竟有一颗红痣。

修长带着薄茧的指尖在那枚红痣上轻轻摩挲着,半晌才慵懒的笑了声。

顾盼生神的桃花眼往长鱼姣身前凑了凑,半合下眼,将长鱼姣的手腕贴在眼尾,

“姣姣,你也有痣,朕也有痣。”

欺霜赛雪的皓腕上一点朱痣正与朝瑾藏在眼尾的小痣贴合。

缱绻旖旎的气氛陡然而生,殿中空气好似瞬间变得粘稠。

长鱼姣难耐这样近的距离,下意识想往后躲,牵动手腕被朝瑾牢牢扣住,

“姣姣为何不看朕?”

颤的飞快的眼睫遮住了长鱼姣那双令人见之难忘的眼,朝瑾的声音越发的低,越发的沉,

“姣姣,醋了?”

像是被踩到尾巴炸了毛的狐儿,长鱼姣登时抬眼瞪了朝瑾一记。

朝瑾被这一眼看的只觉心都酥了,没忍住侧头,对着长鱼姣腕上的红痣吻了一记。

“别醋,朕不喜欢她,朕只喜欢姣姣。”

这话并没有安抚到长鱼姣,更用力的挣开手,灵巧的避开朝瑾从美人榻离开。

秀气的鼻尖皱了皱,

“臭。”

说罢转身就出了屋,一点儿不给朝瑾反应的时间。

朝瑾风流的眉眼怔了怔,看向白榆的眼神总算有了笑意,

“她还说不醋?”

春风得意的朝瑾懒洋洋起身,悠闲的往檐下秋千一瞥,果然在哪儿看见了逃开的狐儿。

月白的如意纹长袍垂落在地,飘逸婉转的裙摆随着秋千的动作旋转翻飞。

朝瑾倚在门边,突然觉得嫣嫔那样卖力费心的腰肢也比不过长鱼姣这片裙尾蹁跹。

夏至给朝瑾奉了茶,朝瑾本不在意,顺手接过一饮却发现,是苦丁茶。

和上一回在乾正宫,长鱼姣就着他的手喝的茶一样。

“这是小主特意为皇上备的茶。”

朝瑾哼笑一声,觉得好笑。

他又不怕苦,拿苦茶给他用作泄愤,傻不傻?

将茶饮至半盏,才将茶盏搁下,往长鱼姣身后走。

挥开白露自己给长鱼姣缓缓推着秋千。

看长鱼姣又皱了眉,朝瑾懒散的声音落在长鱼姣耳畔,

“姣姣,再闻闻?”

长鱼姣下意识偏头,唇瓣从朝瑾侧脸侧过,呆愣愣的睁了睁眼。

本只想让长鱼姣嗅见他刚沐浴完的香,倒没想过还有这么一遭。

伸手拨了拨长鱼姣随风飞落颊边的青丝,

“如何?”

长鱼姣回了神,立刻转过头,也不肯回答。

朝瑾也不意外,他如今多少了解长鱼姣,又傲又娇。

不肯受委屈还怕羞。

逗过了就不理人。

可比他的玉腰奴难养多喽。

顺着秋风,有一下没一下的给长鱼姣推秋千朝瑾竟也没生出什么不耐烦。

如今看她清冷冷的模样,反倒舒缓。

就这么陪着长鱼姣安静的晒了会儿太阳,摇了会儿秋千,朝瑾才离开。

听着携芳阁外声势浩大的起架声,长鱼姣才缓缓勾了唇角。

看他往后还会不会半路被别人截去。

朝瑾哪里想走,可他抛点话头长鱼姣也不接,几次三番的讨了没趣儿,还留在携芳阁做什么?

“小主,您是不是对皇上太冷淡了些?”

小满有些担忧的看着门外,说出的也是夏至的心声。

没了在朝瑾跟前的冷然,长鱼姣眉心隆起,长睫微垂流露出几分落寞来。

看的小满三人心中一惊,

“他分明知道,我不喜欢嫣嫔。”

无端的吃醋会让朝瑾觉得她小气,平静无波的不在乎会让朝瑾觉得她不在乎。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又要女人为之情深又要女人大度端庄。

爱深了爱浅了,都是罪过。

余光瞥见小满脸上的讶色,长鱼姣心里有些轻快的想。

有些事,当着他的面表现哪里比得过旁观者眼里的心酸,更让人生怜呢?

夜半三更,小满说肚子疼,避开了白露将一张纸条丢在了携芳阁后角门的一处花盆里。

须臾有人影闪过,不过片刻岁星就轻步走到皇上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