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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车队缓缓进入潮阳县城,在一片短暂的寂静之后,很快就被县城里的人给团团围住了。

不要误会,他们并不是在欢迎新任县令,而是在讨债。

是的,林建邦还没有走到县衙,也没有拿到官印。

在打听县衙怎么走的时候,被人知晓自己便是新任县令之后,就被百姓当街拦住了。

县城里一共四十三户人家,基本上每户都有一到三人在县衙任职。

可是上任县令,拖欠了他们三年的工食银子没有给,去年秋天,原来的县令赶海的时候,意外身亡了。

他的小妾连同师爷卷走了县令家所有值钱的家当,连夜跑了。

留下县令夫人带着一个小儿,搬到了海边,每天靠捡海为生。

坐在马车里的林希听完德华打听到的消息之后,捂嘴偷笑揶揄的看向很是无语的老爹。

林建邦确实无语了,想过这里穷,想过这里蛮,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开局。

工食银子就是伙食费,古代的县衙,没有品级的小吏、捕快都是没有固定工资的。

根本没有电视里演的那样威风凛凛,每个月的伙食费也不是很多,京城里守城门小吏的工食银子才五贯钱,可想而知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能有多少钱。

不仅是小吏工资低待遇差,除了县令有俸和禄之外,其余县丞、主簿那些八九品的佐官,一般只有年俸。

至于岁禄,全看当地收上来的赋税如何。

而让德华细细问过之后才知道,潮阳县的佐官只有主簿一人,也被欠了三年工资。

至于县丞、典史、教谕那些,对不起,这个真没有!

所拖欠的工资加在一起不到五百两,钱数倒是不多,但这笔账不能算到自己的头上。

林建邦来回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脸,然后靠近车窗沉声吩咐道,“林武!”

侍卫林武打马上前,“老爷!”

“亮出武器,将百姓驱散!不过切记,千万不要损伤任何一人,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是!”

随即林武便抽出腰间的长刀,朗声喝道,“尔等速速散去!若是继续以下犯上,休怪我等刀剑无眼!”

当初跟林希单独出去清剿山匪的侍卫们见此,也立刻翻身上马,抽刀开道。

潮阳的百姓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骏马昂头挺胸,踢踏踢踏的步步紧逼。

马上的侍卫们挺直端坐,一手握着缰绳,一手高扬长刀。

那长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显得格外慑人。

所有百姓瞬间鸦雀无声,纷纷后退,让出道路。

人群的尽头,便是县衙,同样是小篆字体的衙门两个字歪歪扭扭的挂在正门上。

两旁的石狮已经被青苔腐蚀的不像样子,门前的围栏上也爬满藤蔓。

林建邦站在门口和许薇、林希面面相觑,薛景荣刚要招呼侍卫小厮们上前清理,这时后面有一个老朽一路小跑过来,“大人,大人!”

林武执刀横在胸前,拦下老朽。老朽吞咽了一下口水,擦擦额头上的汗,理了理长袍,恭敬的朝着林建邦拜了下去,“下官元明清,拜见县令大人!”

这名字挺有趣,戳中了林家人的笑点,林建邦笑着示意林武收刀,然后上前扶起老朽。

“你便是元主薄?你的官话说的不错。”

元明清憨笑了一下,脸上深深的褶皱把汗珠挤了出来,“下官原籍洛阳,曾经做过几年私塾先生。”

林建邦点点头,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这县衙的后宅现在还能住人吗?”

元明清的嘴角僵硬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道,“能是能,就是...就是...”

林建邦眨眨眼睛,心中了然,“里面住的可是你的家眷?”

元明清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还请大人恕罪,下官这就让内人收拾家当搬出来。”

林建邦冷笑,从汉代开始,所有的州郡都会在京师设“邸”,其作用相当于现代的驻京新闻机构,重在传达朝政消息。

凡皇帝谕旨、臣僚奏议以及有关官员任免调迁等都是邸吏们所需收集抄录的内容,也就是“邸报”。

邸报先是由朝廷内部传抄,后遂张贴于宫门,公诸传抄,相当于每日的新闻联播。

而邸吏们所收集抄录的邸报,会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每三天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自秦朝开始建立起来的驿道,传送到各州郡。

像官员任免调迁这类的文书,州收到后会盖上一个章,然后下发到府,府收到了再盖一个章下发到县。

这当中是有时间限制的,没有特殊情况若是延误是要追责的。

偏远的小县,要是想往上报送文书需要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但从上面往下传达消息可是很快的。

算算时间,自己应该还没有走出江南,番州州署就应该收到了他的调任文书。

所以很明显,元明清早就知道潮阳会有新县令要来,却到现在还没有搬出县衙后宅。

要么是盼着自己路上出现什么意外不能任职,要么就是在故意试探自己的底线。

林建邦并没有让元明清起身,直接点了德华、林武,还有两个做饭嬷嬷,“快去帮帮元大人,这么大岁数了别因为给本官腾地方,再闪着老胳膊老腿。”

元明清自己麻利的站了起来,“可使不得劳累大人的人,下官自己来,自己来。”

林建邦示意薛景荣拦住元明清,然后指了指衙门前围栏上的藤蔓,“元大人,这堂堂一县之衙,在百姓眼里代表的可是朝廷法度,天子权威。

如此破烂,这应该算是一种渎职之罪还是严重点算成大不敬之罪呢?

本官倒是没有什么,毕竟还没有在县册文书上盖下任职官印,不算入职。

可元大人您就不同了,您可是在册官员,这罪责理应由您一力承担吧!

哎,算了,本官到底是初来乍到,以后还需元大人您多多配合工作呢。

所以这里,您是想改过呢,还是想要本官刚刚到任就秉公执法呢?”

元明清脸上的憨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审视。

只见林建邦一身锦缎薄衫长袍,身量修长、面若冠玉,眉清目秀,雍容华贵,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文人儒士。

元明清之前收到的文书上面写的林建邦的履历也只有进士及第,钦点探花,随后入翰林院为正七品编修一职。

他便以为林建邦是一个只会读书不会为官的书呆子,要不然也不会在京城混不下去,被人发配到他们这里。

但是这一照面,林建邦谈笑间却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元明清背脊窜过了一抹冷意。

于是匆匆审视一番之后,元明清快步走向围栏,徒手扯掉藤蔓,“下官这就整改,这就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