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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我在人间那几年 > 第127章 丑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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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路舟雪一脸戒备地看着瑶光,像是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却又有所怀疑,犹犹豫豫,很是动摇。

“雪凤,你现在应该很不好受吧?”瑶光说着按上路舟雪隆起的肚腹,重重地下压,不出意外地听到了后者骤然加重的喘息声,她满意地笑了,“很狼狈啊,像牲畜一样大了肚子,你应该很奇怪吧?”

“你想说什么?”路舟雪如今的大腹是清和弄出来的障眼法,他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但他还是很配合地惨白了脸色,气息微弱地同瑶光你来我往、虚与委蛇。

“哈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吗?”瑶光低低地笑了,她用尖利的指甲轻轻地戳了戳路舟雪隆起的肚子,一脸虚情假意地提醒道,“你肚子里这东西,若不是孔雀那丫头帮忙,我们可没本事下给你。”

“你少胡说八道,我从未亏待于她,她——”这是上辈子路舟雪至死没能释怀的事,因而即便是演戏,此时也难免带上了些许真心实意,他一直没能弄清楚,孔雀究竟是何时开始对他怀有杀心的。

“胡说八道?”瑶光看他的眼神越发怜悯,她松开路舟雪站起来,用帕子随意擦了擦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与朱凰相比,你即便不曾亏待她,又能占多少份量呢?”

“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见过叶云洲,也同朱凰打过一百多年的交道,那丫头更像她的父亲,活着的时候满不在乎,都喜欢在死人身上花费功夫。”瑶光半是讽刺半是叹息地说道。

她同路舟雪并没有深仇大恨,此时要拿他的命,也不过是为了那副神骨;至于予昭,她跟她同样没有恩怨,只是少不更事时,莽莽撞撞地爱上了个不该爱的男人,一度为了那人不择手段。

如今的瑶光仍旧高高在上,但她更加明白,在跟朱凰的幼稚竞争中,她其实并没有赢,叶云洲不是良人,她只是他权衡利弊后做出的选择。

如今朱凰身死道消,她反而清醒了,叶云洲也好,旁人也罢,值得在意、值得争夺的,只有绝对的权势。

此时她同样看不上路舟雪,他是半妖,更是个男人,她不觉得跟其他薄情寡义的人相比他有什么不同,可除开这些偏见,继承了叶云洲的卑劣的孔雀同样令她不耻。

“你和予昭一样,重情重义,还有多余的心软,所以你们都摔得头破血流。”因为路舟雪对孔雀可悲的怜悯,瑶光难得对他改观,但这微末的好感还不足够让她手下留情,“带去前厅,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路舟雪被瑶光带来的两个手下连拖带拽地拉去了前厅,彼时孔雀已经到了,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席位上,看见路舟雪被人带进来也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目光从他隆起的肚子上滑过,而后敛下眼眸喝茶。

她坐的位置有些偏,不太受重视的样子,却也绝不是阶下囚应有的待遇,可见瑶光所言非虚,路舟雪看见一脸漠然的孔雀,到底还是意外,他知道孔雀早已背弃他。

只是重来一次,她还是做出同样的选择,人心都是肉长的,路舟雪到底还是觉得不大痛快,连带着脸上装出来的失望都真心实意了许多,他的反应自然是瑶光喜闻乐见的。

高高在上的女人坐到了宴席的主位上,看着手下把路舟雪塞进了刚刚送进来,能完全封锁修为的玄铁笼里,然后将话题引到了一声不吭的孔雀身上:“好歹他养过你几天,怎么,不打个招呼吗?”

“若是几顿饭食,丢在空屋不闻不问也算是养过的话,那么的确该打个招呼。”孔雀从座位上起身,端起一盘吃食走到笼子边,从笼子的缝隙里把吃食端了进去,姿态很像喂养牲畜。

今日看似是鬼太子娶亲宴请宾客,实则是借故召集众修士进行会谈,孔雀并不清楚来的各方修士都会成为启动阵法的祭品,她只知绝不可在众人心中留下她忘恩负义的负面印象,对她日后培植党羽很是不利。

因而她这一句话说得委实昧良心,哪怕早已对她失望透顶的路舟雪都忍不住侧目,然后就对上了孔雀那双冷漠,却野心勃勃的眼睛,他忍不住轻声问道:“你不会难过么?”

