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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尊者并不是独身前来的,他身边还跟着几个终庭的长老,至少在造神骨的事情上,几乎整个终庭上下都在有意瞒着百里长情,他令人将被打得半身不遂的邢渊扶起来治疗去了。

明镜带着精光的眼睛望向萧风灼,评估了一番实力发现武力对抗很难取胜后,他选择对后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萧统领其实才是最不应该阻拦我等的。”

“哦?”萧风灼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明镜见状以为他是听进去了,心中一喜,接着劝说道:“本座听闻萧统领的修为因失去妖丹而修为再难寸进,眼下的神骨却可提供一个弥补的良机。”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明镜稍微一说,也就都懂了他的意思,萧风灼故作恍然;“尊者的意思是,神骨可以助我重回巅峰?”

“岂止是重回巅峰,萧统领便是要问鼎大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明镜点头道,且不提他话中几分真假,平心而论,若萧风灼还是旧时一无所有的凡夫俗子,面对如此情况,很难不动心。

“听起来很不错啊。”萧风灼随口这么应了句,转头看向路舟雪,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怎么办,棉棉,他拿神骨诱惑我。”

路舟雪不接茬,无言地看着他,萧风灼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委屈道:“棉棉也不哄哄我,要是我真反水了怎么办?”

闻言路舟雪也乐了,歪了歪脑袋,眉眼间挂上些许笑意,他问:“哄你,所以你会反水吗?”

一个不爱笑的人突然对自己展颜,还是自己的爱人,萧风灼觉得他就是个俗人,叫路舟雪随便一句话、一个笑脸就哄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当场放出尾巴给众人表演一个螺旋升天。

“艹。”萧风灼笑着骂了一句,转头看向明镜尊者时心情依然很好,他笑着摊了摊手,无辜道,“阁下的条件很令人心动,可惜了——”

寒光忽然乍现,萧风灼腰间的弯刀不知何时被他拿在手里,此时直逼明镜尊者面门,他仍旧笑意吟吟,只是眼中杀机毕现,措辞清晰地补全了剩下的话:“我可不需要剔我心肝儿的骨。”

萧风灼动手突然,明镜再如何实力不俗也不免负了伤,脖颈当即划开一道血线,瀑布似的往外喷血,若非他是修士,挨这么一下早就命丧黄泉。

“父亲!”瑶光心中一紧,不禁上前一步,担忧地看着明镜,“您没事儿吧?”

明镜摆了摆手,捂着喉咙的手心里聚集灵力,片刻就修补好了伤口,而后他放下手来,脸色铁青地看着萧风灼,后者甩了甩刀上的血珠,朝他咧嘴一笑,十足的挑衅。

“找死。”像所有桀骜不驯的山匪恶徒一样,明镜尊者在萧风灼那说理不通还吃了亏,终于也绷不住假面放了狠话,然而后者反应平平,弯刀在手里转了个圈,竟是又攻了上来。

大开大合的招式,没有丝毫的留手,刀刀皆有可撼山岳的沉重,明镜几乎接不住萧风灼的刀,在十数个回合后仓皇败北,那一柄弯刀劈头而下,在明镜踉跄后退躲避时气势不减,深深没入地底。

萧风灼双手握刀,慢慢地抬起头来,歪头粲然一笑:“尊者的能耐,不过如此。”

明镜的脸上拉开了一道血线,贯穿了整张脸深深没进衣领,他随手往脸上一抹,手心里的血叫他变了脸色。

他往后退到随同前来的其他修士身后,看着提刀站起来的萧风灼目光不善,开口却是点出了一直躲在暗处的人:“鬼王还打算看戏看到何时?”

