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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母猪原 > 第16章 报效祖国世杰服兵役 兆鸿诈死秋怡骗虎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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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报效祖国世杰服兵役 兆鸿诈死秋怡骗虎娃

金秋十月,万里碧空,北风渐渐凉意,吹染一地的枯黄。

以张久香为首的雷鸣唢呐班全体人员出动,在母猪原上演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喇叭唢呐锣鼓才艺大比拼。他们个个卯足了劲,精神抖擞,比往常狂野了十倍,百倍。

村长陆兆拓下达指令,不管是谁,必须使劲吹,就是最后只剩一口气,也要把吃奶的劲使出来,吹出母猪原的样子来,吹出母猪原的精气神来。

张久香接到指令,以最快的速度召集班子成员,在村部一字排开,拉开架势,开始使劲的吹,使劲的敲,顿时鼓声如雷,低沉响亮,震动四方。大号穿透力很强,穿云裂石,如雷贯耳。知道内情的人群情激奋,不知啥情况的人驻足聆听。

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经过初审,政审,终审,今天,服兵役的参军报国人员将由县武装部统一发放服装,鞋,帽并送回家乡,与亲人朋友告别,第二天将由专门人员领队将新兵带至指定的部队服兵役。

上午十时许,一辆绿色的尖头卡车载着蓬布驶入母猪原,在东陵村村部稳稳地停住。从上面陆陆续续下来穿着浅黄色军装的新兵蛋子。他们的胸前都戴着大红花,这其中就有世杰,文权,阳阳。他们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些许的羞涩难以掩盖精神抖擞的英俊。

外调书记项德平首先做了发言:“希望你们在部队守纪律听党话,建功立业,为母猪原争光。”

周围的群众和新兵蛋子们同时拍掌,“啪啪”声不绝于耳。

陆兆拓看一眼老书记:“没有了?”

项德平肯定的眼神:“没有哩,该你哩。”

陆兆拓慢慢站起,突然把手一挥,情绪激昂:“你们是好样的,你们是母猪原的希望,我在原上等你们光荣归来。”

片刻的宁静之后,“啪啪”声再次响起。站在旁边的康瑞君一夜之间好像消瘦了很多,面色苍白,虽然有些木讷,但也掩盖不了她的清秀,得体与端庄。她强作欢笑,眼眶中还浸有泪花,看到儿子参军报国,长大了,当娘的欣慰又有不舍,毕竟儿子是第一次出远门。

她的忧郁最多的成分是担心陆兆鸿,日复一日的不见音讯,一种恐惧感占据心中,让她吃不好,睡不好。她随人流往村中走去,熙熙攘攘的人群,锣鼓喧天她都不在意。世杰握着母亲的手经过村中的十字路口,这边就是通往梦燕家的路。他停住脚步:“娘,你先回家,等我去去就回,”说完话,世杰抬腿就往东走去。

陆世杰健步跨进陆兆国的家,看到梦燕正无所适从的摆弄辫子,他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的喊了一声“梦燕”。梦燕听到喊声抬起头,看是世杰,眼前一亮,顿时百合羞色多看了他几眼。世杰大踏步来到梦燕跟前:“梦燕,我三关都过了,明天就开赴部队哩!

“明天?”梦燕抬起头:“时间那么紧!”

这时梦云梦雪梦响和汤氏同时走了出来。梦响抓住世杰的衣服,稚嫩地说:“世杰哥哥,你穿这衣服好帅。”

世杰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小脸:“等你长大了,世杰哥也给你买一身可好?”

梦响马上回答:“好。”

汤氏斜眼看了一下世杰:“还不赶快回家,锣鼓在家敲着呢。”

梦云,梦雪同时投来羡慕的眼神。

世杰转向汤氏:“婶婶,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梦燕,等我回来立马娶她过门。我陆世杰向你保证,今生今世对她好。”

梦燕感动的想掉眼泪,陆汤氏却“哼”了一声,鄙夷的说:“你的想法是好,现实却是不尽人意,如果人人都心想事成那就好哩。”

世杰还想再说什么,二龙过来喊哥哥回去,村干部与唢呐班子到家了。世杰一步三回头,不舍得离去。

陆兆拓带领唢呐班与武装部的人员要按照名单挨家挨户登门拜访,每到一户发放军属优待证,拥军优属解放军年画画册,在门上挂五尺多长的红布。只要是亲戚朋友都要前来祝贺,热闹程度空前高涨。队伍到达世杰家,陆福娃早已在家等候,他满脸堆笑,一直笑,憨厚的招呼前来祝贺的亲人朋友,与武装部的人员握手。

队伍到达陆家大院时,夏临泉站在大门边左手做了一个让队伍进院子的动作,所有人员陆续涌入。他一一与进户的人员握手致敬。

临到陆阳阳,由于他住在东陵村小学校,人群又涌向旧祠堂遗址。陆兆镰听到锣鼓声,知道是怎么回事,礼节性地从教室内出来迎接,与前来的人单手相握,口中说道:“辛苦哩。”

红布没地方挂,徐炜昱急中生智:“挂在办公室的门上吧,这样大家都喜庆。”

整个下午,母猪原上空都处在锣鼓喧天的境地,到了傍晚才得以消停。

晚饭过后洗脚,阳阳对正在整饬东西的父亲说:“这次咱原上一共去了二十多人,合格的只有十七人,柏世勇是初审说肚子疼跑回来的,我一直在纳闷,都是一路去的,好几关我过了,却没见到世杰与文权过,他们却出现在过关的名单上,名字后面打了一个红勾。”

