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丹姝眼含笑意的默默听胡先把时望轩的坏话说完,继而柔声道:“倒霉么?我并不这么觉得呢。”

“我反而还觉得三师弟真当是幸运极了。”

胡先皱眉,咦了一声。

而丹姝却道:“若是世上真有这么一个眼里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人陪在身边,哪怕是性情古怪,可只要自己喜欢,那旁人眼中的这点古怪或许在他眼里都是好玩儿了。”

“我想,这世上除了时望轩,大概也没人能让‘萧玉书’是萧玉书了。”

作为为数不多知晓萧玉书真实来历的书中角色,也作为一个心知肚明的旁观者,丹姝亲眼见证了时望轩跟作为欧谢特的萧玉书在学府里的一点一滴,

两人所有的欢笑、开心、随意、无拘无束乃至彼此之间深深的情谊,丹姝都知道的,都清楚看在眼里,

她不是没有见过两个男子之间的情爱,更没有凡间百姓庸俗的短见,

只是时望轩跟萧玉书的故事太奇妙、太新鲜,跌宕起伏的让见多识广的丹姝都不由得为之惊叹。

这两人的故事,要用丹姝的理解来形容,

那么除了“缘分”这个词外,她再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了。

因为“缘分”,萧玉书来到了这个地方;

又因为“缘分”,萧玉书又忽的跟时望轩产生了瓜葛,让时望轩脱离了那般无人理会的悲苦境地;

再因为“缘分”,使得萧玉书跟时望轩彼此间的羁绊越来越深,以至于到了若是一方出事、另一方就没法安宁的地步,

“缘分”这个东西,真当是奇之又奇,妙之又妙,

丹姝不由得感慨道:“六师弟,真心真是世上最难得的东西。”

“但就是这样的难得的东西,三师弟和时望轩他们两个却都有了。”

丹姝在替萧玉书感到高兴,也替时望轩感到开心,她的一番话句句见理,条条入心,让胡先这个表面上是师弟、实际上该是长辈的家伙陷入了沉默。

“嗯,”沉寂半晌,胡先忽的扬起了笑,跟着一起感慨道:“三师兄真幸运。”

丹姝这时又笑道:“谁都能幸运,你若是肯收敛收敛你那一肚子花花心肠,说不定下一个这般幸运的就是你了。”

胡先又笑了,这次笑的却发涩发苦,他还是往日那样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笑眯眯道:“师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暖春万花齐放,各有姿色,谁不想都摘一遍闻闻香。”

“你个浪荡子,这样往后可是换不得真心的。”丹姝无奈道。

胡先却道:“真心哪能是我这种家伙想要就能得到的,得不到就不要了,他们过他们的真心,我去过我的潇洒快活。”

“你......唉,”丹姝看着眼前这个浑然不在乎的青年,想劝说的话终究还是消匿了下去,继而换话道:“七师弟方才刚为七师叔取了药走,你们正好错过了,允卿他们还没回来,你不想跟时望轩碰面,不如先去玉兰峰上看看七师弟,还有......”

她顿了顿,后面的声音低了些:“因为白姨的事,七师叔心抑成疾,身又带伤,这些时日一直在玉兰峰上不肯出来......”

胡先听此,心上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时隔多年,柳如兰再次跟白玫相遇之日,却不想竟是对方赴死解脱之时,

这般打击,就算柳如兰脾气不暴躁也承受不了。

不过好在这一点胡先早有所料,所以溜回合欢宗的时候给远在学府的岑黎传了道简讯,想让她来开解开解柳如兰,只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能来。

“对了,师姐,”这种时候胡先又想起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小心试探道:“你跟大师兄......有没有呃......说过话?”

在得知丹姝跟寒允卿两人的身世后,胡先无比诧异,可诧异过后便是后而浮起的浓烈庆幸,

故人不在,但故人之子仍在,

这未免不是胡先心里另一番宽慰。

但丹姝听完,方才还揣着微笑的眼眸却黯淡了些。

见此,胡先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问道:“师姐,你们难道还没有聊聊吗?”

