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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眼前人跟这个世界的关系,虽然胡先对此很是匪夷所思、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可坚实有力的证据都摆在他面前,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但自己以及这个世界的存在只是出自一个人随意潦草的笔下的事实仍旧存在,

在得知所有人的命运走向都是被桑禹一手安排好的后,胡先当然有过想掐死桑禹这个混蛋的冲动,

但就跟山下书铺子里卖的那些人人爱看的各种话本子一样,

有哪个写书人在靠写书来维持生计的时候会料到一本书竟真的会成真呢?

桑禹没有想到,这胡先也没法真怪他,

说到底,胡先也不知道要怪谁。

光是论所有人的命运和下场都是被既定好的这一点,那么绝对没有人不想做书中那个长生不死、站在孤山之巅、无人能及的主角,

可偏偏胡先不是,他身边的好多熟人都不是,唯有时望轩是,所以发生在时望轩身上的一切都无比奇幻令人惊叹。

这样的事情,说不嫉妒是假的,说不服气更是假的,

可再不服气又能如何?

事实就摆在这儿,时望轩就是胡先所在的这个世界里的主人公,是老天都保佑的宠儿。

作为一个配角,胡先就只能看着对方光芒万照,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更是一点也不敢得罪对方。

他以为自己足够洒脱,却不想细细究来,还是有些怨天不公在身上的。

胡先盯着桑禹道:“你当初究竟是为什么写出这个世界的呢?”

这次轮到桑禹收敛目光了,他有些不自然的摆弄了下衣袖,然后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人喜欢看,我就照着其他的书随便写写抄抄,赚点钱混口饭吃罢了。”

胡先静了一瞬,随后又道:“那你写的话本里,有没有讲过时望轩父母的事情?”

桑禹摇摇头,随后露出了一种不知是哀还是笑的难看神情,回道:“宗主啊,你看话本子里的情情爱爱时会关注本子里对剧情来说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吗?”

这话从一个写书人嘴里说出来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话,胡先听此不由得皱起了眉,像是在思考,越是思考眉头越是拧的紧。

紧到将双眉之间挤出一条深深的缝儿来后,他又忽的松了眉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东西。

胡先轻笑一声,这声音并不算开心,反倒颇有嘲讽的意味。

这位作者笔下的配角炮灰淡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因为他们不重要,所以不得善终。”

因为不是主人公,所以不会顺利,

因为跟主人公有牵扯,所以不得善终。

世道如此,话本如此,命也如此,

原来那时烛九在妖界对他说的话,不是为了诓骗自己留下而编撰的,也是真的,

离登天羽化只差一步的九尾大妖,知天晓地,竟是早早便察觉了端倪。

但是胡先始终不想认命,就像所有话本子中不服天不服地的配角炮灰一样,不相信自己的命已经被人规定好了,非要自己尝试着找出天道的缺漏。

所以在时峥身世、一切变故之后、看似尘埃落定时,他化作“胡先”来到玄天宗,同其他即将拜入师门的普通弟子一样,来到了七峰之上,开始了对玄天宗的观察。

看着以往的故人一个个在各自峰上安稳度日,再从其他小弟子嘴里听到他们平日里做的事情,也是另一种安心。

而那时,

胡先的确是动过挽酝的心思。

他的想法很简单,

时峥不在了,萧家也没了,青云又向来不得挽酝的好脸色,所以到最后,可能真会依照时峥当年的玩笑话那样,若是挽酝一直都是这个傲脾气,恐怕往后余生真要独自一人过下去,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所以胡先想着不如自己辛苦些,将人追求追求,往后好搭个伴儿过日子,

当然,其中肯定是有点好色在里面的,

不过被挽酝冻了一次就不敢了。

而萧玉书这个人,

胡先一开始的想法也没那么复杂,因为七峰之中,唯有折云峰这对师徒的消息难打听,就算插进去个穆青青,那基本上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本来他还不怎么着急上心,可自当青云将年少时的时望轩领上玄天宗让其拜入折云峰后,胡先就有点上心了,更多的还是奇怪。

怎么这个年纪的弟子挽酝还收?

怎么这个少年敢姓这个姓氏?