陆兆镰抬了一下眼皮:“孩子,做好你自己,如果你不优秀,别人眼中你尽是缺点。”

防阳阳点点头:“爸,我给妈去了信了,不知道明天走之前能不能见一面。”

陆兆镰似有感触,搬张凳子坐在了儿子的对面,语重心长地说:“记住爸的话,爸给你了你生命,但没有给你最体面的生活,往后的日子不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你对别人好,别人不可能记住你的恶,因为人人都是相互的。”阳阳点点头:“爸,我记住了。”

陆家大院相对的安静,文权今天特别懂事,夏临泉干什么他都要争着干。最终,晚饭是文权刷的锅碗。他又烧了热水并兑水温热适宜之后端到夏临泉的面前,蹲下身:“姥爷,今晚我给你洗脚。”

夏临泉顿时笑了:“我自己洗。”

文权把夏临泉的脚抬起,脱掉线袜,然后放在木盆里,又把另一只脚抬起,脱掉线袜,然后放木盆里。

夏临泉可开心了,一种知足的笑:“文权,我能自己来。”

文权用手撩起水,在夏临泉脚踝以上湿润皮肤,边潦水边说:“姥爷,你把我养大,文权记着哩,赶明个我就走哩,你要少喝酒,保养好自己的身子,如果碰着合适的就找一个,好有个伴侣。”一句话说的夏临泉眼泪湿润:“我娃长大哩,我娃懂事哩。”

陆汤氏不失时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放在案板上后盯向陆文权:“这孩子真懂事,你爷俩说的话我都听到哩。”

文权站起来让汤氏坐:“婶,你做下。”

夏临泉擦了一下湿润的眼晴,挤眉弄眼的定定神,看了汤氏一眼:“娃长大哩,非要给我洗脚。”

汤氏:“文权,明天就要上部队哩,你知道,现在家家户户都没有什么好东西可送的,我就煮了二十个鸡蛋送过来孩子路上咥,表示婶婶的一点心意。”

文权甜甜的一笑:“谢谢汤婶。”

给夏临泉洗好脚后,又用抹布擦干,然后文权才端着木盆到外面把水倒了。汤氏眼神町向夏临泉:“文权走哩,你一个人就孤单哩。”

夏临泉会心的一笑,拿起盛酒的塑料桶:“孤单啥哩,我有它哩,它就是我的朋友。”

汤氏乜眼看他:“酒能陪你一辈子?酒能给你暖和?陪你说知心话?”

夏临泉不语。

原上最为热闹的人家要数陆福娃家了,康瑞君娘家王乐村来了很多亲戚,她本身就是妇女主任,这几年或多或少与上面互有交集。镇里来了人,村里的都来了,柏姓一族的都来了。一家人忙活到二十一点才算彻底结束。

世杰向外张望了很多次,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穿了一天的军装太拘紧,回到二楼想把衣服换了,这时,梦燕旋风一般走了进来。反应过来的世杰喜出往外,一下子捉住梦蒸的手:“我盼着你来哩。”

梦燕一脸的娇羞,你明天就走哩,不知哪年哪月能再见面,我能不来吗?”

世杰仔细端详梦燕的脸:“燕妹,你真美!”

梦燕抽出一只手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巳经绣好的荷包,包包纯白色,做工精细,上面绣着一对鸳鸯,鸳鸯旁边四个字:百年好合。陆梦燕把荷包往世杰鼻前晃了一下,一股香味顿时陷入心脾。她娇羞的望着他:“香包里面装了草药,是我特意在坡上采的薄荷,藿香,菖蒲,艾叶。”

世杰的眼神从笑演变成了感动,他快速把门栓上,一把搂过陆梦燕:“梦燕”。

梦燕慢慢扬起双手,从解开的军装内环腰抱住了世杰的腰,轻轻的喊到:“世杰。”

良久,世杰松开拥抱,低头望向梦燕,四目相对,眼眸万分传情:“我走后,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爱护自己,等我回来。我再次向你保证,我陆世杰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非你陆梦燕不娶,如果违背此言,天打雷劈。”

梦燕握住了他的嘴:“胡沁乱汰什么,什么雷呀劈呀,这些重要吗?”她把荷包交在陆世杰的手心:“一定随身携带,包在人在,人在包在。”

世杰坚定的点点头,再次把梦燕搂在怀里:“打内心里,我真不想走,走后起码两年见不到你。”梦燕再次搂住世杰的腰:“你可以写信呀,可以寄照片呀。”世杰的手加大了力度:“真不舍松开,就想这么抱着。”陆世杰一直抱着。

静止之中,陆梦燕初次尝到了被抱的温馨滋味,让她心中旌旗飘荡,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实在与体验,从没有过的心灵碰撞。梦燕抬起头望向世杰,脸上布满了红晕与娇羞:“世杰哥,原上人都议论你的特殊身份,但我从没有对你有其它看法,你就是你,一个优秀的男人。”

世杰持续的感动,他捧起梦燕的脸:“我想吻你。”

陆梦燕没有含糊的眼神,慢慢闭上了眼,一脸的从容,等待幸福的时刻来临。世杰慢慢把嘴唇凑了上去,四唇相贴之后就是触碰摩擦,对于尚不完全熟知人性知识的两人,吻的技艺与美妙是无从可知的。摩擦触碰的久了,梦燕突然问到:″世杰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世杰点点头之后,梦燕来到了世杰的床边,开始解上衣的纽扣,世杰抬起手在空中:“梦燕。”