丹姝低垂下眼帘,轻声道:“允卿他......似乎不想见我。”

“这是为何?”胡先十分不解。

不过这样奇奇怪怪的行为落到寒允卿这个小子身上还莫名挺合理的。

“我也不知道。”丹姝声音更小了,近乎若微。

一般情况下,对于寒允卿不正常的行为,只要联想对方以前的所作所为,那么再不正常的事情也就习以为常了。

胡先不知道寒允卿那核桃仁大的脑壳到底在想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出谋划策。

既然一直不见面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那就想办法让两人见面。

胡先虽然打架不怎么样,但把人打昏扛走这个技术他自信没人能优秀过自己,

因此他当即左拳击右掌,提议道:“没关系,师姐不必担心,等寻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把他绑过来见你就是了。”

唇红齿白的青年眼中满是坚毅的神色,好像只要丹姝答应,今天晚上寒允卿就要稀里糊涂离开他舒服的床了。

见此,丹姝不由得失笑:“六师弟,你好大的胆子,不怕他醒来生气,一个大雷劈你。”

胡先道:“那可是大师兄,除了三师兄跟时望轩,他什么时候对我们几个动过手。”

“唉,”丹姝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来:“算了吧,人要知足。”

“我一直期望的,便是弟弟还活着,至于怎样的活,如何的活,我曾经也担心过,”她一边重新分拣药草,一边缓缓道:“但允卿是自小在掌门师叔身边长大,被养的白白嫩嫩、活蹦乱跳的,以至于后来几年后我来到丹心峰第一次见到他时,允卿长了不少的个头和张开了的面庞让我没有认出他来。”

“不过无妨啊,”丹姝说着说着就笑了,“这些年,寒允卿在静心峰上,在丹心峰的旁边,在我的眼下,过的很好,比玄天宗任何弟子都任性,比天底下大半流离失所的穷苦人家之子的日子都要好很多,吃喝不愁,衣食无忧,这挺好的。”

“不求亲人相认,只愿其往后无忧。”丹姝自顾自道,“相不相认已经不重要了,人还在世上,活得很好,日日也能相见,这就足够了,不能再强求什么了。”

而胡先道:“可大师兄总要认祖归宗,认下你这个姐姐。”

丹姝却道:“认什么?我如今名为丹姝,他为允卿,哪里来的认祖归宗,哪里来的姐弟相认?”

没有料到对方竟会这么说,胡先满心疑惑:“师姐,你这是何意?”

丹姝娓娓道:“以前我不懂,只知道家族仙门各自为据、以姓氏为区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般,后来再长大些,我便觉得应该是因为世间爹生娘养的亲人血脉不可分开。”

胡先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是的。”丹姝又摇了摇头,她微微仰头,看向窗外的树杈。

树杈上,有个小鸟窝,里面几只嗷嗷待哺的幼鸟正张着嘴等待上方鸟妈妈的投喂。

丹姝看着它们,眼露柔光,道:“应当是一家人的羁绊。”

按理说胡先身为长辈,大了丹姝不知道多少岁,阅历也应该比对方丰富深厚许多,可却依旧对于丹姝此刻的话一头雾水。

他歪头道:“那不就一样吗?亲人不就是家人吗?”

谁知丹姝忽的转头,视线从外面的鸟窝收了回来,她朝着眼前的胡先展颜一笑,道:“不一样的。”

“亲人不一定是家人,家人也不一定非要是亲人。”

只听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一字一顿,语气认真又诚恳道:“你与我、三师弟和时望轩、玄天宗七峰上所有一条心的长老、弟子,不都是一家人吗?”

