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秋看清了牢系它神念，把它拉回现实的碎光，究竟是什么了。
那不是白光，
是它倒映在沈兰柯眸光中的身影。
“……”
流淌中的能量几不可查的凝涩，几条红绿条纹闪过画面之上，很快就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同化的事，暂时没有必要过多纠结。”
沈兰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接上最开始的话题。
他想起来银球提到过的话——这里原本的日夜循环。
“白昼持续的时间太久了。”
没头没尾地吐出这句话，沈兰柯收敛神色。
“这个空间过不了多久就要崩溃，而崩溃前，还会出现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巨变。”
他望着即将踏入的树林，表情淡淡。
“这个空间里，能像湖中花那样，可以轻松摧毁研究所的强悍存在不会少。”
“那时候，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银球安静听着。
经过湖底逃亡，它明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何等存在。
与那些碎山崩石如同儿戏的强悍生物对比，
它和沈兰柯看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
人类科技的结晶——武器，从来就不是可以轻视的存在。
还有沈兰柯，
这个身边总是发生奇怪事情的男人，
也不是个未战先怯的人。
尽管它俩的胜算可能很低，但春秋并不认为他们会输。
它望着正在讲话男人。
他沉稳的表情，眼中的坚定，都在告诉它，
他不会让它们输。
春秋也不想让沈兰柯输。
沈兰柯摩挲着衣领上的粗砾凸起，侧过头，冷静的注视着银球。
眼神中没有退缩，更没有胆怯，好像藏着整个世界，一团等着燎原的焰火在其中熠熠燃烧。
那是绝不动摇的坚韧。
“我们不仅要在巨变中存活，还必须找到离开的方法。”
他直白地摊开自己的态度，
斩钉截铁。
郑重其事。
“我们会活下去的。”沈兰柯轻轻说道，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说完这些，沈兰柯不再多言，直接踏步上路。
“走吧，继续探索。”
银球紧跟而上，与沈兰柯并肩同行。
进入山林，光线暗了下来。
沈兰柯睁着眼适应片刻，昏暗的的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
还是暗沉的色调，但景物的细节却分毫不差。
就像开了夜视功能的摄像头，只不过是效果好的惊人。
几个小时后，沈兰柯停下脚步。
一片熟悉的灰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次不是一块一块，
是几乎看不到尽头的一片。
树木，杂草，甚至是地面，
灰白吞噬了所有。
他还看到了位于分界线上的植物，一半灰白，一半碧绿。
只不过，碧绿显得萎靡不振。
这一次，沈兰柯真真切切感到了不安。
一步之外的灰白，身边的草木茂盛，
色彩的冲撞永远令人深刻。
强烈的视力冲击感迎面扑来。
两个画风迥异景色放在一起，简直就是拼凑起来的怪诞图画。
可惜，
这里是现实。
春秋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情况。
它和沈兰柯一起看过那张照片，上面的画面已经有够反差，没想到实际的情况更加震撼。
银球向前飞进，
降低高度后停在了一片巨大的叶子上方几厘米处。
显眼的银色，在一片灰白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沈兰柯没有动。
不知道春秋做了什么，
细微的嗡鸣瞬息扫过四周。
银球微不可见的颤了一瞬。
球身下方的完整叶片，在回荡的余音中，轰然粉碎，
化作细沫落在下方枝叶朝上的部位。
哗——
飘飞粉尘还好，还维持在大概范围的碎屑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被碎末粘上的的植物，像是被触发了连锁反应，一个接一个，都在顷刻间崩溃稀碎。
银球被这变化惊了惊。
往旁边一闪，躲过上方的灰粉，它立马反应过来，迅速远离了当前位置。
好在那个大叶植物周边没什么草木，否则，崩坏可能蔓延至整个灰白森林。
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造成如此影响，那么这片灰林是如何完好的保存到现在?
沈兰柯想起几个小时前的雨。
就算雨细如丝，但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
难道是雨后才出现的变化吗？
“柯，这一片太诡异了，你知道我刚刚干了什么吗？”
银球停在沈兰柯面前，语气有些严肃。
“在我刻意制造的气流下，那片叶子连同周围的植物，全都纹丝不动。”
“而你听到的声音，是某种无形的能量经过特殊处理，释放的能量波。”
沈兰柯不明白，春秋最后提起的句话是什么意思。
银球的话还没完。
“这种能量波能对物质产生一定影响。”
“但却对我停留的叶子没有造成半点干扰……”
“嗯?”
沈兰柯觉得有问题。
刚刚那片草叶的确是在响声后破碎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那叶子不是因为我制造的波动碎裂的。”
很显然，银球之前的话还没说完，它也知道沈兰柯疑惑所在。
“在极短时间内，我微微下沉了一次，在几乎就要挨着叶面，但没有接触到的时候。”
“——草叶就自动碎了。”
春秋很疑惑。
它的最后一句话里也是充满不解。
“草叶是因为什么碎的?”
沈兰柯之前遇到过灰色植物。
那时候，他随手捻碎过整株植物上的某片叶子。
但除了他指间的碎末。
植物的其他部分依旧完好如初，并没有引发类似眼前的这种连锁反应。
所以。
这两个地方的情况是由不同的原因造成的?
还是说……
成因相同，影响的范围不一样，造成的结果不一样?
这些念头在沈兰柯的脑中飞快转过，最后也没有表露出来。
“这是我第二次遇到这种灰白植物，但这一次的范围，远超出我之前所见。”
见银球还停在原地思考，沈兰柯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说完这句话，沈兰柯控制着眼睛超距视物的能力，往其他方向望了望。
在这种特殊视野下，灰白似乎还是没有尽头。
包括其它方位。
——都看不到边界。
他们要走的方向上，灰白植物正好拦住了去路。
在没弄清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之前，沈兰柯不想贸然闯入其中。
银球也听到了沈兰柯的话，但它程序中表达出来的困惑却没有减弱半分。
闭门思考在这种情况下，并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沈兰柯很明白这一点。
“春秋，你的飞行设备能支持你飞到树冠之上的更高处吗？”
他打断春秋的沉思，朝它认真询问。
银球被这问题问的一愣，但马上就回答了沈兰柯。
“我没问题。”
“好，那么你现在就飞到一个你觉得合适的高度，帮我看看灰白森林的范围有多大。”
沈兰柯朝前指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