梦燕把解开的棉袄放在床上,又脱去没有袖子的马甲,最后只剩一件淡红色的束胸。一具匀称,修长,白皙的躯体完美的呈现在眼前。

世杰走上前去,梦燕迎合他的拥抱:“世杰哥,两年的时间太长,我怕我熬不住,今天你就把我的身子拿了去,我永不后悔。”

世杰感动地差点流了泪,他凝视重地把束胸从颈部撸到腰际:“梦燕,你,穿,穿,穿上衣服吧,别,别冻着。”世杰说话的声音充满颤音,梦燕睁开眼:“世杰哥,你。”世杰拿起床上的马甲,棉袄:“梦燕,我感动你今晚的勇敢,我会终身铭记,更感动的就留给两年后我们结婚的日子吧!”梦燕一把抱住陆世杰,激动的在他胸前小鹿乱撞:“世杰哥,我是你的,今生今世都是你的。”梦燕穿好棉裤之即,院子里汤氏“我家梦燕在哪哒”的声音传来,康氏刚说二字“汤嫂”就听一阵“蹬蹬蹬”的上楼声,紧跟着人就来到了门前,“咚咚咚”急切的敲门声传来。

汤氏在门外扯起喉咙大喊:“梦燕,你出来,梦燕你出来。”喊完之余,汤氏没忘瞅一眼这阁楼的质地与做工。里面“窸窸窣窣”一阵杂乱穿衣声过,门被拉开,世杰露出笑脸:“婶婶,你来哩!”汤氏一眼瞅见世杰敞开的军衣和女儿凌乱的头发,气得冲上去就打梦燕:“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深更半夜跑到人家,衣衫不整,头发乱的像麻,你说,你们都干了什么?”

梦云,梦雪无从劝解,只有眼睁睁的看母亲表演。汤氏像一只疯了的母狗,越战越勇,打累了梦燕指向世杰:“你这个小畜生,你对我们家梦燕做了什么?”

世杰急切的解释:“我们什么也没做,我明天就走哩,俺俩是说了悄悄话。”

“你说话鬼相信,没做什么,为什么栓门?没做什么,你为什么敞怀?没做什么,她的头发为什么那么凌乱?没做什么,为什么那么晚才开门?”

康瑞君与福娃来到楼上,院子外面陆续来了很多陆兆国家族的人,他们在静听动静。汤氏对着康氏咆哮:“别看你儿子当了兵,如果他今天对我家女儿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对不起,他肯定走不了,我要让他进大狱。”

一听事态这么严重,康氏进屋赶忙问道:“世杰,给婶说实话,有没有做对不起小燕子的事?”说着话,她捏了一下儿子的手,示意他精明点。

陆世杰刚想说什么,梦燕甩了甩头发,非常镇定:“母猪原上谁不知道世杰喜欢我,我的心不是泥捏的,他明天就要当兵走哩,我来看看他有错吗?别说我俩没做什么,就是做了什么,那也是我心甘情愿,就是他今后不要我了,我也没有一句怨言,明白了吧!”说完话,陆梦燕头也没回就冲了出去,一直奔到自己的家中。

一席话打消了汤氏的嚣张气焰,她灰溜溜的下了楼。

院外的族人逐渐散去。

康瑞君整理了一下儿子的衣服,十分关切地说:“儿子,给妈说实话,刚才你和梦燕是不是巳经……?”

世杰抓住了康氏的手,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又像一位已经成熟的大人:“妈,儿子这一生非梦燕不娶!”

黎明前的曙光像一把利剑斩断了障眼的夜幕,迎来了刚刚露脸的太阳。即使霞光四溢,漫过了沉睡之中的母猪原。

吕卉婷到达东陵村小学时,陆兆镰校长与儿子陆阳阳还没有起床。她气喘吁吁,一手撑在墙壁上休息。收到儿子的信,她无法入睡,凌晨三点找了一根长木棍摸索着路就朝母猪原进发。胡老师不放心,要一同前往,被她拒绝。儿子要当兵走了,她心里也是高兴。两年后才能见面,让她从未有过的纠结。好像两年就是一辈子,动力让她不顾一切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走到母猪原。

思念母亲的陆阳阳一夜也没怎么合眼,一整夜担心妈妈会不会收到自己写的信。收到了,在自己走之前能不能赶到见上一面。这两种纠结的心里搅和的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当他隐约感觉外面有脚步声后又有喘息声后,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趿上鞋就去开门。他看到了那张久违的脸,慈祥的脸,和蔼可亲的脸。他顿时哭了,一把搂过吕卉婷:“妈,你终于来了,儿子想了你一夜,总担心你来不了哩。”

吕卉婷伸出右手,轻轻捋过儿子后脑勺的头发,眼中噙着泪花:“我知道我娃当兵要走哩,当妈的能不来吗?别说这远的路就是多上十倍,八倍,妈照样会来哩,妈也想我娃哩。”鹿阳阳哭着仰起头,看到了高玉凤耳边的丝丝白发:“妈,你有白发哩。”高玉凤苦笑着:“人老哩,哪有不生白发之理。我娃长大了,妈就老哩。”“妈,”阳阳把头藏在妈妈的怀中哭泣,越哭越伤心。越哭声音越大,根本没有减弱的势头。吕卉婷知道儿子这是在发泄这十几年憋在心中的苦痛哩。她轻轻有节奏的拍儿子的肩臂:“我娃哭吧,哭出来就好哩,妈知道对不起你,这些年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不是一位好妈妈。”哭声把陆兆镰校长惊醒,他穿好衣服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沏了一杯茶,端在吕卉婷的面前,示意喝下暖暖身子,吕卉婷接过。阳阳停止哭泣,把母亲扶起在屋内凳子上坐下,赶紧去做饭。

将近十六年,一家三口终于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每人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些咸菜。吕卉婷从裤带上的一个小小袋里掏出几张纸交给阳阳:“儿呀,这是这些年妈妈给你攒的钱,本是想你结婚的时候才拿给你的,如今你当兵了,这些钱你就带着,碰到需要打点的给领导买些礼品什么的,能用的上。”陆阳阳只看了一张就惊呆了:“妈,这么多钱!”待他看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这些年你攒了这么多钱,两千多块呀!”