“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不论什么血脉不血脉,亲人不亲人的。”

宗门跟仙门有些不一样,

仙门都是以族氏为重,所以其中的修士弟子绝大部分都是父母长辈同为修士,不管经历多少年,修为增长,寿数增加,家人就仍在。

但宗门不一样,

除了那些从仙门里主动出来求仙问道的,剩下的所有弟子无一例外都是从民间普通百姓家里走出来,爬上高山拜师修行。

这些人,若是想步入修行,若是想心无旁骛,那必是要同还在凡尘的家人道别,彻底脱离父母兄弟姐妹后才能安安心心孤身在深山修道。

故此,往后余生,因着修为而不断增长的寿数,他们在漫长的一生中多数是要注定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就算有道侣、朋友或是同门,那些情感恐怕也无法媲美家里和谐平淡的眷恋。

胡先便是这样的,在漫长的几十年里,他在凡间的父母早就寿终正寝,兄弟姐妹也各自成家,

他早没有家了,只有在一众同龄修士里比较出众的资质和头脑,因此得了一宗之主的位子,而往后余生,他或许要一直守着这个位子四海为家、遍地浪荡的独自过下去。

胡先已经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有听见过有谁把自己归为“一家人”的话了,所以此刻骤然听丹姝如此直白坦然的说起,他只觉得有些陌生,还有些久违的莫名暖意。

没人不眷恋家的,就像婴儿总是喜欢在大人温暖的怀抱下才肯安心入睡那样。

胡先曾经也想给自己找个归处,只不过眼睛没擦干净,所以他找错了,便不想再找了。

可谁能料想到,他的眼睛还是没有擦干净,这么多年竟然看不见自己平日同玄天宗里的这些人相处的是何等快乐。

“家”这个字,应当是不受任何定义的,

若是眷恋一处,舍不得离开,那这一处已经可以算作“家”了。

也正是在这一刻,胡先突然明白为什么以前总口口声声说自己以前住的地方非常安全并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的萧玉书在后来又慢慢的消匿了这个念头。

原来早在不知何时起,

萧玉书眷恋的“家”已经换了地方......

“奇怪了,这几天小灰灰都跑哪儿玩去了,整天都看不见的......”

流光峰上,送走胡先后的桑禹再次重归于一个人的空闲无聊。

太无聊了,无聊到手机都不想玩,话本子不想看,什么都不想干,

甚至连躺都躺的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因为跟胡先聊了一通的缘故,本来桑禹今天的心情一开始在得知萧玉书终于醒了后还算凑合,

结果胡先走后,他的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

没来由的,就是有些闷得慌,

所以这个大宅男破天荒的出了屋门来到外面走走,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散散心。

流光峰上的风景也不错,大片大片的绿野草原,很是养眼。

峰上好多放纸鸢玩的弟子,一个两个的都仰着头拽着手中的线,在攀比之中嬉笑着,很是热闹。

不过桑禹从来不参与到自己峰上弟子的游戏之中,

其一是不熟,这些都是原主一时色心大起收的弟子们,

其二是因为有那个自知之明,桑禹知道自己在流光峰乃至整个玄天宗上的名声都不怎么好,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坏名声都传到天阙门里了,

所以只要不是缺心眼儿,没人会上赶着跟一个色迷迷的流氓破长老搭话,

这不是没事找日受呢嘛。

不过这也正好,桑禹本来就宅,也社恐,要是熟人也就算了,但凡生疏一点的、人要是再多一些,成群结队的,他就要开始坐立不安、惶恐不已了。

眼前大部分弟子都在半山腰上放纸鸢,有的甚至玩上了头,胆大包天的玩到了峰顶上。

也就是桑禹心肠好也不好色,不然这要是搁原主,不得大型翻牌子现场,一捞一个放床上。

感慨了下年轻人的神采奕奕后,这位作者老同志背着手,跟个巡查的教导主任似的板着脸从这些弟子之间信步而过,时不时点个头算是应了弟子们的尊称。

待走到山腰之下,没多少人了之后,桑禹挺直的背这才陡然弯了下去,严肃的神情秒变苦逼脸。

“这长辈也不好当啊。”他捶着后腰无奈道。

“要是我也是个小弟子就好了......”桑禹叹气道,

“这样也就能轻松些。”

还能有正当借口去找人玩,

嗯......

目前来看,萧玉书就算了,时望轩他不敢,寒允卿他惜命,沈修竹太正经,丹姝丹华不怎么熟,黄莺令柔沈绾竹都是姑娘家家他不好意思,胡先就更不用说了,

而那些长老就甭提了,各自有各自的理由让桑禹退避三舍。

到最后,

桑禹突然发现,此时此刻,放眼整个玄天宗,好像就只有沐辰最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