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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丰雪恋 六个女人一台戏 想好事 智宸命丧一声吼

三个女人一台戏,六个女人必将上演一场奇葩大戏!

吴秋怡是唯一没有参加柏智麟葬礼的女人。柏智宸与汪氏,柏世豪在回原的时候去通知过她,吴秋怡当即对此事表达了明确的拒绝。

柏智宸说:“你是世俊的妻子,就是柏家的一员,家里有事就应该回家。”

吴秋怡的一句话“如果我要是与柏世俊离婚了呢?”怼的柏智宸哑口无言。看她俊美的容貌,只好放下长者的自尊:“好吧,不去就不去吧,在家好好带孩子,”然后怏怏不乐退出房间,与站在外面等侯的汪氏,儿子世豪三人徒步回到母猪原。

在陆兆镰校长刚走的那一段时日,吴秋怡再也没有了走出去的张扬与冲动。关上门,做饭,洗衣,睡觉,带孩子。最多的时候是睁着眼想心事,想陆兆镰那些刻薄的语言,想他挣扎与反挣扎时的尴尬,想自己的欲仙欲死……很多时候,她都会蹦出心灵呼声:你是我的,你本来就是我的,我的,然后进入梦乡。

接近整月,她开始抚摸肚皮,东南西北中各个方位轻触轻按,一边按,一边默念:菩萨保佑,保佑我怀上陆兆镰的孩子。因为我喜欢他。保佑,保佑,只要能怀上,我一定去庙上还愿,给你们供香供果,绝不食言。

随后的日子,只要躺在床上,她就会如此默念,期待惊喜的来临。

世上任何得不到的东西,有希望也有失望,她曾一度的迷茫过,肚子一度没有异样,让她的心情一落千丈。开始责怪命运,开始责怪老天爷,老天爷呀,你为什么不公平?为什么就不能满足我的愿望?我这一生什么都不想,只想上帝能让我如愿,让我怀上我爱的人的孩子就行!这种复杂又矛盾的纠结心情一直延续到一个生理周期,没有见红。

吴秋怡一次次的仔细观察,并没有看见一丝丝的血迹,她立马忍不住仰起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老天爷果然有眼呀!”

为了证实自己的惊喜,不会是老天爷给自己开的玩笑,她抱起冬梅就去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证实了老天爷没有欺骗她。

吴秋怡抱着孩子向医生深深鞠了一躬,就回了自己的家。她的心中升起了无名的冲动与感慨,这种感慨让她激动不已,在深夜的某个时刻立马拿起了纸和笔,以《夜的红花私语》为题开始激动不已的书写心意:

弦月影动,云海萦绕着夜的沉色。

我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想讴歌飞花的缱绻缠绵,想剖析红尘的潺潺莺绕,想赞颂人间的真善美暖,却突然词穷,灵感枯竭,挤不出半个字来。

风,起了,更是映着夜晚的颤抖。

指尖指握着铅笔,在白纸上随意的素描,想到什么就画什么。然而:当我把整张白纸涂满之后,根本瞧不出来自己究竟画了什么!但是,这时的灵感却势不可挡的奔涌而来。

窗外的细雨飘入心头,焦虑着不肯停下来的思绪。

我在这样的深夜想你!

夜风摩挲着秋天的诗瓣,感受到一缕光阴的灵魂。随风飞扬的睡意,将风的傲然力量全部引进了生命的波澜壮阔里。

数遍星星皆情动,目光脉脉水悠悠。

此时此刻,独自与文字为伴,悄然潜行于夜色中,看世间百态,阅风月千姿。在书本的故事里感受着无端的魅惑。

时光的脚步轻轻悄悄地前移,把无边的思念落在文字里。往昔的岁月在粉笺上留下清晰的印记。

哦,最中央的一叶扁舟,需要一江春花作为流年的主题。扬帆的最初羽帘,即使是在天涯海角之处,依然紧紧的攫住太阳相依而行的那道光芒。

让季节里的盼望给未来一个期许,那些烟花里独自灿烂的梦幻,那些钟声响起时恒久的誓言。

清代方文《石臼访韩无长》诗之四曰:珠树秋先折,瑶琴我独伤。让我在这寒冷里,蓦然地为之动容,为之感怀!

泪酒恋词,窒息的一种痛惜,如一首双行诗,被玫瑰的鲜血一次次冲洗。被时光的泼墨一页页镌写……夜的安暖,神奇到来,让合拍的旋律在孤独中并不孤单!

夜曲的雨水,溅起迸发的水花,光阴在这里,一直就在这里。我一直窝着光阴的青笔,只有你在,我才能画出山的耸立和水的妩媚。望着只能望着的你,想着只能想着的你。

湿润和温柔是云朵的存在,穿梭在云缝中的风痕,是一生所要追寻的依恋。我不想让梦擦肩而过,我不想让月光被尘封的扉页挡住,不想让文字停止蠕动,我不想也不允许我的世界里没有你的存在!

珠树下的雨衣红花,瑶琴上的柳枝诗语,在窗烛的烈焰中盛开成不朽的眷爱之传奇!

深灼的记忆,不肯停歇的情愫,流连在此岸与彼岸之间。因为山水的交融,所以才有了爱的亘古循环,因为诗词的升华,所以才有了情的刻骨铭心……

吴秋怡把所写的文章重新抄了一份,以“逸瑶”为笔名,往西安晚报文艺副刊投递了作品。她在寄给陆兆镰校长的那个信封里夹了一个小纸条:感谢上帝给我机会,我已顺利怀上我最爱的人的孩子。最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陆校长在第二天的下午就收到了骑绿色自行车的邮递员送来的信件。像往常一样,他看也没看信封中的内容,就随手扔进了纸箱里。

陆兆镰校长喜欢看报纸,因为副刊里有他投稿的字画,诗词作品。这一天放学过后,他简单的咥了饭就坐在坐椅上看报纸。看到四版副刊一篇题为《夜的红花私语》的散文诗映入眼帘,他一气读完,不由地刮目相看。仔细去瞅笔名:逸瑶。在佩服感慨才情之即,无意间瞟了一眼纸箱一封黄牛皮纸糊成的信封,封面右下角出现吴秋怡字样。他弯腰拿起信件在手中,反复把玩了片刻,思忖再三打开了信件。陆校长看到了小字条,更看到那篇与报纸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文章,他站了起来,来到窗下,把目光望向远方……

在参加柏智麟的葬礼,母猪原上有两个人被激怒,这两个人是母女关系,一个是陆兆国的大女儿陆梦云,一位是陆兆国的妻子陆汤氏。

陆梦云的恼怒从丰友华前来吊唁开始。丰友华是冲着与柏世卿是同事的份上才来吊唁的,柏世卿虽然没有来参加叔叔的葬礼,但托人上了账。丰友华左想右想,咨询康瑞君,康瑞君对他说:“你要是考虑与柏世卿是同事的关系就该去,因为柏智麟是柏世卿的亲叔。

丰友华一出手就不小气,在帐桌上登了十元的账。很多人唏嘘,这可是将近半个月的工资呀!陆兆镰头也没抬在账本上写下:丰友华十元。

所有吊唁的人,丰友华是来的最晚的,专伺上菜的已经开始端菜。开始端菜说明人已坐满,如果不能坐这一轮,那就要等下一轮,而下一轮有没有人没有人知道。

陆兆庆马上看出了丰友华的尴尬,左瞅瞅右瞅瞅之后拉着丰友华的胳膊顺手提了一个凳子,让他坐在陆梦云与陆梦雪两姊妹的中间。丰友华立马认定这是队长有意的安排,他有可能已经看出平时在休息过程中两姊妹对于自己的热情。他面带微笑,笑容可掬,左右点头:“不好意思啊!”