那时的胡先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确定,可他又不敢随意上折云峰,因此才让穆青青找借口领着时望轩到流光峰来了一趟,

虽然后面闹出了一通幺蛾子,还不慎伤到了萧玉书,这点属实抱歉。

但自从胡先亲眼见到时望轩那张脸后,一切疑惑都解开了,他不用想,都能知道时望轩的生父生母是谁,相信其他峰上的长老也是一样的,只是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去多看,怕看见这张脸触景伤怀罢了。

最明显的还是柳如兰,一开始对时望轩的针对之意浓的都有些让人不忍心,不然怎么就为了一只玉兰峰最寻常的青鸟就大动干戈气冲冲找挽酝讨时望轩的惩治。

柳如兰一向是最不成熟、最不稳重的那一个,

所以将那些年对莫姣香和时峥的不满、对白玫的心疼,全加在了时望轩身上。

关于时望轩的存在,跟修真界断联一段时间、对其中发生之事一无所知的胡先并没有很多排斥或者异样心思,

他最多的,还是担心时望轩这个人的血脉问题。

胡先是上一辈人中为数不多知晓莫姣香那些隐秘血脉事情的人,也知道后来发生的变故大半都是因为这个血脉。

所以,

他不知道莫姣香的儿子会不会也继承了这个糟心血脉,因此才会在当初两不相熟、趁着时望轩还一无是处的时候取了滴血。

好消息是时望轩的血脉没有什么大问题,不好的消息是对方的血脉也跟寻常人不同,

一个对修真界一无所知的少年,身上流着这样的血,不知道往后是好是坏,

所以胡先忧心,想再多知晓时望轩在折云峰上的动静,

可折云峰实在太过特殊,他没法像其他峰那样随便几个借口就来去自如。

故此 胡先才打起了萧玉书这个师兄的主意,

若是能跟萧玉书拉近关系,不仅能知道挽酝每天都在干什么,也能知道时望轩这个人尽皆知的小废物都做了点什么,一举两得。

只不过萧玉书这人随挽酝,冷冰冰的不好搭话,

但胜在这小子年纪轻轻,不太成熟,

所以在胡先眼里,要是想跟十几岁、涉世未深的少年攀关系,没有什么是比道侣更容易更亲近的了。

只是他想的挺好,结果却出了“萧玉书”这个变数。

真当是世事无常,

胡先怎么也想不到像“桑禹”这样的人,世上还会出现第二个。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有着许多旁人几乎不可能知晓的神奇事情,

像“桑禹”、“萧玉书”这样的人,也许在世界每个角落都有,只不过各自的命运没有相交罢了。

“胡桑,那个……”头一次见向来花天酒地潇洒人间的胡先面上露出这等类似无能为力的嘲弄表情,桑禹这个作者的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一本烂尾的小说而已,写就写了。

可若是这样的事情真的就是身边熟悉的人的命,原本个个如花一般,却被自己这个人渣写的稀烂,谁会愿意?

这要落在桑禹身上,桑禹也是不愿意的,谁不想当牛逼哄哄的主角啊,那才叫活的风光自在。

但一切都没法改变了,此刻的桑禹早拿不起现代出租屋里那个养家糊口的破电脑,也改写不了什么结局了。

不过……

“但是小说归小说,现实归现实,你看现在咱们的日子不都过得挺好的嘛,”桑禹大咧咧道:“我之前写的什么时望轩跟你们不共戴天不都没发生嘛。”

“而且,”桑禹笑嘻嘻道:“我书里那个时望轩可是坐拥美女无数、比你还厉害的存在。”

“你再看看现在这个,都成断袖了,被萧玉书吃的死死的。”这个作者用轻松诙谐的语调劝道。

“好多事情已经不是我笔下说了算了,在这个世界里你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没有什么谁的命该是什么样的。”

桑禹缓缓道:“就比如现在,你就算非要回玄天宗看看他们,估计也没人拦得住你 他们总不能把你打出去吧,毕竟还是有点交情……”

