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兰柯眼神一动，沉默几秒，然后，犹如裹挟着寒霜的冷漠声音轻飘飘响起。
“我的确是——但她是曲桃……你是怎么知道的。”
被那声音中的扑面而来的杀意惊到，但这一次，黄世杰没有退缩。
“……我……”
迟疑片刻，在沈兰柯像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下，他咬了咬牙，豁出去道：
“……之前让那些家伙堵曲桃之前，我详细调查了她的资料。”
从沈兰柯那边传来的杀意一滞，随即猛然暴涨，直刺的黄海杰背在屁股后面握紧的手不停颤抖。
只是几秒，杀意又渐渐消散。
沈兰柯想起刚刚他和白兆明的对话，他……是想救曲桃。
黄世杰咽了一口唾沫，偷偷瞟他一眼，见他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这才继续。
“资料中显示，她自出生起锁骨就有一朵神似花朵的胎记。”
沈兰柯下意识往还在微笑的女孩碎骨看去，果然发现了一朵艳丽的花形胎记。
他有些奇怪，原主和曲桃接触了那么久，从来没在她的锁骨上发现什么胎记。
那胎记妖艳而魅惑，活灵活现的样子宛如是被顶级纹身师绘出的纹身。
突然，沈兰柯的视线停在了纹身周围的皮肤某处，表情森然，目光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水。
——那是人类牙齿啃噬啮咬的痕迹！
黄世杰好像陷入回忆，对他的变化没有丝毫察觉。
“后来她告诉我，她小时候因为这个胎记被人当做不祥和异类，稍微大点之后，她就用做家教存下来的零花钱买来一块仿生皮肤，将那里遮盖了起来。”
凝聚在眉间的冰冷突然出现裂缝，沈兰柯神情一动，目光在曲桃的身体和黄世杰之间扫了一个来回。
曲桃竟然和黄世杰认识！
沈兰柯心中非常意外，以他对曲桃的了解，她是根本不会主动和黄世杰这种混蛋接触的。
除非是黄世杰这家伙主动接触的曲桃！
沈兰柯盯在脸上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强烈到黄世杰忍不住苦笑。
他知道沈兰柯为什么这样。
他不太敢看沈兰柯的眼，“曲桃上次的遭遇我很抱歉……虽然我的确是个混蛋、恶人，那几个混混也的确是我派去的，但我的本意从始至终都不是真的要对她带去伤害……”
“——算了。”
他叹息着扭过头，直视曲桃的肉身，像是在对沈兰柯说，又像是在对曲桃说。
“那件事的确是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道歉的话你没必要和我说，当然，也不用你去找曲桃，你离她远点就是对她最好的道歉。”沈兰柯冷淡道。
对于他毫不留情的回答的，黄世杰似乎习以为常，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
“你想问我为什么和曲桃认识吧。”他表情又变成了一种陷入回忆的样子。
“其实道歉的话我对她说过了。”
沈兰柯眉头皱起，又缓缓松开。
曲桃后来一直都没什么异常，黄世杰和她接触时应该没对她做什么。
“自我那次受重伤痊愈后，可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他扯扯脸颊，自嘲着笑笑，“也可能是当时撞到了脑子，我竟然觉得对那女孩有些愧疚，头脑一热……我就去找她了。”
“我对她说明了来意，呵……然后就得到了她用上全身力气的一巴掌……”黄世杰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似乎脸上还残存着当时的肿痛。
“当时可能是被鬼蒙了心吧，我竟然没有和她计较那一巴掌。
妈的，老子生平第一次真心道歉，竟结果只得到了一巴掌……也可能就是因为这点，她好像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呵……太可笑了，竟然有人会觉得我是好人。”
直到现在说起来，黄世杰还是觉得当初去找曲桃的决定，以及之后发生的事，都既荒谬又魔幻，就像还在梦中。
“然后……就莫名其妙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从那以后，就时不时联系了。”
他可能自己没有察觉，他的嘴角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微微扬起。
沈兰柯的眉又深深皱起，这次没有很快平复。
黄世杰和曲桃……
他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对黄世杰的杀意彻底打消。
曲桃发生意外应该和黄世杰这混蛋没关系。
虽然消除了对黄世杰的怀疑，但沈兰柯还是无法释怀，这两个人怎么会有交集……
一定是黄世杰带歪了曲桃！
沈兰柯想着，颇为恼怒瞪了黄世杰一眼。
“……”
被莫名其妙瞪了，黄世杰满脑子问号，但介于沈兰柯一直都阴沉不定的性格，他也没敢在这时候挑事。
沈兰柯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心理活动。“你怎么知道曲桃在这里？”他问道。
被问到这个问题时，黄世杰脸色不太好看，“我昨天收到了曲桃的求救信息。”
沈兰柯微微张大了眼。
不可能，以图灵的本事，它不会遗漏这点！
黄世杰下意识打开自己和曲涛的对话，盯着对面的空白喃喃道:
“那条消息只在我的终端存在了一秒，然后就莫名消失不见……我找了几个技术实力够硬的[幽灵行者]帮我寻找那条消息，但他们操作完之后都说那是我的幻觉。”
“我知道那不是幻觉，曲桃有危险！”他咬牙笃定道。
“曲桃给你发了什么求救信息？”沈兰柯思索着问。
黄世杰凝视着虚空，好像在看伸向曲桃的黑手，脸颊因愤怒微微抽动，“她的原话是——‘我有些害怕，那些人似乎把我当成了商品’。”
“妈的！”
说着，他一脚踹在旁边的桌子上，“一看到商品两个字，我就猜到是地下黑市那群狗娘养的黑商干的！”
“这群家伙无法无天惯了，现在竟然敢对碧陇居民下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恨恨开口，“曲桃身上一定有什么特点被他们看中了，才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说到最后，他对沈兰柯指指地上的白兆明，“我跟着黑商这条线索多方打听，最后找到了这里。”
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沈兰柯能想象他找到这里的过程绝不会容易。
黄世杰这家伙……也不是一个完全的废物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