其实同桌的人都认识这个技术员,对于他平时的表现有目共睹。很多人陆续谦逊的回答:“没事,没事,多一个人不算多,添一双筷,哪能咥的完的菜。”

丰友华想起身让梦云与梦雪两姊妹坐在一起:“你坐在这边。”

梦云坐着没动,一句“没事没事”丰友华只好再次坐下,与其他七个人开始吃大餐。大家吃的正嗨,端菜的人上了一盘糖醋排骨,陆梦云随手给丰友华?了两块,口中说道:“这个好咥,多咥点。”

丰友华随手把其中的一块又?给右边的陆梦雪:“你也吃一块。”

两人的举动,在座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众人的眼神给陆梦云无形之中带来尴尬,她的脸马上变得不悦,再也不用正眼去瞧丰友华,自顾自?菜咀嚼着。

端上来的每一道美味佳肴,丰友华都预感到陆梦云的反常举止,他没有去理会她,像抓住了机遇一样,每来一盘菜,他都会主动为梦雪?两下。梦雪眼前的空盘子里堆满了他?的菜。

众人看出了端倪,都把目光看向陆梦雪,梦雪面带矜持的微笑,一边去?丰友华夹的菜,一边咀嚼不停,不去瞅视别人的目光。这种含羞的样子被丰友华花定格在心里。

酒足饭饱,客人逐渐散去,丰友华起身,面对梦雪:“我送你。”

一个痴情的看,一个默不作声,含情脉脉。梦雪在前面走,丰友华在后面跟,梦云走在最后,她的嘴唇翘的高高的,眼神中充满怒恨。

仨人默默行走至陆兆国家大门口,眼看两人并肩跨入院子,梦云快走几步到丰友华与梦雪的前面,伸开手拦住了他们:“不要再进了,不早了,回村部休息吧!”

两人停住脚步,丰友华望向梦雪,脸神很绅士的说:“梦雪,那就送到这里吧,明天再见。”说着话,丰友华倒退着往回走,眼神不离陆梦雪。

梦雪向他招手示意,直至丰友华消失在黑夜里。

梦云气鼓鼓的坐在床的一头不理妹妹梦雪,梦雪装作没看见,脱衣睡觉。刚躺下就被梦云拽了起来:“睡什么觉?我还没睡,你就能睡安稳?”

梦雪挣脱姐姐的拉扯:“你不睡就不让别人睡了?可有这个道理。”

“你明知我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给我争?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梦云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吐沫星儿溅到梦雪的脸上。

梦雪用手摸了一下脸:“我和你争了吗?你哪只眼看到我跟你争了?”

“我夹菜给他,他夹菜给你,你为什么要接受他?还做出含情脉脉的样子!”

梦雪面对姐姐的盛气凌人,毫不畏惧:“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人家给我夹菜,那是好意,为何要拒绝别人的好意?”

“他拒绝了我,你知道吗?”

“他拒绝你,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拒绝你!”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梦云怒吼。

“气死,活该,不管我的事,”说完话,梦雪钻进被窝里,把被子蒙住头。

这时汤氏开门进来:“吼什么吼?还不睡觉,明天还要上工。当姐的不让着妹妹,传出去害不害臊?”

陆梦云气急败坏:“这是能让的事吗?”

汤氏没有理她,回屋里领儿子睡觉。

陆梦云的情愫已被完全打开。在东陵村小学校召开的农业学大寨宣传与启动会上,她就被这位丰姓人毫不怯场的气质征服。所以就问了“你叫什么名字”的话,后来丰友华介绍了自己过后又深深的鞠了一躬,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每每上工经过村部,她都要去远远的捕捉丰友华的身影。

如果看到他在刷牙,就会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一直走到最近的距离。如果看不到,在水渠上开始干活,她也会东张西望去瞅丰友华的身影。

每当丰友华走进她,她就会不由自主的站起来,用眼神绑架丰友华的眼神。见过世面的丰友华,知道那种眼神来源于心底最真诚的善良,他没有回以绑架,而是躲开那眼神,让陆梦云看到自己侧面的微笑,然后走到陆梦雪的身后,关心地说:“手拿重东西的时候要用巧劲,不然的话会磨出厚厚的茧子,长茧子的女孩不会没人喜欢而是更讨人喜欢。”

陆梦雪羞的脸绯红,被看的急了,抬起头生气加娇嗔的说:“农村人哪是你们城里人娇贵,农村人天生干活的命,不干有啥法,会饿死!”

低下头继续干活的陆梦雪让丰友华更感到特别。他蹲下身,对正在搬弄石头的陆梦雪话中有话痴情的说:“我想农村人。”

他的举止和话语被陆梦云看的清清楚楚,听的清清楚楚,她向丰友华投以鄙夷的眼神。

陆黄氏的挟迫让汤氏无可奈何,表面上谈笑咬舌,内心里却焦急的很,对大嫂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厌烦。如果不是怕丑事公开,早已与黄氏大干一架,就是打不过她,能挨过她,也要干出心中的怨气。

陆黄氏像没事人一样,晚饭后必来串门。约九点以后,汤氏敹衣服与她说话,各自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才自行离去。一次次的前来,一次次的落空,汤氏并没有为她找到合适搭伙过日子的人。汤氏的空寂又回到从前,对夏临泉的渴望又回到从前,且那种强烈思念的程度与日俱增。这种单一的钟情就像一个箭头所向,统统聚在了好男人夏临泉身上。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思念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汤氏白天见夏临泉的样子,就像丢了魂,开始神不舍。但夏临泉的反应却让她大失所望。本以为自己聚焦的眼神会得到他的回报,然而夏临泉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一天到晚都不会主动去看她一眼。这让她惶恐不安,这斯与别人真的不一样,难道他的心是铁铸的?

柏智麟死后,陆汤氏被安排洗碗,择菜,夏临泉被安排端碗。汤氏想去瞅他,但夏临泉就是不看她一眼,这让汤氏心中升起必须要问清楚的冲动。在端碗回来排队的空档,她悄悄走进夏临泉,小声地说:“你咋不看人?”

夏临泉眨了一下眼睛,想说话,但碍于人多,终未说,没有理她,这让她更是恼怒,这人心机咋恁深,藏的真好。于是她开始认真观察周围的情势,终于瞅见夏临泉把端碗碟的锅盖放在木盆上,到一边站立。她慢慢靠近他,再次瞅见没有人靠近,小心翼翼,不失时机的说道:给我留门,我九点以后过去。”

夏临泉眼珠转了两圈,整个身子一动未动。

黑间,汤氏刚把锅碗瓢勺收拾好,围裙还没解,黄氏一闪身就进到屋里,嘴里念念有词:“嘿嘿,弟媳妇收拾好了吗?”

汤氏把围裙解掉挂在墙上,没有理她就出了厨房,到堂屋的内间坐下。黄氏跟进来,在她的面前坐下:“弟妹,今天不高兴哩。”

汤氏抬头白了大嫂一眼:“你说你天天来监视我,让我没有自己的主见哩,我能高兴起来吗?”

“哈哈,咱不是说好的嘛,你想反悔?”

“你说,你过你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何必非要让我和你绑在一起,这是人干的事吗?”

“啧啧,”黄氏撇嘴:“你干的就叫人干的事?如果不是我把我和姓夏的秘密告诉你,你红杏出墙,一个人去勾搭他,一勾就勾搭上哩,你快活哩就把我放一边,我也是人耶,”黄氏拍拍胸口:“我也需要诶!”

汤氏用仇恨的眼神望向黄氏:“不要用这样的口气给我说话,我听了心烦。”

黄氏发现汤氏生气,马上转换一副嘴脸,额头与汤氏的额头相贴:“弟媳妇,别生气,你承诺的事,”她压低了声音:“只要早办了,我就不会再来这里烦你哩!”

汤氏无可奈何,坐直身子:“等吧,只要细厢,两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黄氏美滋滋的走了。

汤氏静听女儿们的房间早已没有了动静,看看床那头的小儿子梦响早已在梦中,便蹑手蹑脚地走出大门。

她怀着戒备的心理来到陆家大院,轻轻推门,门轻轻就被推开,她闪身进院,随手栓上木栓,贼似的向上房走去。

每走一个台阶,心里那个的激动呀,姓夏的我来哩。上得上房,门也是虚掩的,汤氏驾轻就熟的侧身就进了房间。

夏临泉只身坐在躺椅上,目视着她:\\\"有啥事,非要九点以后才能说?\\\"

汤氏卖弄的娇嗔:“老实交代,白天为什么不看我一眼?”

夏临泉微笑:“你看我,我就得看你,是吧?这是什么逻辑。在这个世界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奸夫淫妇都没有好下场,\\\"夏临泉继尔正色道:“千万不能因小失大,记住,人言可畏。”

汤氏:“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说吧。”

“原上人都知道福娃是你拜把兄弟。”

夏临泉点点头。

“他现在是光棍,没有婆娘,现在肯定也很急哩。你就没想给你兄弟着想,让他也产活了?”

夏临泉转了一下眼睛:“啥意思?明说。”

“陆福娃被关进派出所,谁不知道那是晚黑了,跑到龙湾去找庞氏呢。仔细想想,就他那人高马大的个,如果与康主任没离婚,一晚上不知要日她多少回哩,他们离婚咧,福娃的身体能把持住?肯定急的不行哩,我踅摸去试探一下,把他和黄大嫂在一起搭伙过日子,这样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夏临泉:“我咋好意思去讲。”

“你细想想,就黄大嫂那体格在原上也只有福娃的身板能扛得住,错一个人谁都不行。你不好意思去讲也得讲呀,咱兵分两路,你给福娃说,我给黄大嫂讲,如果两人都同意,我去找康主任让她出面撮合撮合。”

夏临泉:“两人已经离婚,她愿意操这样的心?”