吕卉婷引以为豪地说:“看到了这些钱,妈感觉值得,给我儿子攒的,值得。”

“那你能不能讲讲怎么挣的?老师一个月才二十多块,一年不过三百块。”

吕卉婷本不想说,但迫于儿子的关切,还是告诉了他:“妈节假日从不休息。只要有时间就在风景区门口卖粥,卖大饼。旅游的人有钱,钱好挣。”

“妈,”阳阳再次泪入雨下,抱着母亲哭了起来。陆兆镰校长一脸的悲戚,吕卉婷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感动。

吕卉婷再次拍打儿子的肩膀:“我儿长大哩,我儿不哭,我儿子在部队一定要听话,一定要走出这母猪原,在外面闯天下。”

陆兆镰向吕卉婷投去赞许的目光,陆阳阳抬起头,目光坚定:“妈妈的话,儿子记住哩,儿子走之前有一个愿望,希望妈妈能答应。”

望着儿子那肯切的眼神,吕卉婷点了点头。

陆阳阳:“爸爸一个人孤苦伶仃,吃不好,睡不好,可怜的很,你看瘦成啥样了?妈,你就搬回来吧!陪在爸爸身边,正好你也是老师,学校里正好缺一名代课老师。”

吕卉婷听到儿子发自肺腑的声音,异常敏感,她把头偏向一边站了起来:“孩子,有些事你暂时还不懂,妈是身不由己,妈在柿园子镇当老师不说,妈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上次你爸去,也看到了事实,难道你爸回来没有告诉你吗?”

陆世杰:“爸爸有没有告诉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回来?”

吕卉婷:“做人要懂得五常,仁义礼智信,五伦,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妈妈已经活在不惑之年,不能做有违五常五伦之事呀!”

“妈,你可以……”陆阳阳话没有说完,陆兆庆就在外面喊:“阳阳,快走,在村部集合,武装部的车已开来哩。”

阳阳穿好军装,带上火车头帽,红色的五角星特别耀眼。他向妈妈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妈妈,如果今生你不与爸爸生活在一起,是儿子此生最大的遗憾。”

陆阳阳背上军旅包,嫣然一副军人模样。吕卉婷把票额最大的一张存折装在儿子的内衣口袋里:“记住妈妈的话,机灵些,这钱用得着。”

余下的几张存款单,她交给了沉静中的陆兆镰:“这钱你保管吧,儿子将来结婚用。”

儿子走了,吕卉婷在后面追,陆兆镰校长闭着眼睛没动。

母猪原上,陆文权是唯一一个跪别夏临泉的人。虽然被跪别的人不是生身父亲,是他把自己一手带大,其中的付出与艰辛无人能体会。这一跪是存在于骨子里的清纯与善良,是脊椎动物有生俱来的感恩。文权泪如雨下,泪水布满脸颊:“很小的时候,从未谋面的爸爸就战死强场,妈妈虽然把我带至母猪原,在这十几年里一直没有再见面。爷爷走了,你没走,阿婆走了,你没走。大伯回来哩,现在不知身在何方,是你把我养大,不是亲爹,胜是亲爹,快要分别了,从未有过的不舍,心中千言万语,难以明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爹,爹,我走哩,”说完话,陆文权就头也不回飞跑向村部,后面的背包左右摇摆着,消失在夏临泉的眼帘。

一声“爹,我走哩”触动了夏临泉内心深处最为敏感的神经,这位渭北高原的汉子流泪了。他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露出布满泪痕的笑脸!这一生太他妈直了,老祖宗说的话:付出就有回报,这话大实话,没有掺假。当他的眼睛真正能视物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汤氏正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大白天的咋就哭了哩?”

夏临泉看了看周围后与汤氏拉开距离:“是沙子进了眼,那是沙子的苟且,它把眼泪逼出来,那是眼泪给他挪窝留床哩。”

夏临泉笑着往家走,陆汤氏杵在原地,回味他刚才说话的意思,百思不得其解!

