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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远和徐脂虎的聊得旁若无人,卢玄朗气得脸越发红了,怒道。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我卢家百年家风,今日却要毁在你这两脚香炉手中!”

卢玄朗气急之下,竟将江南士子对徐脂虎的诬蔑骂了出来。

话刚出口,他就有些后悔。

这种桌底的话,放到桌面上说,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要是让那人屠知道...

卢玄朗又气又惧,胡须吹得乱舞,手指着徐脂虎,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自己再说出不该说的话。

感受着身边卢家人不屑嘲笑的眼神,徐脂虎的眼神愈冷,突然抓起二乔的手向门外走去。

“回来!”卢玄朗怒道:“你今天要敢走出卢家大门一步,你就别想再回来了!”

徐脂虎脚步不停,对昔日公公的话置若罔闻。

“贱婢!我卢家怎么进了你这种人!”见徐脂虎真的出了门,卢玄朗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突然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进人堆,半张脸血肉模糊,布满了厚厚的冰霜。

陆远此时站在卢玄朗刚刚站得的位置,嫌弃的用手在卢家影壁上蹭了蹭,轻声道:“聒噪。”

院中再次安静了下来,刚刚徐脂虎出现分走了他们的注意力,竟忘了院中还有一尊拆了卢家中门的凶神!

眼看卢家主事人昏倒在地,管家卢东阳连忙冲了上去,结果还没近前,便被陆远凌空一掌打飞出去,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我让你们动了么?”陆远淡淡道。

原本蠢蠢欲动的卢家人立马变成了鹌鹑,呆立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阁下是要毁了我卢家吗?”陆远身后,卢白颉拄着霸秀站起身,盯着陆远认真道:“若阁下执意如此,那我只能与阁下不死不休!”

“不愧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就算烂到根了,还能出几个有血性的汉子。”陆远不屑地扫视过众人,冷冷道:“欺软怕硬毁人清誉,做的是轻车熟路,真遇上事,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什么诗礼传家,什么世家风貌,不过一群躺在功劳簿上啃老本的蛀虫,真让我恶心!

本来我都想走了,可地上那位刚刚那番话,让我觉得必须得卖点力气,不然那柄剑我拿起来烫手!”

原本卢家门前,是不允许行人停留的,但此时他们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去管旁人看热闹。

就在七嘴八舌的人群后方,停着三顶不起眼的小轿子,轿子旁站满了面无表情的家丁。

听到陆远的话,中间地轿子突然抖动了下,紧接着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放肆!许同,去把他的脑袋给我带回来!”

旁边一名红衣人刚躬身,右边的轿子响起一个儒雅中年人声,“许兄,莫要太急躁,再看看。”

“看?还要看什么!”龙骧将军许拱的族弟,同样也是沙场出身的许鑫怒喝道:“一个江湖武夫,现在都骑到咱们头上拉屎了!

庾老您说,咱们四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若不出手,人家还以为咱们四家软弱可欺呢!”

“等。”左边轿子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此话一出,中间的轿子彻底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马蹄声,只见一彪军马气势汹汹地朝卢家赶去。

“走吧。”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开口道。

“庾老,咱们就这么走,那卢家?”这回开口的是最右边的轿子。

袁盛作为袁家家主,虽然很乐意看到一直与他们争斗的卢家吃瘪,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努力不让声音中的欣喜太过明显,故意关切的问了一句。

“卢家无能,连个人家扔出来的棋子都挡不住,还能怨得了谁?”左边轿子中,江南士林中资历最老的庾剑康正闭着眼睛,轻轻抚摸腿上的白猫,“你要真想替卢家把面子捡回来,那你就去。

北凉的人已经来了,你去和那帮骄兵悍将讲讲道理,看看是你口中的仁义道德硬,还是他们手中的劲弩凉刀硬。”

袁盛躲在轿子里讪笑一下,不再言语。

许鑫却突然道:“老祖宗,今日之事难道真的要当没发生过么?”

