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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酉谦抬腿给了他一脚,拽着这丢人现眼的家伙出了帐篷,去收拾细软。

经过梅行云这一通搅和,帐篷内沉重的气息散去不少。

司远道回忆着曾看过的荆州舆图,“这去孱陵,便要折返至田家湾,向东北而行。”

“待到孱陵可改走水路,乘船不出半夜便可到江陵。”

武镖头高大的身躯站在帘边,豪爽笑道:“如此一来,倒也不用谢大公子加钱,待送到孱陵,我等便可身退。”

水路当然也有水匪,不过因着临近江陵地界,水匪较之别处,要少上许多。

再者就是给水匪十个胆子,那也不敢劫江陵侯的船啊。人家是求财,又不是求死。

“不可,本就是你们推掉别的单子,接了我们的。绕路费时自是要加钱的。”

谢明礼手背贴上碗壁感受温度,见武镖头还欲推辞。“若武叔执意如此,只怕是到家后,在下少不了要被家父训诫一通。”

“公子大气,我替兄弟们先行谢过。”

武镖头抱拳一礼,多年来平安镖局得以稳站武陵第一镖局,多亏了谢家的玉昭堂的生意照拂。

要他说便是不收钱,护送这趟也是使得。

谢玉衡扯过被子偷笑,大伯训大哥?是大哥训大伯才对。

此乃千古以来,太子立嫡立长的道理。

多子家庭若能将最大的孩子威严立起来,无需长者多劳。

大孩子自会以身作则,教导小的。而小的见长辈以大孩子意见为首,便也会尊重大孩子。

且看如今,大哥一人可训谢氏嫡支大房全家。

待众人离去准备绕路之行,就连容时亦被四个小老头抬到别处去了。

谢明礼将小萝卜从被窝里挖出来,将碗稳妥放至其手中。

轻声道:“为何突然想去孱陵,我可不信我们家小玉衡忽遁入空门,信起那些神佛。”

谢明礼温和的目光,落在枕头边呼呼大睡的猪雀身上。

毕竟都有神鸟了,不是吗?

勺子碰到碗壁的清脆声,回荡在帐篷内,谢玉衡尚思索着如何解释。

谢明礼起身摸摸她的头,“吃完早点休息,我的帐篷就在隔壁,有事记得唤我。”

目送谢明礼离去的背影,谢玉衡垂眸,事推人走,绕道孱陵亦是她临时起意,所有一切不过都是猜测。

谢玉衡抬手将猪雀儿戳醒,猪雀迷瞪着黑豆眼。

“叽叽?”干啥?

谢玉衡起身下床,从茶壶里倒出茶水,用手沾着在小桌子上写字。

‘换色,去前方山谷看看。’

白色的小团雀立马通体漆黑,像是掉进了墨缸。抬爪就要去钻帐篷,然后被谢玉衡一把抓住。

白衣小公子蹲在地上,手中捧着一个黑团子。谢玉衡嘴型动了动,朱雀点头,小翅膀拍拍胸脯。

“叽叽叽叽叽。”鸟知道的,定注意安全!

谢玉衡掀起帐篷一条缝,将其悄然放出。黑色的鸟儿离开营地后,化作大雕往山谷快速飞去。

让鸟瞧瞧是哪路傻缺,要迫害它好不容易从异世拐来的冤大头。

一天天的不干正事,还不让别人干正事,气死鸟了!

奉千户大人命,前往打探谢玉衡一行到哪的男子,只身骑马于道上,手中拿着谢玉衡的画像正瞧。

“长得倒不错,可惜不是个娘们嘿嘿,不是娘们也行。”

男子面上挂着淫荡的笑,难怪圣上喜欢小女娃,他尝过一次滋味后,便再也忘不了。

可惜匈奴地界尽是些歪瓜捏枣,还有异味,不似中原女子般身上自有一股香气。

待本次任务完成,定要去扬州瘦马窟里好生逍遥快活一番。

天空中一声尖利的鸟鸣,将男子龌龊的思想拉回现实。

男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将画像塞回怀中,正打算打马加速。

一只黑色巨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下来。男子忙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将将躲过。

那巨雕却像是和他杠上一般,又折回。男子拔刀抵抗,借着月光隐约在巨雕眼里瞧见了讥讽?

男子心中燃烧起一股怒火,抬刀劈向它的脖颈,怒吼一声:“畜生,受死吧!”

谁知那巨雕不躲不避,只忽地消失不见,又出现。

坚硬的鸟喙在男子持刀的手上重重一啄,绣春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男子从蒙圈中回过神来,看鬼一样看着巨雕,一夹马腹,迅速甩开距离。

巨雕不慌不忙在地上,左右擦拭干净鸟喙上的血迹。

待男子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影,巨雕展开双翼,不过数息便已追上那男子。

男子掏出金钱镖,却为时已晚。鸟爪抓住他肩膀猛地一拽,直接甩下马,将男子摔得七荤八素。

而马继续往前奔去,压根不管背上有没有少了什么。

刚缓过一会,那巨雕左右探头,似在打量他的身形,而后巨雕居然也变大了些。

男子眼中划过一丝狠厉,各种暗器掷出,巨雕又像先前那般忽而不见,忽又出现。

不过这次他倒是瞧清楚了,是变小了,而非不见了......男子咬牙,此处前不着后不着店,况且山沟沟里也没人。

男子倏地眼珠轱辘一转,扑通跪地向着巨雕kuku磕头。“求雕大爷饶命,饶命啊。”

见巨雕没有果真进一步行动,男子心下一喜,余光扫到近处掉落在地的飞镖。

一边悄悄往那处挪,一边哄鸟拖延时间,“小的皮糙肉厚好吃,前面有个小娃娃他的肉嫩,好吃!”

说着从怀里掏出谢玉衡的画像,展开给巨雕看。

谁知那巨雕直接夺过,衔在鸟喙中。然后直接抓住男子的肩膀,飞向云霄之上。

外趾直接贯穿其皮肉,男子尖叫声传出老远,在这片山际听着怪渗人,可惜山中无人,唯有猛兽飞禽。

待飞至极限处,巨雕眼中划过一缕红光。

一松鸟爪,男子从云霄上直直往下坠,落在树林中一声巨响,惊飞鸟雀无数。

待树林重归于寂静,一只黑色小乌鸦站在树干上,看着地上模糊的一片,挥动着翅膀继续往山谷那边飞去。

远处山间深潭里,裹着石头的一张纸沉在水底,随着鱼儿在旁游动,不时有墨丝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