世杰背着黄背包,妈妈和爸爸,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在旁边陪护步向村部。走至十字路口时,他踯躅了,没有见到心上人的影子,难免心情失落,惆怅。他驻足不前:“妈,我想向梦燕告个别再走。”

康氏明白儿子的心情:“去吧,碰到你婶不要惹她生气,不要斗嘴。”

世杰来到陆兆国家,大门是锁上的,往里瞅,堂屋门也是锁着的。梦燕在里面急得把门蕹的“咣咣”响,世杰顿时明白,梦燕被锁在屋里了。他左看看右看看,找不到下手的方法,急得额头直冒汗。迫于时间紧迫,他对着门缝往里喊:“梦燕,我知道你被锁在屋里,不要急,我走哩,记住我说的话,等我回来娶你。”

陆梦燕从里面听到了,从屋内拼命的喊:“世杰哥,人在包在,包在人在。”

一种不可铭状的酸楚涌上心头,一种不可形容的失望让感性占了上风,世杰眼睛开始湿润,浸着泪离开陆梦燕家。

芙蓉扯住他的衣襟甜甜的说:“世杰哥哥,你放心,你走后,我会把你是哭着走的告诉梦燕姐姐。”

吕卉婷从村部踅回来到东陵村小学,像是无心地说:“你心真静,孩子走了也不去送送。”

陆兆镰校长马上回答:“难道刚才你在送的时候没有体会到离别的痛楚?明知道一直会痛,还不如待在原地静静的痛。我领略这种痛已经很久了。”

吕卉婷一怔,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纸交给陆兆镰:“这是西安顺城巷房子的地契,这些年我一直保存着。我去看过一次,现在交给你,作为儿子今后的资产。”

陆兆镰惊愕:“当年你不是用地契抵押赎我救我了吗?”

“这是那畜生后来给的,也许是他良心发现,真想据为己有,后来又不要哩。”

陆兆镰抬起头,眼神直视吕卉婷:“你是不是去过钟楼,远距离看过我卖字画?”

吕卉婷想了想,本不想说还是说了:“是的,开始你卖不掉,我很着急,后来你卖的很火,我就走了。\\\"

陆兆镰:\\\"后来我去过顺城巷看到门口放着鞋,院内院外打扫的很干净,怀疑是你在住,但又不敢完全肯定。”

吕卉婷起身告辞,陆兆镰站起身:“我们本该拥有一个幸福的晚年,但由于你的固执,让幸福灰飞烟灭。”

吕卉婷没有回首:“灵魂的清纯需要恪守,一旦灵魂被世俗污染,剩下的将是行尸走肉。”

陆兆镰从身后白了她一眼:“灵魂是永驻的,从来没有失去。酷似灵魂失去,我们可以再造灵魂,一幅画,一行字,一首诗创作出,灵魂自然产生。”

吕卉婷无比的伤感与失落:“那是你的本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审美方式。”

“会说普通的人不普通,懂普通的人是生活的创造者,而不是毁灭者”

“人生酷似一场赌博,输的人没有话语权,任何解释的话都是借口。”

陆兆镰校长:“人活着就要快乐,不要误会是及时行乐论,是自然的并肩战斗。”

“人人在吃肥肉的时候都觉得肉很香,但咥完饭去洗刷时,又觉得又油腻又脏。”

“机遇人人都有,但不是人人都能把握住,只要坚持,机遇之门就能打开。”

吕卉婷:“人和上帝相比,命运何止渺小和可怜,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上,疲于奔命。”

“绝望的体验是什么?你可知道三天没吃饭还不知道饿?”

吕卉婷:“没有人愿意选择突然离去,只是不想言说,解释了将是痛中之痛,痛的没有骨。”

“如果是真爱,灵魂会缠绕,依附,不离不弃对方。”

吕卉婷“一切突如其来的灾难让灵魂廉价,如果用肉体的快乐去掩盖灵魂的缺失,那将是最残忍的生活方式。”

“给自己套上无形的枷锁,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

吕卉婷:“生而为人,知廉耻树人,失廉耻是人中之鬼。”

陆兆镰:“人人都在创造历史,但人人都在被历史淹没。”

吕卉婷转回了头,用万分之一秒的深情看了陆兆镰一眼:“保重,我走了。”

这万分之一秒的深情对视,被陆兆镰捕捉到了,他没有追出去,拿起笔,在纸笺上一气合成了一首诗,这首诗三天后发表在了省城晚报的副刊上,标题:致卉婷,作者:乘黄精魂。全文如下:

盼望你的回音,在每一个期待白昼的夜晚。

朗朗声归于隐寂,窗外的月光特别明亮。

满眼的颜容,看似苍白,满目的悸动。

融入我的情怀。

墙壁上是你,就如放电影的蒙太奇。

转瞬,定格,俏颜,娇柔。

你轻轻拥了我的腰,让力升温。

让灵魂放射光芒。

此时,他会说,

我的毛发我的全身,都是你的气息。

神采飞扬,像是在蓬莱阁。

荡秋千观望,

秋千的荡漾缘一彩练,

在空中来回摇曳飘荡,这是生命与生俱来的美好,没有任何人任何猜想。

你不需要像我快步扑来,

应该在读完我写给你的所有诗作后,向我面带微笑的靠拢。

就在武装部的运兵车刚驶出母猪原半个时辰,在东陵镇通往原上的官道上,疾驰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吉普车七转八拐弯来到东陵村部,戛然而止,溅起一溜黄色的尘烟。

正在愣神的康瑞君目睹车上下来一人,那人走进破旧的村部,一脸的严肃,一副悲痛的样子:“请问你是妇女主任康瑞君吗?”康氏慢慢站起,疑惑的问:“我是,请问你是?”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陆兆鸿同志在医院里已经不省人事,弥留之际,嘴里喊着你的名字,我们考虑人性化,就来拉你到医院见他最后一面。”

“啊,”康瑞君大惊失色,差点站立不稳缩到桌子下面。她勉强用手摁住桌面站起,手开始不停的抖动,眼泪“嗽嗽”的往下流:“快,快开车。”

康氏几次抬腿都没能上车,是来人搊了她一把才得以坐在了车上。车子启动,她抑制不住这突出其来的打击,颤抖地问道:“请问一一同一一志,兆鸿,得的一一什么一一病?不行,不行哩?”那人边开车边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出差回来就住在医院里,越治越厉害,越治越严重,现在终于麻眼哩。”

康瑞君双手扶住前座的靠背,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兆鸿呀,你可要挺住啊,我来哩,你的瑞君来哩。你可不能有事啊,你有事了我还咋活呀?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原来是得病了呀!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呀!我好去照顾你呀,你好狠心啊,回来你也不让我去看你哩。我的命好苦呀!兆鸿哥,你可不能走呀!”