既然不能合作,那便只能杀了,萧风灼的确不好对付,可也不是不能对付,他此番带来的人不少,都是精锐,况且还有戚南阔和萧月珩。

“……”一片月白的衣角从黑暗里探出来,银影下站着个面白如纸的鬼,他看起来很不正常,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角落青苔般的潮湿阴郁。

萧月珩的目光死气沉沉地落到明镜尊者身上,他望着他因为修为停滞而苍老的面容,脑海中的记忆忽然纷乱不堪,无数的纷纷扰扰过去后,定格在一张少年的脸上,萧月珩怔了怔,似乎有些辨不清时间。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他的确是见过萧烬了。那个人和很多年前一般,意气风发,如烈日般灼热,血管里流淌着温热的血——他还活着。

猛然意识到这个事实,萧月珩后知后觉地放下手,他的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可他想挽回的人终于是回来了,这下子,已经没有了搅风搅雨的动机。

什么力量,什么神骨,什么天道择主,那些东西他根本就不感兴趣,所以此时此刻,他听着明镜的话,勉强拉扯着嘴角,慢吞吞地道,“诸君的野心,我无意参与。”

他拒绝得轻描淡写,却不是明镜想听的话,他才说完,在场所有虎视眈眈的人都变了脸,局是他做的,他若不配合,造神的仪式很难进行下去,谁能想到的,最希望借住神骨起死回生的人突然撂挑子不干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明镜也沉下脸色,他探究地盯着萧月珩看了片刻,脑海中思绪万千,他这一瞬间想了很多,最后都归结成了一句话,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鬼王可还记得约定过什么?你想抽身离去,难道那个人也不在意了吗?”

几方各怀鬼胎的人想要拧成一股绳协力合作,必定彼此都有心知肚明的把柄,明镜尊者知道萧月珩想要什么,所以他能够轻易地威胁到他。

萧月珩的目光果然动了,森冷地落到明镜身上,略带警告地说道:“我不会撤回已经做好的布置,只是接下来所有的事,我不会参与,说好的东西,我也不要了,收起你卑劣地心思,他若不好,你便也来阿修罗道陪我吧。”

明镜心中一松,这样也好,鬼王虽不帮忙,却也不会再跟他们分享战利品,如今阵法已成,各方修士皆在,已是水到渠成,不怕路舟雪跑了。

“诸君且听我号令,神骨已成,登天之路近在咫尺,灭雪凤,逐大道。”

天地忽然就风云翻涌,四方磅礴的灵气被调动运转,在所有人的周身流窜,环绕出一个气势浩大的诛仙阵,曾经因为孔雀的背刺没能用上的阵法在这一刻轮廓分明,法阵中流窜的灵气中不时金光闪烁,带着某种来自上级的、威严而不容违抗的意志。

萧风灼手里弯刀的攻势忽然偏了,凌厉的刀气擦过面前之人的脖颈落到了地上,割裂出一道深渊般的豁口。

灵气席卷起来的烈风朝着萧风灼的面门扑了过去,他抬手挡了挡,指尖在风里触碰到了什么不能被诉之于口的东西,他放下手来,在酷风里睁开眼睛,满面的肃容。

那风中的剑气萦绕着冷冽的寒光对着他的眉眼刺来,是众修士凝聚灵力共同挥出的磅礴一剑,除了毁天灭地的攻势,萧风灼感受到的还有禁锢,它并不强力,却真切存在,就像是草绳绑缚脚踝,用力就能够挣开,却让人不可避免地刹那停滞。

萧风灼的确也短暂地停顿在那了,无法控制行动的瞬间,他抬起头来,眼眸中一道金色的剑气无限放大,剑光从他的咽喉穿插而过,带出一串朱殷的尾巴,那是飞溅的血。

“阿灼!”男人惊恐而不可置信的声音带着颤音响起,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方才还游刃有余的人在这一刻会血溅当场,那一剑萧风灼如何会躲不过?