“不然呢?”庾剑康冷声道:“为了加官进爵,在朝堂之上走得更顺畅,你们便死命往那徐家姑娘身上泼脏水,知不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

当初欺负人家娘家远,现在人娘家人来了,你想怎么做?你能怎么做?

莫非你真以为北凉王年纪大了,就砍不动许拱那颗人头了么?!”

许鑫嗫嚅了两句,不再说话。

“走吧。”庾剑康再次下令道:“今日之事,我自有定夺。

别忘了,我的重孙现在还躺在长街上,没有人收尸。”

许鑫袁盛同时一凛。

这么久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位老祖宗的话语中满是杀气!

卢府内。

陆远一番话,说得卢白颉哑口无言。

他看了眼身边畏畏缩缩的卢家众人,忍不住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终究还是卢家人。”

说完,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霸秀,眼神坚定无比。

陆远明白,卢白颉这是要和自己拼命了。

这帮世家大族的子弟,无论再怎么看不上自己家族的做法,但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让他们做不到在家族遭劫时视而不见。

“小叔,算了吧,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就在卢白颉准备出手时,门口突然传来徐脂虎的声音。

卢白颉手中霸秀一顿,看向门口,去而复返的徐脂虎正微笑看着他,只不过身后,多了一群杀气腾腾的兵卒。

“丢了面子大不了以后再挣回来。”徐脂虎走到卢白颉面前,伸手按在霸秀上:“但小叔你真要动手,无论是胜是负,卢家的里子可就没一半了...”

卢白颉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棠溪剑仙,竟与一无名小辈生死相搏,赢了外人只会说卢家无人,这点小事都要卢白颉亲自出手,要是输了......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个结果。

“...卢家能再出五个清贵的小黄门。”徐脂虎轻声笑道:“这样卢家里子面子都能过得去。”

卢白颉神色微动,小黄门可是离阳一等一清贵的官职,想要在离阳升官进阶,这是必经之路。

就连当朝首辅张巨鹿,都是从黄门起家,在这个位置上磨炼了数十年。

卢家虽不奢望那首辅之位,但若是能让朝中的卢家人多上一些,那家族的根基就更稳了几分。

家族百年大计前,什么都能舍弃。

哪怕是脸。

卢白颉深深地看了眼平静的陆远,默默收剑回鞘,对徐脂虎轻声道:“还请北凉王亲自推荐。”

“一定,家父过几日便会上疏。”徐脂虎见卢白颉接了这个台阶,也默默松了口气,转身命令凤字营士兵收拾残局。

陆远收敛北冥真气,看着卢白颉突然有些佝偻的背影,喃喃道:“可惜了。”

“什么?”徐脂虎好奇道。

“他这一退,此生再无问鼎剑道巅峰的可能。”陆远认真道。

“他毕竟是卢家顶梁柱,要顾及的太多。”徐脂虎带头向后宅走去,“不过今日之后,你的名声估计会传遍离阳,但多半是恶名,说不定还会有人给你暗中下绊子,你不怕么?”

“尽管来试试。”陆远跟在身后,淡淡道:“如果那些世家大族敢出手,我不介意多拆几座中门。

我若是对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忍气吞声,那我为何要习武?”

徐脂虎眯起丹凤眼,柔声劝道:“这世上,武功可不能解决所有事情,哪怕是那西楚曹长卿,不也为复国整日奔波,却一无所获。”

“但他也不是举世无敌。”陆远斩钉截铁道。

“你莫非要学那王老怪,当个天下第二?”

“天下第二?”陆远出神道:“当我无敌于世时,为何不能称天下第一?”

徐脂虎脚步一停,半晌才微笑道:“好大的口气。

不过也对,如果没有这份雄心壮志,我还真不想让渭熊跟你了。”

“嗯......嗯?”陆远猛然从情绪中脱身,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着略显局促的陆远,徐脂虎眼中笑意更浓,故意柔声道。

“来,叫声姐姐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