听似平平常常的一句话,硬是被康瑞君因为伤悲而拉长了语调,延长正常说话的时长。真真切切的悲伤感动了驾驶员,他从后视镜中偷窥康瑞君的脸,那是真真切切的悲伤,泪水浸湿了脸颊,打湿了并且垂下的秀发。他投去钦佩的眼神劝解康氏:“不要太过悲伤,人死就如咥饭穿衣一样,没什么大不了。”

吉普车在宁民县医院门口停下,驾驶员把康瑞君引领进一处极象太平间的房间,走进去后,仨位戴口罩,穿白大褂的男人早已在此等候。其中一人惋惜的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由于病人的肝脏功能严重衰竭,药物起不到作用,我们用尽各种办法也没能挽救陆兆鸿同志的生命,对不起。”

仨人共同低首默哀。

康瑞君立马瘫倒在地,有气无力地说“兆鸿在哪哒?”驾驶员硬生生的把她搀扶到一个病床前,床上躺着一人,上面盖着白色的床单。

康瑞君跪着去掀白布,陆兆鸿那张熟悉的脸呈现眼前。康瑞君看到了陆兆鸿那没有血色的脸,她伸手去摸陆兆鸿的手,冰凉,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喊出两个字“兆鸿”就要扑上去,旁边的两人伸手拦住了她。

现实的突然与事实让康瑞君失去了主观意识,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抬起头时,巳是面无表情,稍后便哭出声来:“兆鸿哥,你心中没有我哩,怎么不能等我到呀?为什么要撇下我一人呀?你好狠心呀!我在原上日日等夜夜盼就是不见你的人,你回来哩,你得病哩,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会来照顾你呀,你是知道的呀,你只要病了,我不要当那狗屁妇女主任也会来照顾你呀!你说了,等你回来就会娶我,你说了此生你最爱我!你醒醒啊,你说的话都跑哪去了呀?你醒醒啊!”说着话,康瑞君疯了似的去扯那白色的床单:“兆鸿哥,你醒醒啊,你的君来看你哩。你可知道你的君来看你哩。”

康瑞君的情绪失控,几人共同努力制止康瑞君去动巳死的陆兆鸿。其中一人说:“嫂子,人死不能复生,请尊重死者的尊严。”

康瑞君立马呵斥他:“什么尊严,他是我的,就是死了也是我的,他是我康瑞君这一生最爱的男人,我碰我的男人难道不行吗?”

也许是悲伤过度,康氏脱了气,“咕咚”倒在地上。四人慌了,赶忙人工施救,掐人中的掐人中,掐内关穴的掐内关穴。其中一人慌里慌张的说:“玩,这下玩大了吧!”

病床上的死人陆兆鸿听后立马跳起,双手抱住康瑞君使劲的摇晃:“瑞君,瑞君,你醒醒,你醒醒啊!”

昏迷之中的康瑞君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睁开了眼,看到陆兆鸿的脸,她伸出手,然后顺势倒在陆兆鸿的怀中。

陆兆鸿一脸的自责:“我说不玩,你们非要试试看她可是真心,这回玩大哩,看你们怎么收场,都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呀!”

苏醒过来的康瑞君发现自己身处一宽敞且非常暖和的干净病房里,陆兆鸿坐在病床上抱着自己。床前站着那个开车的和三个穿白大褂的。她回首把头埋在陆兆鸿的怀里,伸出手从颈部抱住他。

片刻之后,她突然扭转头,用手指向四个人:“报上你们的名字,我要把这事告诉你们领导,停你们的职。这种玩笑你们也敢开,我差点死在你们的手上,如果我死了,陆兆鸿上哪能找到像我这样的康瑞君。”

陆兆鸿笑了,望向四人:“还不摘下你们的面具,让俺家瑞君认一下你们的嘴脸。”三个穿白大褂的人纷纷摘下口罩,脱掉白大褂,从左至右依次发言:“对不起,瑞君同志,我们只是在与兆鸿同志长期相处中发现了他的优点,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他说他有一位母猪原上最漂亮的未婚妻,我们不信,怀疑你是图他的钱,而不是真正爱他这个人。我们就商量用这种诈死的方法来考验你,没想到你全程真情流露。我们对你的考验过关,你好样的,”讲话的人伸出大拇指。

“俊俏的脸庞加上苗条的身材,加上内心的善良,这个世界你最美。”第二个人也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风华绝代,明眼人都能看到美丽,相信私下里的绝活一定不会差,”第三个人也竖起了大拇指。

轮到开车的驾驶员:“车轮滚滚,没能碾压住至诚至热的灵魂,嫂子,这辈子陆兆鸿娶你,下辈子我娶你。”

康瑞君从陆兆鸿怀中站起,装模作样下了床,趿上鞋后一副要走出房间的样子:“兆鸿哥,你看你交的都是啥狐朋狗友,不做深刻检讨,都拿我开心,把我当开心果,这是在损我,我不乐意。”

说完话,康氏就要往外走,被三人同时拦住:“谁让你长得那么漂亮,你长得丑,我们早跑哩。”

康瑞君扫了四人一眼:“相信你们说的都是大实话,但不足以抵消你们对我的伤害。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避免我向你们领导告状,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四人异口同声的问。

“你们四人出资,请我和兆鸿哥咥饭,不过,”康瑞君故意卖了个关子。四人聚精会神听结果,康瑞君:“不过必须在城里最高级的饭店咥一顿。”

“啊,四人同时惊讶:“那得多少钱呀?!”