“……嗯,说的也是。”胡先抬起头,扫了眼窗外。

外面暖阳高照,如净水洗过的天空格外湛蓝,上面接二连三的飘着花花绿绿的纸鸢。

流光峰既没有玉兰峰茂密的树林、成群的鸟兽,也没有静心峰漫山遍野火红一片的凌霄花,更没有折云峰颇具雅性的翠绿竹林。

只有大片大片的草原绿野,每年的草长莺飞时,峰上娇俏的小弟子们都会三五成群的站在半山腰上放纸鸢玩,

而胡先这个流光峰大师兄,放的纸鸢一直都是最大最高最稳的那一个,所以受许多师弟师妹的追捧羡慕。

窗外的纸鸢成群结队的,占据了半边天,胡先微微仰着头,看着那些漂亮纸鸢,沉默半晌后才轻若蚊吟般,道了句:“放纸鸢都不带我。”

这话听起来像是少年朋友之间出去玩耍不带自己的埋怨,

可胡先转身出了门,却并没有参与到山腰上那群说笑的弟子中,而是悄悄隐去身形,绕过了对方……

“哎呦!我的纸鸢挂住了。”这时,有个小弟子无奈道。

其他弟子看见在树上卡的严实的纸鸢,不由得叹气道:“咦~,就算取下来,怕是也要被勾破了。”

“那怎么办?没得玩了。”

“要不你放放我的?”

“不行,你的丑不拉几的。”

“你居然还嫌弃……”

“呼唔——”忽的有阵轻风刮过,竟将卡在树枝上的纸鸢吹了下来。

“呀!它被风吹下来了!”小弟子兴高采烈的跑过去捡起来查看,竟惊喜发现上面一点损坏都没有,安然无恙。

“嚯!真是天助我也……”

……

走在丹心峰上,胡先还没到峰顶,鼻间的清苦药味就越来越浓郁。

浓的有点呛鼻子,应该是药田又多开辟了几块,所以才有这么浓重的药味,

实在是苦,苦的胡先忍不住皱眉走的更快了。

令柔黄莺都没在自己峰上,光是这一点胡先大概就能想到她们去哪儿了,但他绝对不能跟着去,要是让时望轩逮住那就要了老命了,

配角的命也是命,胡先可不想冒这个风险。

不过来也不能白来,他知道山下还有许多被令狐司自爆波及到的百姓,那么作为染白的弟子,丹姝自然不会闲下来。

丹心峰的位置是七峰之中受阳最大也最近的那一个,所以这里的日头有些格外晃眼。

除了冷冰冰的折云峰之外,丹心峰也是胡先不常去的地方,因为这里的师徒两人以前基本上都不怎么在峰上待着,整天在外面四处游历行医,都不着家。

以前胡先是觉得丹姝这个人不仅是仁慈菩萨心,还爱管闲事,喜好操心外面那么多平民百姓的死活。

如今看来,原竟是胡先心胸狭隘了,

即墨琛曾经在世时也爱操心自己地盘下诸多平民的生活,而女随亲爹,都是一样的。

嗯......

也不知道寒允卿这孩子的头脑是随爹还是随娘,

反正胡先在这一点上是真琢磨不出来。

“哎呀!”

正思索着,胡先的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圆圆的、硬邦邦的东西,还不小,但脚下的触感又跟寻常的石头不太一样。

肯定不是石头,因为石头挨了踩不会叫。

察觉到不对劲的胡先立马收回了脚,后退一步低头朝脚下去看。

他看见了一个类似于人的脑瓜顶,

为什么说类似?

因为上面有个大土脚印子,

而且......

“#%#&*#¥*......”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个脑袋被胡先啪唧一脚给踩到了土里,只剩下个天灵盖勉强露在外面,连话都闷闷囔囔说不出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胡先通过激烈的语气辨出这不是什么和善话,

他蹲下身伸手抓住这个脑袋的头发,使劲往上拔了拔。

跟拔萝卜似的,难拔,拔到最后,拔出了一张清隽的脸来。

胡先一瞧,挑眉道:“哦~原来是你啊。”

“噗呸!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头被拔出来的丹华脖子以下还埋在土里,他的脸侧、睫毛、眉毛甚至嘴上还沾着泥土,看起来很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