路舟雪心中起了疑窦,他扑上去接住萧风灼跌落的身体,那喉腔里喷涌出的鲜血尽数落在他脸上、脖子上、衣襟上,血的温度,和怀里的人一样灼热滚烫。

“阿灼……?”路舟雪抱着人,又轻声唤了一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萧风灼死得彻底,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

路舟雪也没有更多错愕难过的时间,方才杀死萧风灼的磅礴一剑,又一次破空而来,在呼啸的剑气和闪烁的金光里,路舟雪也察觉到了真正杀死萧风灼的东西——剑光中隐藏着一幕幻象。

看见它的瞬间,路舟雪就被抓住了手脚。他很难去形容看见的东西,耳边听见的内容也大多不成语句,可就是带着某些蛊惑的意味,瞥见那抹金光的瞬间,他失神在了原地,似有些难以置信。

很快,放弃抵抗似的,他低下头去抱着怀里的死尸满面哀戚,暮苍山在周边萦绕出一个满含杀意的环带,沾血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萧风灼的脸,他抵上怀中人的额头,眼眸垂落下来。

他小声地呢喃:“阿灼……别吓我第二次了……”

来自诛仙阵和天道意志所凝聚成的匹练剑光很快扑面而至,罡风攒动的暮苍山在那道剑锋下都显得不堪一击起来。路舟雪仍旧恍若未觉,抱着怀里的死尸恋恋不舍。

剑气破开暮苍山屏障的刹那,他却忽然抬头,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里不见悲喜,他轻轻地把人放下,顷刻间积蓄万年的杀伐之气从脆弱的束缚中挣出,一声刀戈碰撞的脆响,凌厉的剑气弹在了悲风剑的剑身上。

剑柄的一端就握在路舟雪手里,他手中剑柄骤然扭转,抵着那一剑的锋锐而去,先是一剑荡开迎面而来的杀机,身如雷电地窜了出去,被击碎的剑气零星扫过面颊,留下三无血痕,卷起一抹流云似的银发。

整个诛仙阵顷刻间支离破碎,在场修士无不受波及重伤吐血,尸身横陈,四野哀嚎,造就这一切的人却依旧衣白如雪,清风朗月。

路舟雪提着悲风剑,剑尖朝下。面无悲喜地凝视着众人,那双眼睛里很空,看不到万物的影子。

明镜尊者与上一遭一样满眼惊愕地死去,些许狼狈的瑶光面色大变,仪态尽失地对孔雀吼道:“这就是你说的‘于剑道心性有缺’?”

孔雀显然也意识到了两百年后死而复生回来的路舟雪今非昔比,她本就伤重,此时更是脸色苍白,但是她更加清楚,她没有退路,即便路舟雪恐怖至此,她也只能破釜沉舟。

孔雀从衣角上撕下一条布帛潦草缠好了右手筋脉尽断的伤口,完好的左手略有些笨拙地拿住了昭阳剑,她深吸一口气,沉了沉心绪,手指收紧,一身灵力飞快调动,而后朝路舟雪攻去。

剑锋上闪烁着和方才一样的金光,路舟雪瞧着她剑上的异样,渐渐地拧起了眉头。瑶光见状,连忙抓住机会调动剩下的修士围攻路舟雪,语气凄厉:“杀了他,为吾父报仇!”

她不见得是真的想给明镜尊者报仇,可她的这句话,无疑都给了旁边其他蠢蠢欲动的修士一个动手的理由。

上千个修士一齐动手,即便是有绝对实力的神应对起来也不免要费一番功夫。

戚南阔正想也跟着动手,却先被柯柔缠住了,看似温柔的女子无比强硬地将他拔出了一半的剑按回剑鞘,抬起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冷冷淡淡地说道:“戚南阔,你安分些罢。”

她是天生地养产生的灵物,今日之事哪怕不知前因后果,也能察觉出些端倪来了,就比如,瑶光他们的谋划,必然是要落空了,那持剑而立的路舟雪,并不是没有灭掉这里所有人的能力。

“因着王叔称你一声姑姑,你便真当自个儿是长辈了?”戚南阔并不领情,冷笑一声就要动手。

柯柔便也冷下神色:“敬酒不吃,那边先打一场吧。”

戚南阔和柯柔也跟着开始互相大打出手,一时间整个旧王都灵气、剑光交织,一片刀光剑影的乱象,前头的人倒下了,后头的便踩着前人的尸骨去杀被围在中央的唯一神明。

贪婪、疯狂在修士脸上被无限放大,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仙人此时此刻丑陋又难看,同六根不净的凡夫俗子毫无区别,甚至更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