“咱得试一试,还有一种办法,如果明的不行,咱就走暗的。”

夏临泉:“这样做不好吧?”

汤氏用眼神撞击夏临泉:“好哩,好哩,这样就摆脱黄大仙的监视哩!”

在夏临泉坚定的眼神驱使下,汤氏无限留恋的下了楼。

这又是一次失望之旅。汤氏心中不由的感叹,这个外来的长工就是不一般。明知自己的心意,却不给自己任何机会。

工作是在暗中进行的,夏临泉在第二天下午放工之后以小聚为名与拜把兄弟福娃喝了酒,趁着酒兴欲醉还醒的试探:“福娃兄弟,没有老婆的日子可难熬?”

“难熬,”福娃直白的回答。

“想不想找个婆娘?”

“想。”

\\\"那我给你提个建议,你看她行不行?”

“谁?”夏临泉瞅瞅福娃的孩子们已经上楼休息,凑进他的耳朵说:“陆黄氏。”

福娃:“实话实说,我们没怎么说过话。”

夏临泉回以小声:“那不打紧,关键是你可同意。”

福娃立马回答:“只要你有办法能说成,我就同意。”

夏临泉坐直身子,右手端着酒杯:“一点没有思考回旋的余地,回答的这样干脆。”福娃笑着低下了头。

汤氏在炕上坐着,等来了陆黄氏:“人,给你找到合适哩。”

陆黄氏立马惊喜:“谁?”

“就在原上,和陆兆鸿一样,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与你是绝配。”

黄氏思索了片刻,眼前没有浮现出这样的人,急不可耐的说:“谁?快告诉我。”

“福娃。”

黄氏努力皱眉:“这家伙人壮实,那可是原上百里挑一的人选,只是我俩平时也没说过几句话。”

汤氏坐直身子“这与说话有关系吗?看中人就行。”

黄氏马上给予答案:“只要他同意就行,我没有意见。”

汤氏把眼眯成一条线:“给你找一个对口的,弄死你。”

黄氏回以妩媚:“傻样。”

两个人的工作暗中继续完成,下一步就是按照原计划找康主任到陆黄氏家明说。康瑞君非常支持这个提议,马上到陆黄氏家。黄氏早有准备,没有一点矜持:“可以,我没有意见。”

话音未落,二儿子陆正峰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脸的严肃:“我反对,我绝对不让他进俺家的门。”

黄氏急了,指着儿子:“你不同意,这一大家子今后的事你来扛,你有那个能耐吗?”

陆正峰理直气壮:“我不管,我说不行就不行,他就是不能进俺家的门。”

黄氏:“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多一个人顶门户你可知道?”

康瑞君正在劝解之中,陆正峰叫来了陆兆庆,两人边走边唠叨着。

陆兆庆走进屋没有顾及康氏的面子:“这件事从今往后不要再提,福娃和我们家不是吃一颗葱的,在一起不合适。记住了,我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说完话,陆兆庆扬长而去。

康瑞君看再待下去没多大意义,抬腿也走了。福娃与黄氏的关系,随即走向了地下。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汤氏的暗中撮合下,福娃与黄氏相约在打麦场一字排开的垛园,这里是极其隐蔽的地方。

黄氏看到壮实的福娃就像一面墙一样站在自己面前,心“咚咚”直跳,想跳出来的感觉。

福娃趁着夜色观察黄氏胖胖的脸,臃肿的身体,胸部挺的老高。他盯着黄氏的胸脯看,没有想其他的,此时只是把黄氏当作女人看。

黄氏被看的不好意思:“看什么?有啥好看的?”黄氏忸怩起来。

福娃:“大。”

“你又没摸过,你咋知道大?”黄氏的暗示令陆福娃不再装模作样,也没有装模作样的必要,他伸出手。

黄氏难耐:“福娃,你咥。”福娃没有理她,力度再次加大,黄氏疼痛:“兔娃,憨熊,用恁大的劲干嘛?”

福娃没有理她,黄氏对福娃马上有了抵制:“福娃,你这不叫调情,你这是寒碜我。”

黄氏随即扯了几把麦草,均匀铺在地上。血液好像都在喉咙:“福娃,上。”

福娃已经把自己的矛现于身外,如果不与盾拼搏几下试试招式,那是绝对不甘心的。整个身子就像趴在一大块肥猪肉上,柔软的感觉找不到一丁点的骨感。

福娃如在空旷的宇宙空间穿行,没有着陆点可言。

男人的占有欲是与生俱来的劣根性,结果却是汗流浃背。

黄氏立马失望,一脸的不悦,用力把福娃推倒在一边:“啥人,光顾自己,难怪康主任与你离婚。”

正在勒裤子的福娃听到这句话后立马被激怒:“我们离婚那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来评论,就你这身板长着无底洞,谁愿娶你谁倒了八辈子血霉。”

黄氏也气急,咬着牙指着福娃:“就你这男人,母猪原上最差劲的男人,心眼儿小,自私。

福娃甩手走人,头也没回。

黄氏系好裤带,一脸怒气来到汤氏家,用力去推门,门却纹丝不动,她想喊汤氏又怕深更半夜惊动人,泄露了隐私,最终失望的离开。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傍晚,黄氏锅都没涮就去了陆汤氏家,向她诉说昨晚的不幸遭遇。汤氏简直是无语中的无语,像被放空了血的人:“你太深了,能怪人家福娃自顾自个吗?放眼整个母猪原,谁能扛得住你。”从那天开始,黄氏开始节食。

日子在一天天的向前推移,陆黄氏仍不厌其烦的傍晚串门,汤氏虽然暗暗叫苦,又不敢怼她吵她熊她,只能忍着。

有一天汤氏半夜里回来,回到家就发现三个女儿,儿子站成一排,正在等她,她想一闪身进屋,却被梦云从后面喊住:“妈,你去哪哒了?”

汤氏转过身来,尴尬的无所适从。

梦雪:“妈,梦响起来尿尿,发现床上没有你,就哭着喊你,我们被惊醒,屋里找不到你,就在这等。”

汤氏看这阵势,如果不找个理由和借口,无论如何是搪塞不过去的。于是,挺起胸膛,鼓足勇气,煞有介事的说:“我是有点事,想把福娃介绍给你们黄大娘。”

陆梦云:“你明明是从西边过来的,黄大娘在东边。”

汤氏白了大女儿一眼:“那不得两头跑吗?只去一头,那怎么说的拢。”

梦云用手比划:“就是相信你是在说媒做好事,有多少话要说到午夜十二点多?”

汤氏生气了,马上指着女儿:“什么叫就是相信?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跟妈说话的,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梦燕把汤氏蕹进屋内:“深更半夜吵什么吵,早点睡觉,从明天开始,咥过晚饭把门一关,谁都不许出去,谁也别想进来。”

站着的汤氏内心顿时凉了半截,走不出这个门,自己所有的设想都会成为泡影。

回到宁民县城的柏智宸很快又搬到南关供销社旁的四合院。

自从监狱出来,他有一种直观的判断,汪氏外面有人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雅俗共存的汪秋兰了。她几乎一年四季穿旗袍,春夏秋冬四季款的都有。几乎每隔两日就会浓妆艳抹出去,只要出去就会长达三五个小时才能回家。

开始几个月,柏智宸没有过问,从弟弟柏智麟过世吴秋怡没有去吊唁,汪氏勉强去了,但架子很大,几乎没有一件配合完美的事出现。这让柏智宸大为恼火,从母猪原回到东关的第二天,汪秋兰便在屋里收拾自己长达半个小时,最后再次浓装艳抹出现在柏智宸的面前,说了句“我出去了”就要跨过门去。

柏智宸眼皮也没抬,说了句:“去哪哒?”

汪氏停住脚步回转头用冷峻的眼神看向他:“出去哩,你没听到?”

柏智宸仍是那句:“去哪哒?”

汪秋兰重复一句:“出去,你没听到?”

柏智宸立马站起,对着汪氏咆哮:“去哪哒?”

汪氏抬头挺胸,趾高气扬:“去哪里,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又能起什么作用?”

柏智宸气的咬牙:“作为一个女人,一定要懂得矜持,矜持,你知道吗?”