路舟雪的眼睛是烟灰色的,像铺着一层纤薄白雪的峻峭山崖,疏离又难以企及,但是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此时此刻像寻常人一样铺满了失望与不解,忽然间就有了温度。

孔雀冷硬的心忽然就抖了抖,缩回去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脸上忽然显示出些许迷茫来,看着路舟雪,忽然就忘了刚才打好的腹稿。

这张鲜活的脸,她其实两百年没见过了,孔雀有些失神的想,她想成神,想复活母亲,可炼化路舟雪尸身,未必没有对他后悔的原因在,只是啊——同母亲比起来,这点后悔就太微不足道了。

“我已经难过过了。”孔雀轻轻地说道,似乎是为了说给路舟雪听,又像是在向自己重复着什么不能退缩的坚持,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空洞,“在每一个找不见她的晚上。”

“是吗?”路舟雪缓缓地歪下脑袋,他在她眼睛里看见了一闪而逝的愧疚,然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只是成为了孔雀两相比较下被忍痛割舍的东西,这样的话,便不必再手下留情了。

孔雀却没有再说话,她闭了闭眼睛,面皮不自觉地抽搐,似乎在艰难地忍受着什么,片刻后再睁开眼睛,方才的动摇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又是一派地漠然,她道:“是,雪凤,我不欠你什么。”

孔雀说完,从怀中摸出来一样东西,手伸进笼子里,然后一松,一支缀着红宝石的珠钗落到了路舟雪身前的地上:“你给我的东西,还给你。”

路舟雪低头看去,很快就想起来了,这是当年在东山幻境里,予昭给他的发钗,当时放在萧风灼那里,回来后便归还给了孔雀,只是忘了告诉她,这是她母亲的遗物。

此时看着孔雀拿出来的旧物,路舟雪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当时他和萧风灼是被公孙无音拖进了东山旧事的回溯里,然而朱凰的发钗却被带了出来,如今更是因为轮回鉴被拖回到了两百年前,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你就是王叔很喜欢的雪凤?”路舟雪的思绪被骤然打断,秦安阔走到笼子外边,以一种评估的目光,很是无礼地打量着他,“王叔不是肤浅的人,你究竟哪里入他的眼了?”

“可能是因为我不觊觎他的妖丹。”路舟雪用玩笑的语气说道,一针见血,直指要害,成功叫戚南阔变了脸色。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置评本王?”戚南阔在外不露山水,沉稳有风度,但偏偏在跟萧风灼有关的事情上总能原形毕露,被路舟雪一句话说得恼羞成怒。

“戳你痛处了?”路舟雪淡淡地反问,先从气势上赢过了戚南阔一成。

妖王怒到了极致反而冷静下来,他瞧着困于笼中的路舟雪发出一声嗤笑:“王叔喜欢你又如何,你会死在这里,王叔最后能选择的,还是只有本王。”

毁掉萧风灼在意的东西,让他的世界只能拥有自己,很恶毒的心思。路舟雪沉默着心想。

他那几乎洞悉一切的目光刺痛了戚南阔:“本王很不喜欢你的眼睛。”

总是喜欢到处拱火、挑拨事端的邢渊插了一句嘴:“本座倒是很喜欢。”

“哦?既然魔尊喜欢,那不如剜下来送与魔尊把玩?”戚南阔阴恻恻地说道,竟然真的叫人去取剜人眼目的器械了。

瑶光见状皱了皱眉,却并未阻止,只是象征性地提醒了一句:“别做得太过,开阵法的时辰快到了,仔细误了大事。”

