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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谁让你把容时的《如何制作佛跳墙》手册,给当废纸烧了。”

“没半夜摸进梅府把你脖子抹了,你就偷着乐吧。”

许律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把玩着一块暖玉。

“不是,我......”

梅行云抓耳挠腮,想为自己辩解。思路理到最后,划过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啊——”那天为何把眼睛遗落在家?!

引得周遭路人看阳狂病病人一样看着他,甄酉谦和许律则默契端着茶碗转身,直接换了一个桌,羞与他同坐。

梅行云声音方落,远处有鸟立马接上,发出响彻云霄的长啼,自远而近。

许律啧啧称奇,“没想到梅兄还会鸟语。”

“我去你大爷的,许狗拿命来。”

梅行云直接抄起茶摊老板的吹火棍,追杀许律。

许律比梅行云年岁略小些,身手却矫捷好几倍。在雪地留下一串脚印,直把梅行云当狗遛。

“少者活力盛,梁儿当如此。”谢玉衡背手,笑看下方闹剧。

周参云嘴角抽搐,明明他才是最小那个。这话说得,像是活了八九十岁的老头子。

不过几息,先前回复梅行云惨叫的鸟,已经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内。

展翅半丈多宽,直飞往江陵城门楼的方向。

城墙上的守卫如临大敌,纷纷提弓赶往江陵侯和周大人的方向。

众人欲搭弓射雕,却被容时制止。有守卫不满道:“我知你是江陵侯的书童,武功了得。可此般场景,岂是你一人可挡?”

“侯爷和大人出了什么事,你焉能负得起责?”

容时冷冷瞥视那守卫一眼,若非收到主子命令,他又怎会出手阻止。真是和梅家那位一样脑子被驴踢了。

说话间,大雕却已至近前。

一团白色的小东西从谢玉衡大氅领下钻出,只瞧了大雕一眼。

金雕便乖乖收了翅膀,迈着傻里傻气的步伐走到谢玉衡脚边。

谢玉衡轻笑一声,自氅下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小东西,你带二哥平安回来了?”

“啊——”

金雕犹豫片刻,晃了晃不太灵光的雕头,叫了一声作为回应。

本如临大敌的守卫们傻了眼,只听闻江陵侯养鸟,没听说还养了只这玩意啊。

唯周参云眼中划过了然之色,甚至有几分手痒。

此雕飞于空中时威风凛凛,落于地上像只呆头鹅...想摸。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已近黄昏,城外茶摊人数不减反多增,皆是想一睹神武营将士风采之辈。

远处山林鸟雀惊飞,伴随着地面的震动和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很快神武营出征的将士们,便出现在城外官道上,旌旗随风飘扬,只是人数...不及去时多。

江陵城的百姓们夹道相迎,许多人都是头一回见神武营精锐部队。

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年轻力壮的模样,别提多招大婶子小媳妇的喜欢。

谢明诚单手握着缰绳,远远便瞧见了...他大哥。

没办法,谢明礼一身黑氅在这冰天雪地里,属实太过显眼了些。

然后,才瞧见他家小妹的...一个头。嗯,这城墙砌得太高了些,绝不是他家小玉衡矮了。

谢明诚放开缰绳,扬起灿烂的笑,冲城墙上挥手。

城墙后立刻有一只小手回应了他,雕兄亦是展翅高飞,绕着城门楼长鸣。

瓮城门早已打开,双方交接一些必要的手续后,神武营将士们便驱马而入,一路往北,向神武营新营地而去。

因此次出征并非主力,只是支援,倒也用不着去上京走一遭,独赵峥一人回京汇报工作即可。

况且今已腊月廿四,朝廷早就封了印,汇报亦是年后再说的事。

谢玉衡叹了口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中亦有军规。想来二哥他们要先回营,明日才能再见。

“瞧着了,没有少胳膊少腿,我们也走吧。”

谢明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谁知马车行至东门外,早有一人一马在那等候。

容时夜视极好,远远便瞧见了。食指弯曲敲了敲车厢。

谢玉衡疑惑探头,然后惊喜唤道:“二哥!”

谢明诚直接把缰绳扔给谢家护院,右手一撑便上了马车。解释道:“明儿军中亦是休假,师父直接让我先回了。”

“那可好,本以为二哥无法在家中吃小年夜饭呢。”谢玉衡仔细打量着谢明诚。

经三个多月战争的洗礼,少年看起来倒是沉稳了许多。

右眉尾有一小块淡淡的疤,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

谢明诚被瞧得不太好意思,挠挠头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眉尾的疤。嘀咕道:“我就说丑了些,偏赵无眠那厮框我。”

那厢,谢明礼刚吩咐完小厮快马先行,告知家人这一好消息,另加几道谢明诚喜欢吃的菜。

收回身,谢明礼扫了一眼,“小小浅疤,回去寻娘要一瓶祛疤膏,日夜涂之,不出半月即可去除。”

在谢玉衡面前,谢明诚还端着做哥哥的架子。

这会儿,被谢明礼这么一说,鼻尖倒有些发酸。

初入战场时的害怕,第一次杀人来不及多恐慌,便又挥刀向下一个,像是没有感情的刽子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还有眼见着同袍被砍下马,再也起不来。或被象蹄踏得分不清面目,又或好不容易救回了城,却没能扛过夜里的高热。

谢明诚再忍不住,一手揽着妹妹,一手揽着大哥。

一会儿蹭蹭这个的头,一会儿在另一个人衣服上擦鼻涕。

少年咬着牙,无声落泪。

谢玉衡垂眸,伸出小手轻轻拍着谢明诚的后背。不拍倒好,一拍正好拍在谢明诚伤处。

马车内顿时传出一声凄惨的驴叫,谢明诚泪眼汪汪回望谢玉衡。

妹妹这小手怕不是摸了狗屎,不然怎的一拍一个准。

本还嫌弃傻弟弟在他衣服上擦鼻涕的谢明礼,紧张出声:“受伤了,还没好?我看看严重吗。”

谢明礼修长的手指握住谢明诚的衣服,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又放下了。

谢明诚一副誓死不被羞辱的模样,捂紧衣服往谢玉衡边上坐,嘟囔道:“就一个箭伤,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