“嘿嘿,”汪氏笑了起来,踱两步又回到原地:“我相信任何女人都知道矜持,在这个地方矜持给你看吗?对不起,对你我绝对做不出来。”

柏智宸指着汪氏的鼻子:“我早都看出来哩,你外面肯定有人哩。”

这么直白的话,让汪氏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但马上又回归原样:“对,是的,我外面有人哩,天底下有哪个傻女人能傻到去等一个把牢底坐穿的人。谁都有自己的美好青春,谁愿意白白葬送自己的青春,不值得,不值得的东西就不要去坚守,坚守就是傻蛋。”

汪氏的一席话把柏智宸怼的一分钱都不值,他轻蔑的鄙视她:“不知廉耻的女人,你亲口承认自己外面有人哩。你可知道自己已经贱到什么程度?”

汪氏立马来了精神:“我不知廉耻,我没有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霸占别人妻子,把别人往死里整。我不知廉耻,我好好的活在人世间,有人却在大狱一蹲就是十几年,让我大好青春白白浪费。”

这种无底线的羞辱彻底激怒了柏智宸,他抬起右手想去扇汪氏的耳光,汪氏一把抓住并扔在一边,睁大眼睛:“看看你自己的处境,要钱没有钱,要工作没工作。你只要敢打我一下,我保证让你在床上躺三个月。信不信?不信就试试。”

柏智宸看清并领略了汪氏的嘴脸,立马清醒,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坐回原处,继续铭茶。

汪秋兰“哼”了一声,说了句“一个什么都不行的废物,还想在老娘面前逞能,自不量力”扬长而去。

柏智宸随后就搬进了南关自己给两个儿子购买的四合院。

柏智宸刚到四合院,本想与吴秋怡在一起咥饭,没想到吴秋怡就是不开门,没办法,柏智宸只好自己升火做饭。有空的时候去敲门,唱名立场可以给带孩子,让吴秋怡有更多活动的空间。但不管他怎么敲门,怎么说话,吴秋怡就是不理他。柏智宸有点纳闷,怎么回事?不正常呀,肯定有秘密。

于是,柏智宸争取以退为进的方法,自己置身屋内关上门静静观察关于吴秋怡的一切动静。

天下事只要有足够的耐心,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短短几个小时,吴秋怡便步履蹒跚地从屋内走出来,去茅厕解手。

当吴秋怡从厕所内出来系最后一个裤结时,柏智宸看的很清楚,吴秋怡的肚子已经出怀,这分明是怀孕了,且巳是好几个月。柏智宸打开门就急步走了出去。

就在吴秋怡伸手关门时,柏智宸把门拉住了:“秋怡,你看你,怀孕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下,这让做大的脸往哪搁。”

吴秋怡终于开口:“怀就怀呗,有啥大不了的。”

“看你说的,世俊的孩子就是我的孙子,世俊不在,我有义务照顾你。”

柏智宸用近乎批评的口吻看着吴秋怡:“今后不要天天栓门,你好好带孩子,我做饭给你咥。”

已松开了手的柏智宸走了进去,冬梅在床上躺着,两条小腿乱蹬,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屋脊。柏智宸走近看了一眼:“俺孙子真漂亮,像妈妈。”

吴秋怡并没有被柏智宸的夸赞为之动容,这让柏智宸看在眼里,他转向吴秋怡:“咱就这样说定了,从今往后我做饭给你咥。”

“不行,我自己会做,”吴秋怡马上表示反对。

柏智宸盯向吴秋怡的胸部,恰时冬梅开始哭闹。吴秋怡把她抱在怀里去解胸衣:“你出去吧,孩子饿了要咥奶。”

柏智宸马上装腔作势:“你喂你喂,我看可能拾掇什么,”说着话,他走了出去。

待吴秋怡解开束胸,给冬梅喂奶时,柏智宸拿了一个很精致的手提灯,风一样来到吴秋怡的面前。来不及把衣服撸下,胸的坚挺与白让柏智宸看的清清楚楚。他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秋怡,这是最新颖的手提灯,防风不说,还能调节大小,晚黑间就用得着不用二次点火哩。”

吴秋怡看出了他的故意,索性没有躲避:“放那吧,谢谢大。”

柏智宸把手提灯放下,索性在床边坐下,再次去扫视吴秋怡的胸。这次他看到了白色皮肤里一道道青色的血管。吴秋怡明了男人的心思,色胆包天,见色无义。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爱人陆兆镰的,必须要保护好他,不能有半点闪失。想到这,吴秋怡快速撸下衣服盖住胸脯。

柏智宸不失时机的说:“来,爷爷抱抱。”

吴秋怡还没说同意,柏智宸就把手伸了过去。

跳下床的吴秋怡马上认定这个在牢房里蹲了十几年大狱的老男人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劣根性,骨子里仍藏着不为人知的卑鄙。为了今后不出任何差错,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与这个老男人划清界线,否则自己的生活更会一团糟。

吴秋怡强行去抱过柏冬梅:“大,你去吧,我自己行,不需要你做饭。”

被动的柏智宸把冬梅还给吴秋怡。吴秋怡单手把他推出门去,随手栓上了门,柏智宸怏怏而去。

六十二岁的柏智宸虽然已经过了还利寿的年纪,但对人性之事的臆想与美好和占有欲还是存在的。妻子汪氏说他啥不行,其实并是他的灵根不行,而是闻到汪氏身上的一种特殊味道,先是有点兴奋,然后就是兴奋的全无。汪氏说他不行,而是不知内里的原因,柏智宸也懒得解释。心中像长满了杂草。为了清除杂草,他必须要付出必要的行动。

这一天他去买了一只山鸡,回来后褪了毛在铝锅里炖了两个小时,经过特殊的处理后,他把锅端了过去,站在门外喊:“秋怡,喝鸡汤呢,刚买的,炖了两个小时,你咥,补补身子吧。”

里面没有动静,柏智宸用脚踢了两下门,提高了嗓门:“秋怡,喝鸡汤哩,新鲜的鸡汤。”

吴秋怡没好气的声音传出:“我不喝,你咥吧。”

“这怎么成,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里面没有了动静,柏智宸灵机一动,使出了不要脸的绝招:“秋怡呀,你不要悖了大的好意呀!如果你不答应咥下这碗汤肉,我就站在这儿不走,不停的敲门,一直到你开门为止。”

片刻之后,吴秋怡趿着鞋走了出来,随性地把散乱的头发理向耳后:“放那吧,我端。”

柏智宸明白吴秋怡是让他放下锅,走后她再去端,为了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柏智宸只好把锅放在门边,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离开。

吴秋怡随后把锅端了进去,随即又把门从内栓上。吴秋怡进屋后立即响起锅碗瓢勺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随后就是“吧唧吧唧”吃肉的声音和“呼哧呼哧”喝汤的声音。

躲在寂静之处的柏智宸心终于落了地,离心中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碗放桌子上的声音传来,随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柏智宸不失时机闪身出来,把准备好的钢钎拿出来,开始撬门。由于木门有裂缝,只简单的几下门就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闪身走进去,轻车熟路来到吴秋怡的寝室。桌子上放着碗筷,床上躺着睡美人。

柏智宸来到床边,吴秋怡侧着身子好像已经熟睡。柏智宸笑了,略使小计,美人终于得手。

他心旷神怡,毫无顾虑,伸出右手。就在他的手似沾不沾还没按到最高处之际,吴秋怡以万分之一秒的速度猛一睁眼:“干什么?”

没有防备的柏智宸双肩一哆嗦,吓得脸色苍白,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倒在了地上,全身开始痉挛,抽搐,继而口吐白沫……

柏智宸到死也不会明白,老谋深算的自己竟栽在了一个处在花信年华的女子身上。有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做鬼也风流,那真是风流啊!欲望,让他提前离开了人世!

回了宁民县城的丰友华给陆梦雪买了一辆崭新的天津飞鸽牌自行车。从灞水河川一直骑到东陵村口,立马围过来很多看热闹的社员和孩子,这可是自行车第一次在母猪原出现。社员们你摸一下,他摸一下,“啧啧”称赞。

丰友华怕轧着孩子或碰到人,只好推着往前走。社员们又前拥后簇地跟着,一大群人来到了陆兆国家,丰友华直接把自行车推进院子扎好。汤氏与四个孩子立马从屋内走了出来,不知发生什么事,院子秒秒钟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陆梦云从人群中挤到场中央,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钢圈,不由得惊呼:“丰技术员,啥意思呀?这自行车是送给我的吗?”