戚南阔手里拿着一把前端弯曲匕首,刀刃在指尖轻轻一碰,殷红的血珠就冒了出来,刀很快,他满意地笑起来,目光不善地盯着笼子里的路舟雪。

戚南阔目光下移,瞧见了路舟雪因为隆起的肚子,一个恶劣的想法忽然在脑海中诞生。

断肠蛊是他们妖族弄出来的东西,它的特性戚南阔再清楚不过了,他知道断肠蛊连着宿主的痛觉,若是生剖,必然痛不欲生。

“这样漂亮的皮囊,破坏了实在可惜,本王还是更好奇你肚子里装着什么东西。”戚南阔忽然就改了主意,他不想剜路舟雪的眼睛了,而是想把断肠蛊从后者肚子里剜出来。

邢渊也是知道断肠蛊的,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笑,心道这戚南阔实在会玩。

重新回到两百年前,哪怕很多事情都与上一次有了很大的改变,可某些重要的节点,却还是没什么不同,就像他改变了因为断肠蛊而走投无路困境,却还是因孔雀沦为阶下囚。

戚南阔同样对他心怀恶意,想要用与上次如出一辙的手段折磨他,但这些路舟雪都毫不在意了,因为他现在不是毫无反抗之力,他恐惧的是萧风灼是否会再一次死于雪山,死于初冬的大雪。

他心中忽然生发出一种怪异的宿命感,和以往每一次失去无法割舍之物一样的无力。

“把他带出来。”戚南阔说。

周围其他一无所知的修士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切,有人修,有妖族,也有恶鬼,或认识路舟雪,或素昧平生,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漠然,还有些看热闹的兴奋。

断肠蛊不常有,身怀断肠蛊的修士更是少见,他们也很想看看,这一副生长着神骨的身体里养出来的断肠蛊是何种模样?听说剥离断肠蛊很痛,会有多痛呢?

“妖王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有个修士说话了,态度小心翼翼的,可在这样紧张的情形下开口,无疑是大胆的。

“你想为他求情?”邢渊打量的目光落在说话那人的身上,后者生得很是正派,像是百里长情那样的卫道者,除了这个理由,邢渊想不到别的理由。

“在下还不至于那般自不量力。”那名修士摇头道,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揖礼,而后直起身斟酌着措辞,很是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丑恶。

但无论他怎么说,仍旧没能遮掩分毫他的虚伪:他想要路舟雪的灵根。

“万里挑一的冰灵根,你倒是敢提。”戚南阔意味不明地说道,讽刺的话语说得那名修士脸上有些挂不住,旁边其他修士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斥着鄙夷和嘲弄,心道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

可是随即戚南阔却是话锋一转,他同意了:“你想要,自己来剖好了。”

戚南阔说着,随手把手里的匕首抛给修士,懒洋洋地回到座位上,俨然是一副看戏的打算,见那名修士一脸呆愣,他不满地敲了敲桌子,拧眉道:“愣着做什么?想要冰灵根,就自己去挖。”

戚南阔说完,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灵根在断肠蛊下头,割除断肠蛊已是痛不欲生,再除去灵根,人不死也废了,纵是得萧风灼喜欢又如何,也不过是他脚底的蝼蚁,戚南阔阴毒地想。

修士得了戚南阔的准许,又见邢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瑶光亦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沉下心绪朝路舟雪走了过去,有些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

这名修士在终庭的地位不低,却也算不上什么宗室,因为灵根驳杂,他全靠着跟叶氏的裙带关系,用丹药灵物堆砌修为,若是能得冰灵根弥补缺漏,问鼎大道之路,他未必不能争取一二。

修士拿着刀钻进了笼子里,面对神情冷冽看着他的路舟雪,心中莫名地生出了寒意,拿刀的手不自觉地有些抖,他定了定心神,故作镇定地道:“看、看什么,一个阶下囚,虚张什么声势?”

路舟雪还什么都没做,先被这么指着鼻子说了一句,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但他仍旧没做出什么反应,他一面等着清和的信号,一面却在想,若是再没解决,等面前这人动手,他可就要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