康瑞君面露凶色:“你们没有选择,如果有选择的话,那就是我去告状,然后你们被停职,孰轻孰重,你们掂量着办。”最后六个字,康瑞君加重了语气。

四人互看了一下,立马哭丧着脸,一致同意了康瑞君的提议。

康氏没有高兴,而是当着四人的面上了床,傻傻的望着陆兆鸿:“该你了。”

陆兆鸿:“啥,该我啥?”

康瑞君一脸娇嗔的怒气:“为什么在医院里?”

一个非常普遍的认知在宁民县各党政领导班子内形成广泛共识,那就是提振经济。然而在现行计划经济体制下又找不到突破口,该怎样践行呢?经过常委会研究决定,摆脱现行条条框框约束,走出去学习别人的先进经验,然后照搬到本县,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实施提升本县的经济水平。于是,一个红头文件产生,在各部门挑选一名德高望重,德才兼备,有学识,有见地的人组成参观学术团。陆兆鸿被教育部门选中,柏世卿被水利部门选中。任务重,情况紧急,两人把要交代的事晚上全做了,第二天,随专车就去了山西省太行山。

考察团一行人在太行山腹地一处名叫虎头山的小山村停了下来,当地人称是大寨生产队。这里十分的偏僻,但又十分的特别。深沟里有良田,坡地里连片的水平梯田。这不单是十分养眼的景观,细思起来,绝对有不为外人所知的艰辛与磨难。肯定是长期与自然作斗争,为了生存而创造的人类奇迹。

考察团美美的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在大寨党支部由专人讲解了大寨发生翻天地覆变化的经过。在场的人都摒住了呼吸,认真听讲:“大寨七百多亩地,分成四千七百块,分布在一面坡上……大寨十年九旱……亩产两百斤,人畜用水紧张……一旦发水,全村一片汪洋……五三年大寨响应党的号召,实行农业集体化……陈永贵,郭凤莲带头决心改变落后面貌……艰苦奋斗,治山治水,在坡上建设重重梯田……靠劳动引水浇地,改变靠山吃饭的状况。”

陆兆鸿认真的听讲,细心的做着笔记,那晚他没有睡好,被大寨人的精神所折服。

第三天是实地考察的阶段,他们在梯田边行走,很多人脱了线袜,赤着脚下到梯田里,试探泥土的深浅。陆兆鸿看到同事们下到水田里,自己也脱了线袜下到水里。泥土不是很深,连水也只不过漫过脚踝骨。

陆兆鸿学着别人的样子,一手提着鞋子,一手拿着线袜,从这头走到那头。再走的过程中感受不一样的视觉感受。

上田垄的时候,陆兆鸿的脚外掌被划破出了血,他坐在另一个梯田有清水的地方洗了脚,并穿上了线袜,趿上鞋追上考察团。

在离开大寨前的那天上午,大寨党支部又派人专门讲解了坡地治理的经验和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所有的考察队成员都做了笔录,这是考察的最核心的问题。

考察团随后乘专车去了临县。

第二天,临县县委派专人引领宁民县外派考察团到红旗渠实地考察。在青年洞,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人工天河靠断壁而凿,从大山之中穿过,面前展现的是一幅雄壮绝美的画面,充满无限的诗意。极目远眺,险,奇,秀,尽收眼底,咂嘴之际,唯有惊叹。

在分享经验的座谈会上,临县的讲解人员非常自信,好像红旗渠的建成是临县人民贡献给人类的宝贵经验:“要想战胜自然灾害,就不要靠天吃饭,要想填饱肚皮,那就要创造奇迹。钱往一处花,劲往一处使,人定胜天。要想渠底不渗水,黄白混掺三重灰。要想渠壁牢,水泥均摊少不了……红旗渠带给考察团的视觉冲击远远大于大寨渠田所造成的心灵震撼。在随后的几天里,考察团又深入各个公社实地考察支渠,斗渠和农渠,储水库,水闸,全程了解了红旗渠引漳入林的实际意义。

那个时候,陆兆鸿感觉身体不适,回到临县县委招待所,他没有吃饭,就早早睡下了。睡至半夜,症状开始明显,腹痛,腹泻,全身性皮疹,并伴有咳嗽,气喘和胸痛。

以柏世卿为首的考察团成员迅速组织人力把他送往临县人民医院进行诊治。不是很大的医院,只有值班室的灯亮着,医生经过一番询问过后,用手象征性的触摸了腹部和听诊了胸部,然后摇摇头:“情况很复杂,多种症状同时出现。”

情况严重,陆兆鸿又被紧急送往安阳市人民医院。经过诊断,初步认定为急性血吸虫病。老医生言简意赅:“考虑到病人下过水田,受过伤的情况,吻合血吸虫病急性发作症状,我们初步诊断为急性日本血吸虫病。”

柏世卿急切的问:“为什么叫日本血吸虫病?这种病好治吗?”