丰友华没有回答她的话,踮起脚看向人群,这时汤氏,梦雪,梦燕,梦响陆续从人群中艰难地钻出来。

丰友华拉过梦雪的手来到自行车跟前,拍了拍座子:“这辆自行车是我买给梦雪的。今后再到东陵镇赶集,就不用走路了。”

众人欢呼声一片,陆梦云懵逼,立马脸绯红,她咬着嘴唇羞涩的问道:“这自行车多少钱?很贵吧?”

丰友华又拍了一下车座,“啪啪”声过:“不贵,也就一百五十八块钱。”

“一百五十八?”人群中的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那可是一个人半年多的工资呀!”

丰友华不无自豪的说:“普通人谁能买得起?这绝对是奢侈品!”

陆梦云的脸难看的无法形容,尴尬加不自在。如果有地缝,她肯定会立马钻进去,立马不见人。

丰友华看到了梦云的不自在,赶忙圆场:“梦云姐,这自行车有后座,一个人骑,还可以带一个人呢,要是到镇上买东西,你可以带梦雪,梦雪也可以带你。”梦云有了些许的释然,这时陆梦响说话了:“我也想赶集,那我坐哪哒?”

丰友华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小孩子也是可以坐的,只要坐在大杠上,双手抓住车把不掉下去就行。”

汤氏专注丰友华的表情,思忖好长时间后开了口:“你说你一个城里人,又是大学生,技术员,你给俺家老二买辆自行车干啥哩,当着这么多老少爷们说一说!”

“还用说吗?″丰友华自信满满的说:“因为我喜欢她呀,我为我喜欢的人买一样东西,那是自然的呀,是不是?”

人群中的年轻后生都举起了手“好,好,梦雪好样的,梦雪好样的!”

汤氏:“她是我家老二,是农村人,又没上过几年书,她是配不上你的。”

丰友华马上辨驳:“婶哩,这都是啥年代了,不再是封建社会哩,只要能对上眼缘,其它的什么都不讲。”

陆兆庆挤了进来:“梦雪是我亲侄女,如果你铁了心对我们家梦雪好,我陆兆庆大力支持。”

丰友华立马搂住陆兆庆的肩:“多谢叔叔厚爱,多谢叔叔厚爱。”

陆梦雪转身看了丰友华一眼:“谁答应跟你处对象了,人家要是不答应呢?”说完话,梦雪钻进人群向堂屋挤去。

丰友花看着她的背影喊道:“只要是我丰友华看中的,你跑不掉。当着这么多的人,我发誓,我丰友华喜欢陆梦雪,这辈子非她不娶。”

人们的情绪异常高涨,部分人“嗷嗷”直叫。待人们逐渐散去,陆兆庆看一眼汤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饭,想饿死人家呀!”

这一场景这一幕深深印在东陵村所有社员的心中。随后几十年,每每想到这件事,人们还会津津乐道,为这突如其来的新鲜事物而感叹而羡慕不已!

吴秋怡经历了一生中最为难熬的七十二小时。

公公柏智宸被她的突然使乍,吓得魂飞魄散突然倒地,全身抽搐,不省人事。吴秋怡开始并不在意,还在为自己的出色表演沾沾自喜。可是好长时间不见柏智宸起来,让她慌了神,赶忙下床去观察,发现公公已经口眼歪斜,口吐涎沫,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吴秋怡顿时懵逼了,这可如何是好,玩出人命来哩!她苦思冥想该怎么办?最终打开门,用尽全力把柏智宸拖出房间,一直拖到柏世卿的房内,用力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把吃的药放在嘴边,制造一个事发不在她屋内的假象,然后走出去屋随手关上门。

回到自己屋里把地上清理的干干净净,感觉不妥,又把锅里的鸡肉全部倒进了厕所,把通往柏世卿家的路清扫一遍,让所有的痕迹都不复存在,他柏智宸不管是死是活,完全与自己无关。但是一种惊悚由然而生,如果没有人守着他,他死了,只有自己在这个院子里,一个活人守着一个死人,那多瘆人。如果喊人这事会不会赖在自己头上?如果不喊人就这样熬下去,何时是个头呀?吴秋怡选择了不喊人。

时间在一秒一分的过去,吴秋怡却紧张的难耐,不时的推门露出头去柏世卿家瞧瞧,从起伏的被褥能看出柏智宸没有死。

到了晚上,她把门窗关的死死的,任何的动静都会让她惊恐不已。到了对时第三天下午,吴秋怡站在门内傻愣,刚才又去看了一次公公,柏智宸好像已经没有了呼吸。是走是留,正在忐忑之际,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紧接着现出柏世卿的身影。吴秋怡赶忙到床上躺下,佯装已经熟睡。

两分钟光景,就听柏世卿慌张张的大喊:“秋怡,父亲中风哩,父亲中风哩。”白

柏世卿的话随即又远离了房门,从脚声可以辨别朝大门外去了。

几分钟后,柏世卿叫来几位三轮车夫,进屋不由分说就把柏智宸抬出放在院子外的三轮车上,急匆匆地向医院赶去。

吴秋怡慢腾腾出来,装作穿戴上衣走至大门边,看到众人已远离,又踅回屋,坐在床上琢磨下一步的打算。

宁县医院的急救科医生在走廊对柏智宸进行了瞳孔反射试验,足底划拓实验,结合助手血压,脉搏等的综合考量,医生对心急如焚的柏世卿说:“瞳孔已经散大,巴宾斯基证阳性,血压超低,脉搏已经摸不到,送来的太晚了,综合考虑,已经没有抢救的价值,拉回去,准备后事吧!”

柏世卿近乎绝望,又想有希望:“你们是医生,如果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你们也应该进行抢救呀,生命至高无上,生命何其珍贵?!”

医生表现的无奈:“我们也想抢救每一位将要被死神夺去的生命,但现在的医疗条件有限,任何医生对脑死亡的病人都束手无策。”

柏世卿就像霜打的苕叶,搭拉着脑袋。

吴秋怡瞧见柏智宸又被拉了回来,知道情况不妙,装模作样出来问柏世卿:“父亲现在啥情况?”

柏世卿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她:“父亲搬到这里有几天了?”

“三天。”

“他得病你不知道?”

“他刚来就要和我在一起咥饭,我没有同意。我带着孩子诸多不便,我很少出门,基本上咥了饭就睡,他走没走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过去看他。只有你来发现不对劲,我才知道父亲没走,一个人独自发病,在屋里躺着呢!”

柏世卿:“他不是在东关住的好好的嘛,咋又搬回来了呢?”

“不知道,他来那天,从脸上可以看出是不愉快的,好像有心事。”

吴秋怡的解释并没能引起柏世卿的理解,他阴险的说:“父亲的生命已经倒计时,你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明白。”

柏世卿在邮电局发了几封父亲病危的电报,第二天上午他的媳妇和堂兄柏世勇和母猪原上柏氏一族的人来到了柏世卿家。

汪氏一脸的漠然,柏世豪用棉签为父亲蘸湿焦干的嘴唇。

在众人的合议下达成一个共识,柏智宸生在母猪原,死后理应葬在家乡的士地上。

在第三天的中午,柏智宸咽了气。柏世卿在市郊租了一辆牛车,把父亲的骨殖运往母猪原。

与牛车一同奔行的还有吴秋怡,她面无表情,眼神呆滞的往前走。

父亲的骨殖装入牛车之后,吴秋怡想趁机进屋关门。被柏世卿一把抓住,眼神冷冰冰的看着吴秋怡:“上次叔叔去世你没回原上吊唁,这次是父亲过世,你也不回去吗?”

吴秋怡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我这个样子,”她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怎么去拜祭他老人家。”

柏世卿:“不孝之人是受人唾弃的,我不希望我们柏家出现这样的人。”

吴秋怡解释:“不是我不孝,是我情非得已,领一个小的,行动又不方便,还要走那么远的路,谁能受得了。”

柏世卿强行把门打开:“孩子我们替你抱,你在后面跟着,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一听到话语中带着强制的意蕴,吴秋怡生气了:“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柏世卿回转头冲柏世豪大喊:“小弟你过来,今天这女人不识抬举。不愿随我们回原上给父亲祭拜,这事不能由着她,必须让她回去。”

柏世豪走到跟前时,柏世卿闯进屋,已经把床上的柏冬梅往外抱。吴秋怡想挡却没挡住,立马气急:“你们想干什么?不管怎么着,我还是你们的大嫂,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你们这样强行霸道,难道是想置我于死地吗?”

已经迈出门的柏世卿回转头:“什么大嫂?肚子里又怀了一个?指不定是谁的呢,怎么了?怕回原上,还是怕见你最熟悉的人?”

柏世卿的话深深刺痛吴秋怡,她想发火,但马上意识到必须忍。从他的话可以判定他掌握着关于自己的一些秘密,必须不能呛茬,否则事情会朝矛盾的方向发展。

吴秋怡马上机智的话风硬刚:“是谁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只要不是你的就行。”

柏世卿无言以对,脸羞的难堪之极。

一行人随着牛车驶进东陵村的地盘,立马有社员陆陆续续围拢过来,后来越跟越多,大家相继见形跟至柏家大院。

尚不知情的高艳秋急匆匆从内房出来看啥情况,看到众多社员在抬大哥柏智宸,立马明白,柏智宸死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胡达荒算的真准,柏家祖陵被挖,柏家会有相继接连不断的事发生。柏智麟刚死,柏智宸又死,真的太灵验了。

柏智宸拥有柏智麟一样的权利,被暂时停放在堂屋的正中,任何前来吊唁的人都可以上前掀开盖在脸上的黄表纸,一睹他的尊容。

是看到的人无一例外想把看到的情景告诉没有看到的人,柏智宸嘴巴张得很大,像被手掐住喉咙的黄鳝,下颌明显被括约肌拉回到极点,就像一拉满的弓,静止在满弦,弓弦再也回不到倘徉的状态。这是一副让人看了心生恐惧的样子。村人都认为柏智宸是一口气上不来,憋死的。

柏世卿亲自上门请来村长陆兆拓与队长陆兆庆,经过碰头会,随意搬来一张桌子,\\\"柏智宸治丧委员会\\\"立马成立。陆兆庆任治丧委员会委员长,柏雪飞任副委员长。谁谁去七姑娘八大姨那头送信报丧,谁谁端碗送馍,谁谁抬重都作了明细。

在记账的人选上,陆兆拓犯难了,歪头与柏雪飞,陆兆庆低声“嘀咕”了几句,陆兆庆立马脸布愁云:“这事难办,不管谁说他都不一定能答应,谁不知道血海深仇哩。”

柏雪飞眼眯成一条缝,闭上又睁开:“不管谁去,应该一试,如果他不来,说明他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如果他来了,说明他高风亮节,不落俗套,人中豪杰。”

陆兆拓自告奋勇,只身前往东陵村小学。

陆校长在那并不算宽敞的泥制办公室里接待了陆兆拓,开门见山:“找我有啥事,说哩。”

“可听到鞭炮声?柏智宸死哩。”

陆兆镰皱了一下眉头,非常镇定“没有。”

陆兆拓:“现在已经成立了治丧委员会,就差一记账的哩。以前村里只要老人都是你记账,就连柏智麟死也是你记的,所以主家还是要求你记。考虑你与柏智宸以前有过节,我就亲自来哩。”

陆校长转了一下眼珠,没有回答,村长陆兆拓继而追问:“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哩,什么恩怨情仇,一笑勾销哩!讲活人,都是这原上的老少爷们儿,你给别人记账,不给他记,柏世卿,柏世豪他们会有话说的,矛盾会越来越深的。”陆兆陆答应了村长陆兆拓的请求前往柏家大院记账。

母猪原雷鸣唢呐演艺班的家伙一亮相,原上顿时热闹了起来,锣鼓喧天,震彻母猪原四方。消息传的很快,四乡八村的人都知道曾经当过县长的柏智宸死了。

张久香是雷鸣家伙班子的台柱子,能吹大小号还能敲锣打鼓,更能自导自演。她那娴熟的演技,赢得社员们阵阵的喝彩。

到了晚上,前来烧素纸的人越来越多,柏家大院门前办事的与不办事的老人孩子把柏家大院围的水泄不通。雷鸣家伙班子更是把演艺推向了高潮,台上的人举手投足逼真的演唱,台下的人起哄似的“好,好”大叫。

丰友华作为柏世卿的同事,出现在帐桌前,还是登了十元礼金,再次赢得围在帐桌前的办事全体人员的唏嘘。

回转头的丰友华在人群中瞅见陆梦雪,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在同一张桌子坐下。梦雪很腼腆,没有顾虑别人的眼光,低着头作羞怯样。丰友华凑进梦雪的耳朵小声说:“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含情脉脉,小鸟依人。”

锣鼓号子响声震天,梦雪装作没听见:“啥,你说啥?没听见。”丰友华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骗我,明明听见说没听见,于是丰友华故意说了一句:“我爱你。”

梦雪还是装作听不见,仰起头,手挡在耳外:“啥,你说的啥嘛?就是听不见。”

丰友华把脸正对陆梦雪,四目相对:“我爱你。”

梦雪听后立马愣怔了,马上捂住脸:“你坏,你坏,你坏!”

站在人群中的陆梦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神情逐渐变得凝重,幽怨。

按照母猪原所沿袭的习俗,凡是红事情,门房内的主人都要前来办事,凡是白事情,全村的只要是冒烟户就要来一位能拿工分的劳力,前来帮忙。帮忙的劳力不坐正桌,只吃散饭。汤市与黄氏都来了,被安排在洗刷班摘菜,切菜与洗碗。

黄氏的减肥计划已经小有成效,没有以前壅肿与威武了,凸显出潜在的精气神。她洗着碗从一个泔水盆里把碗碟用抹布擦拭两圈,然后放入另外一个盛干净水的盆中。汤氏再把洗过的碟碗在清水中轻荡两下,在铺有草席的上面码好摆齐。勺勺客们用时拿走。两人并没有做到矜持,时不时的扫视过往的办事人员。

汤氏扫视的是夏临泉,黄氏扫视的是福娃。两人同时失望,夏临泉与福娃从未有正眼去瞧两人,就像两人在这个场合不存在一样。

东陵村所有的社员一边倒议论着一件事,他们的眼光齐刷刷看向陆兆镰。上次柏智麟出殡,他谦逊的在灵前行了大礼,很多人钦佩赞叹。这次是柏智宸,是他陆兆镰的宿敌,他怎样表现?他不计前嫌?与付待柏智麟一样行大礼,那真说明陆校长斋心仁厚,在这原上无人可比。如果他没有去灵前行礼,说明校长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疾恶如仇,对宿怨耿耿于怀。

在灵棚跪着守灵的柏世卿的脸越来越难看,阴沉的就像暴风雨欲来,向跪在旁边的弟弟柏世豪说:“我看不到灵前行跪拜礼,这次我绝不容她。”柏世豪思忖了一下,默不作声。

陆兆庆宣布开席,锣鼓喧天的声音戛然而止,放在场中央打气的汽油灯把现场照的如同白昼。人们所期待的镜头在陆兆镰校长身上没有显现,柏世卿所期待的镜头也没有出现。人们开始专注于饭桌,开始吃喝。

梦雪想走,被丰友华一把拉住:“就坐这里咥,这原上谁不知道咱俩的关系。”

拉扯几下,陆梦雪被摁在凳子上坐下。因为一家只能坐一人,梦云看妹坐定,只好从另一个桌子上站起,退到外面在办事的人群里站着,面情尴尬,看着丰友华给妹妹夹菜。

张久香是第一个离席的,她走上戏台,刚想宣布“接下来为大家演唱秦腔戏《斩秦英》”时,陆梦云走上台,双膝跪在她的面前:“张婶,请收我为徒,我想学你的本事。”

梦云的举动惊呆了张久香,惊讶了所有的人。哪有这样拜师学艺的,汤氏急匆匆跑到台上用力去拉女儿:“梦云,你干什么你?学什么?这哪是你能学会的。”

陆梦云一把挣脱母亲拉扯的手,面对张久香:“张婶,答应我,我诚心想学哩,你不答应我不起来。”

汤氏用手指戳了一下大女儿的头:“长大了是不是?我说的话不好使了是不是?”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台上,张久香立马去扶陆梦云:“起来,婶答应你,只要你肯学,愿意学,婶一定教你,行了吧!”

陆梦云站起,开心的点点头:“谢谢张婶子,谢谢张婶子。”

陆梦云把目光射向正在看向这边的丰友华,一脸忧伤的走下了台。

陆兆镰在饭桌上咥了饭后向陆兆庆打了招呼后就回了学校。人们所期待的镜头没有出现,不愿听戏的人,起席后陆续散去。愿意听的坐在凳子上,摒住气息,欣赏张久香的秦腔《斩秦英》。

丰友华送陆梦雪回家,一路无言。快到家的时候,丰友华看到家里的灯是亮的,梦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到了东面的院墙外。

陆兆开家是东陵村最东边的一家,再往东就是原野。梦雪不好意思低下头:“华,干嘛!”

丰友华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梦雪,你听,我的心在说,梦雪,我想抱你。”

梦雪忸怩的侧过身子,摆弄辫子,默不作声。

丰友华最喜这套小鸟依人的样子,俟过去,伸出双手轻轻地把梦雪揽在怀里。梦雪没有反抗,把头依在丰友华的胸前。

丰友华喜不自胜,激动地去抚摸她的秀发!梦雪没有去迎合他,任由他抚顺头发。

丰友华纳闷,捧起她的头:“梦雪,你咋没一点反应?”

梦雪注视着他的脸庞:“俺娘说了,你是大学生,在原上就没听说过,俺是乡下人,种地的,不配你。说你总有一天会把我抛弃。”

丰友华嘬了一下嘴唇,立马悸动。他举起右手:“我丰友华在此发誓,今生如果负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梦雪反应的有些迟钝,她用手捂住了丰友华的嘴:“誓言是很灵的,不能轻易发誓,我信你。”

丰友华把梦雪抱住,越抱越紧,梦雪涨红了脸:“轻点,勒死我了。”

丰友华没有理她,把嘴凑了过去。没有接过吻的梦雪,随即把嘴转向一边,丰友华追过去……激情中的男女是无分寸可言的,丰友华慌乱之中下意识触到梦雪的仙桃,手却被梦雪捉住,两人立马停止亲热,梦雪胸部不时的起伏:“我娘还说了,女孩子在没结婚之前,一定不能让男人占了身子。如果他不要你了,后悔来得及。”

丰友华用手去抚自己的头发,无可奈何:“那你娘还说啥哩?”

“我妈还说了,如果他真喜欢你,就要他尊重你,只准抱不能摸。”

丰友华更是无可奈何,只好再次把梦雪抱过,梦雪抬起头:“友华哥,你可能看出来,梦云姐是赌气学艺的吗?”

丰友华眨了眨眼:“没看出来呀!”

“难道你没看出她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她也是喜欢你哩。”

“那有啥法?我喜欢你,谁让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哩。”

梦雪把头轻轻贴在丰友华的胸膛,一副非常知足的样子:“我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相让的。”

在所有办事奔丧人员中,最尴尬,最无助的当是吴秋怡了。外面锣鼓震天,她一个人在门房里领着柏冬梅。她不出去,也没有人进来。虽然不间断的有人影晃动,但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身影。她不断地祈祷,希望这件事早点掀过去。

半天过去了,傍晚很快来临,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直”叫,饥饿感很快折磨她直不起腰。她听到人们散去后一个女人唱戏的声音,她走到门边仔细去瞧客棚里的人,发现三龙站在人群中,于是她向三龙招招手。三龙看到吴老师后眼前一亮,一蹦三跳跑过来,吴秋怡抚了一把他的头:“陆三龙,吴老师大半天没进饮食了,你去找一下你妈妈,给我弄点咥的,喝的。”

三龙点点头,又一蹦三跳跑了出去。没多大回,康瑞君端着馍菜走了进来,坐在床上的吴秋怡从床上起身相迎。把饭菜放好后的康瑞君站定后一眼看出吴秋怡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脸的诧异,马上去把门关上:“吴老师,你又有哩?”

吴秋怡点点头,康瑞君走进她:“柏世俊走几个月了,你这肚子就?”

吴秋怡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怎么?你怀疑这孩子不是柏世俊的?”康瑞君没有点头,而是直视她。

吴秋怡转身去吃饭,饥饿让她狼吞虎咽,失去一个女人最起码的矜持。康瑞君靠近她低声说:“我知道你的一些故事,是不是故事里又有了故事?”

吴秋怡看了她一眼:“不愧为东陵村妇女主任,说话还是蛮有学问的。”

康瑞君故作狡黠状:“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猜到什么?”吴秋怡停止吃饭。

“你喜欢谁,这原上谁不知道。”

“我喜欢谁?”吴秋怡站了起来。

康瑞君:“我虎娃哥呗。”

吴秋怡立马尴尬红起脸来:“谢谢你帮我端饭咥。”

康瑞君说了句“转移话题”后开门而去。

所有办事人员当中最急切的要说陆汤氏,客人起席,她看到丰友华与二女儿梦雪往家走去,手忙脚乱,心不在焉,与大伙把碗筷收拾干净,趁无人注意,转身就消失在黑暗里。

她高度戒备,路上,看到散在的人群躲躲闪闪来到陆家大院,用手去推门,大门却纹丝不动。她立马憎恨起来,好像早知道我要来似的,气死我了。她瞅了瞅二楼,窗子的灯随即熄灭。汤氏抬起右腿不重不轻的踢了一下门,暗骂道:坏蛋,关什么门。

汤氏回到家,发现只有梦燕与梦响在家,她没有吭声,悄悄来到东墙根墙外的小路上偷瞄,看见丰友华与梦雪还紧紧抱在一起,马上不动声色地回到屋内。

梦燕问汤氏:“妈,你咋不听戏?”

汤氏边脱衣服边说:“累哩,唱的再好也不想听。”

第二天,所有的亲戚朋友赶到,城里篾匠的两位女儿,女婿。黄家荡的黄氏兄弟。柏智宸二老婆汪氏的娘家来的人最多。

陆校长右手执笔,坐姿端正,有条不紊记录每一位客人的礼金。这时,突然一声暴喝传入他的耳朵:“今天就是死,你也要到父亲灵前去扣拜,柏家不是所有的事都任由你矫情。”

话刚落音,就看到柏世卿用力拉拽吴秋怡朝灵棚走去。吴秋怡怀抱柏冬梅,极不情愿,完全被动来到柏智宸的灵前。此时的她像僵尸,木纳地咬着嘴唇,带着恨意的看着灵棚正宗的“祭”字。

当人们的目光完全看向这边时,柏世卿丧心病狂的用腿踢向吴秋怡的小腿,吴秋怡站立不稳,单膝跪地,但马上又倔强的站了起来,愤怒的看向柏世卿:“我就是不跪,看你今天能打死我?”

柏世卿红了眼,抬腿又是一脚踢去,吴秋怡闪身躲过,但脚踢在了膝盖上,疼痛让她呲牙咧嘴。

吴秋怡比柏世卿高了一头,她顺手抓过去,柏世卿的脸立马现出五道抓痕。

柏世卿气急败坏,喊向灵棚内的柏世豪与柏世勇:“世豪,世勇,你们出来,今天非让这个婊子跪下,如果不让她跪下,我们柏家没法见人哩。”

柏世勇没有出来,柏世豪慢吞吞的出来,他把孝带往后一甩,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吴秋怡。

柏世卿双手齐下捉住吴秋怡的手就往地上摁,几下过后柏世卿没有摁倒吴秋怡,吴秋怡怒了,下意识把冬梅往柏世豪怀中一放,柏世豪无意识接住,一脸的懵逼。

吴秋怡腾出手来指着柏世卿:“你妈才是婊子,你今天对我发难,如果动了胎气,伤到我的孩子,我会杀了你。”

柏世卿捂着脸,狼狈的说:“你的孩子,是与哪位野男人在一起怀的呀?能不能把真相告诉大家?”

说完话,柏世卿把目光望向陆校长,所有的目光射向他,唯独陆兆镰执笔静默。

吴秋怡马上反驳:“你这是畜生说的话,只有不是人的人能把称谓改一改。”

柏世卿气盛:“你敢告诉大家三个月前的那个星期天你在干什么吗?是不是在做只有婊子才能做的事?”

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吴秋怡没有被刻意的攻击吓到,指着柏世卿:“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我的自由不接受任何人的指责。”

“我,呸,″一口唾沫吐过去:“不知羞耻的女人,跟了小弟跟大哥,跟了大哥跟老头子,你这是玩刺激啊,老少通吃呀!”

柏世卿的讽刺挖苦让吴秋怡心颤,她像一头愤怒到极点的母狮扑向柏世卿,双手伸出,直接抓挠他的脸。柏世卿怕再次被挠到,只好用手去挡并节节后退。

正在两人激战正酣之际,汪氏从院内走了出来,一声大吼:“可能别再丢人现眼,你们以为你们还小可是?”她走到柏世卿面前,一副长者风范:“马尾巴搓绳,使不上劲儿。”她又走到吴秋怡跟前:“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母鸡生蛋嘎嘎叫,生怕别人不知道。”

吴秋怡乘机把孩子从柏世豪手里抱回,漠视一切的看着柏世卿,对汪氏的出现置之不理。

柏世卿:“一个咥着柏家的饭,住着柏家的屋,领着柏家的孩子,却不尊重柏家的老人,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把她老底揭穿,赶出柏家算球。”

吴秋怡斜眼看相柏世卿:“你以为你是谁?想一手遮天嘛。”

戴着眼镜的柏世卿为了圆满达到自己的目的,显现柏家不一般的实力,没有善罢甘休的意识。他快速从院内拿了一根一米多长赶面杖粗细的短木,一头对准吴秋怡的肚子:“你跪不跪?如果不跪,我今天用棍子倒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信不信?”

吴秋怡惊骇的脸变了颜色,本能地侧身护住肚子,这可是心爱的男人的孩子,绝对不能有半点的闪失啊!她回转头望向柏世卿,渴望放过的眼神立马流露:“不知你为什么今天非要和我孤儿寡母过不去,我和你并没有冤仇。”

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不就是下跪吗?有什么不可以的,还教书育人呢,一点礼节都没有。”

″这也太狠了吧,这一棍子下去,别说胎儿不保,大人也扛不住,不被打死才怪。”

柏世卿看吴秋怡服软的眼神与语气,马上得意:“不要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要为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的死与你有很大的关系,院子里有打扫地的痕迹,厕所有煮熟的鸡肉的碎块,一个人在院子里住了几天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肯定知道详情,只是你没有采取行动,任由事情发展,造成父亲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你自己说,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作为柏家的女人应该做的事?让你在父亲的灵前忏悔,难道不对吗?”说着话,柏世卿用短木捣向吴秋怡。

在场的人立马瞪大了眼睛,摒住呼吸,关注这一棍子的结果。

别人的嘴中发出“啊”的惊讶之声,此时的陆兆镰校长再也控制不住了,立马站了起来,把目光注视到灵棚前的陆世卿和吴秋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秋怡一个转身急走一步,短木捣在了她的腰上,虽然力度减小,但重心不稳,吴秋怡被捣栽在地上。

与此同时,康瑞君,陆兆拓与村里几位年长的老人赶到。康瑞君立马去扶吴秋怡,急切的问道:“吴老师,可伤到吗?可伤到吗?”

二龙三龙兄弟俩同时出现,站在柏世卿的面前:“你凭什么打吴老师,拿着棍,你是恶魔。”

陆兆镰校长飘着长袖,几步来到柏世卿的面前,用斥责的口气批评他:“亏你还是文化人,怎么这么粗鲁,野蛮,对一个女人下这么重的狠手。”

柏世卿轻蔑的一笑:“我认为你会像座山雕一样哩,没想到你还是不能控制自己不管这事。你看这里有多少男人,只有你一个男人冲在最前面,这是为何呢?”

陆校长目光如电,直击柏世卿内心深处:“做人要有最起码的良知,对一个女人紧追不放,你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对面站了不少的人,吴秋怡被扶起站立,左手触腰,一脸的沮丧与无助。

柏世卿:“做人要有最起码的羞耻,某些人为老不尊,一把年纪了还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如果要判有罪必是罪不可恕。”

陆校长反驳:“不管谁犯了法,必会受到惩罚,但不是你用木棍来定罪的。”

这时,陆兆拓与陆兆庆围了过来。陆兆庆严厉的批评:“柏世卿,作为柏家的家族成员之一,你想不想把你父亲的丧事顺利的办下去?想办下去就不要拿着木棍危及人的安全。”

陆兆拓更是气愤:“拿木棍与拿凶器有啥区别?你可知道这一棍子下去有多严重,搞不好会伤两条人命。”

已经张扬的柏世卿面对这么多的人,虚荣心与脸面让他停不下来,他把木棍直立放在手下,用右手指着吴秋怡:“不守妇道的女人就应该让她知道什么是厉害,今天不跪父亲绝对不行,要不然别人会说我柏家无人哩。”说着话,他提起木棍就要往前冲,就在他的老婆孩子去拉他时,南面的路上传来一声暴喝:“都让开,我看他再敢动吴老师一下。”

众人的目光都一下子朝向声音的来源处,陆兆鸿领着夏临泉陆水生等同族近亲来吊唁了。雷鸣唢呐班的人见贵客来了,不再沉寂观看,纷纷拿起乐器吹拉弹。

陆兆鸿向他们一挥手,示意不要吹。张久香会意做了个手势,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陆兆鸿径直来到柏世卿跟前:“作为一名党员,你可有党性原则?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女人发难,你可知她曾是咱东陵村的老师!虽然她现在不教了,但她教过咱东陵村所有人家的孩子呀!你这样对待她,你让孩子们怎么看你?你会影响到村里每一个孩子的心理健康。你想想,一己之私,你树立了什么样的榜样?”

陆兆鸿的一席话让柏世卿低下了头,默不作声。陆兆鸿把木棍从他手中夺掉,交给二龙:“二龙,把它放进灶里烧了。”

二龙点点头,拿起木棍跑进了院子。

陆兆鸿对仍站着的柏世卿大吼:“还站着,还不快去招呼客人,这就是你们柏家的待客之道吗?”

柏世卿柏世豪低着头向人群的外围走去,跪着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

陆兆鸿向张久香挥一挥手,喇叭声,鼓声,笑声,再次响彻母猪原。

陆兆鸿走到吴秋怡身边,没有去看康瑞君,亲切地说:“吴老师,没有事吧?如果觉得哪里不对,要赶紧说,防止出事。”吴秋怡转了一下身子,动了一下腰,暂时没有什么感觉,她把目光望向陆兆鸿,情绪有些激动:“陆叔,你要为我做主,如果动了胎气,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陆兆鸿安慰她:“放心吧,去休息,保护好身子。”

他用目光看一下康瑞君,没想到康瑞君正用目光盯视着他。四目相对,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话到嘴边又咽下。陆兆鸿转身向账桌走去。

陆校长迅速扫视了一眼吴秋怡,马上走向账桌。吴秋怡从陆校长的眼神捕捉到了怜爱与关怀,这让她心潮起伏。爱人的出手相助让她感受到莫大的欣慰,这也是人之至情使然。世上没有一个畜生不疼自己心仪的女人与不保护自己创造的孩子。激情让吴秋怡的内心倍加温暖,不由的升起一种豪放的铭状。她抱起孩子抬起头挺起胸,从容的走进门房。

陆兆鸿的及时出现,打消了柏世卿自以为豪壮的壮举,也让东陵村的社员们有了谈论的资本。从柏世卿并不是很明显的语言,人们判断出吴秋怡肚子的孩子,不是老大柏世俊的,而是另有其人。柏智宸的死也与她有关,但没有确切的证据。陆兆镰的再也按耐不住制止张世卿的野蛮行为,他很有可能是吴秋怡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就是柏世卿口中所说的那位野男人。

这件事人们一直讨论了很多年,议论的重点并不是吴秋怡是不是婊子,陆兆镰是不是野男人,而是这件事是不是真实的存在。

陆兆鸿的到来,让柏家大院办事的激情空前的高涨,走到哪都有一群人跟着围着,这不只是他是英雄,最主要的是他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柏家的姑爷,他与美娟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现在在哪?无人知道。

陆兆鸿作为贵宾被安排在堂屋就坐,陆兆拓,陆兆庆与族里辈份高的老人陪同。陆兆拓看仍有空位,就指使陆兆庆,把陆兆镰叫来。本不情愿熬不过队长的三寸不烂之舌,陆兆镰在陆兆鸿旁边坐下。

陆兆拓亲自沏茶,让陆兆鸿有些被动,他站起身:“兆拓弟,不必拘礼,都是熟人喀。”

陆兆拓:“族人是族人,不是还有亲戚的一种关系吗?咱还是要讲究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的,有些老传统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呀!”

夏临泉端起杯子轻呷了一口:“是的,是的,老传统不能丢,不能丢。”

咥好饭后,陆兆庆以治丧委员会委员长的身份由柏雪飞陪同,找主家商谈柏智宸的骨殖葬于何处。柏世卿的回答令陆兆庆并不惊讶:“因特殊原因,父亲的骨殖与叔同样用丘子垒砌,他日时机成熟再择日入土为安。”

于是,在母猪原西北角方向一里多地柏智麟的丘子旁又多了一个丘子,远远望去就是鬼冢,让人望而发怵。

明眼人都知道,柏家后人把先人的骨殖封存在丘子里,择日安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母猪原有史以来绝对奇葩之事。寻找天时地利人和的绝佳之期,不是想到就能做到的啊!

柏世豪是走的最迟的一个人,他用手抚摸着砖墙,思绪万千:“父亲,你走哩,母亲彻底自由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