老医生摘掉眼镜:“这种病的症状,在东亚三国流行,首先被日本的传染病专家发现病原体,所以叫日本血吸虫病。这种病有急慢性之分,早期靠虫卵繁殖,释放的毒素致病。晚期毛蚴死亡,纤维组织钙化是致病的主要原因。”

“钙化是什么意思?”柏世卿继续问道。

老医生不厌其烦的继续解释:“碳酸钙你知道吗?沉积岩你见过吗?其成分就是碳酸钙。疾病长期得不到根治,会留下病灶,人体组织会把它包围,久而久之形成石灰状的结缔组织,这就是钙化。”

陆兆鸿被移入高干病房,接受打虫与对症治疗。由于是宁民县考察团派出的精干力量,考察团走了,留下陆兆鸿由专人护理。一个月后,症状基本消失,宁民县又派专车把他从安阳接到宁民县人民医院。

院长做了重要指示,一定全力做好陆兆鸿同志的康复工作。院方派出了精干力量,有呼吸科的马开伟,消化科的倪云山,神经科的邵舍之和外科的魏子光。四人成立一个小组,专门对陆兆鸿的身体作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控。

在同事间的交往中,四人对陆兆鸿产生了敬意,因为他是母猪原上的英雄,他们引以为豪。是陆兆鸿答应与他们做朋友,在交往过程中,陆兆鸿告诉四人,自己拥有母猪原上最漂亮的妻子,不过,还未结婚。

众朋友为了考验陆兆鸿心中所津津乐道的康瑞君,四人经过协商,决定试探一下康瑞君是否真心喜欢陆兆鸿,于是就出现了上面四人精心安排的乍死节目。

康瑞君睁着眼睛看着四人,就像四人在面前根本没有存在,她抱着陆兆鸿,扬起头,深情满满:“兆鸿哥,我们结婚吧!”

康瑞君随后就把母猪原上的事抛的干干净净,全身心照顾陆兆鸿:洗头,洗澡,刷牙,洗脚,打饭,洗衣,样样做到,面面俱到,也就没有马开伟他们什么事了。挨近的时候不忘一个飞吻,一个拥抱。恋爱中的人天天就像可爱的公主,充满天真和浪漫,心灵上的返璞归真,摒弃了生活中的繁杂琐事,让人心旷神怡,甜如吃蜜,天天好心情。陆兆鸿心花怒放,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生活最本真的样子。康瑞君搂着他的脖子,娇嗔的表情,娇嗔的眼神,那一举一动简直是粘至心底,时刻让陆兆鸿激动:“兆鸿哥,你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可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如果你感觉冷冷清清的话,我们可以再生一个,不管是男是女都是高兴的事。”

这种建议是最真实的心声,让陆兆鸿感动:“不要哩,你也年龄不小哩,如果怀孕,对身体的伤害是非常大的。咱不考虑这事,如果无意之中你有了,那是老天爷给我俩的恩赐,我们要好好的保护他哩。”

康氏再不言语,贴着陆兆鸿的胸膛,静静享受心灵相与的温馨。

就在两人温情之际,母猪原上陆家大院的门被推开了,随后再次虚掩。

汤氏蹑手蹑脚上了楼,直奔亮灯的房间。

夏临泉正在洗脚,他惊呆诧:\\\"你咋又来哩?\\\"

汤氏刚想说什么,楼梯有了“咚咚咚”急步上楼的声音。

夏临泉急切地问汤氏:“后面还有人?”

汤氏还没回答,来人就到了房门口,门被推开,陆黄氏如小山一样堵在了门口,:“果然不出我所料,两次到你家去找你,你都不在,原来是与这个小畜生约会在一起了,”黄氏指着汤氏:“你这个不要脸的,我刚把消息透露给你,你就来勾搭姓夏的,真不要脸,自动送上门,如果全村的人都知道,如果被关起来,你就偷人了,偷人哩,陆兆国的女人偷人哩,”陆黄氏吆喝着就要往外走,夏临泉一个箭步拦住了她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别喊,别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不行,谁说的都不行,我非要把这事嚷出去。”夏临泉捂嘴的手并没有松开,两人在挣扎与被挣扎之中,汤氏不慌不忙的走到陆黄氏的跟前,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她:“是你给我说夏临泉是一个好男人,母猪原上数一数二的好男人。好男人,谁不知?陆兆国蹲大狱去哩!他平时是怎么对我的,你是清楚的。我凭什么要为他守四年零六个月的活寡?凭什么?″

夏临泉看陆黄氏渐渐失去高亢的情绪,也就松开了手:“跑出去张扬对你有什么好?我们什么都没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夏临泉观察陆秦氏,没有了嚣张气焰,便想用语气压制她,说话时语言色彩阴暗了许多。

陆黄氏指着夏临泉近乎哭相:“你这不是瞧不起人吗?我让康主任来提亲,搭伙过日子,你不同意。我主动来找你,你却宁死不要我。你却和这么一个瘦的像干柴的女人在一起,都是女人,你要她却不要我,这是什么道理?”

夏临泉本不想再解释,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与黄氏对话:“谁都有谁的生活方式,任何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同。如果对对方没有好感,非要硬在一起那是对对方不负责任。如果都受到了伤害,那还过日子干嘛?不如选择去死喽!你想的是好,想找我搭伙过日子,可是我天生就不喜欢肥胖的女人,那不是屎壳郎扛石碌碡,不自量力吗?极不对称吗?再重说一遍,我和汤氏是清白的,没有做任何违规的事。”

黄氏挺着高高的胸部,喘着粗气,像一个受气的胖娃娃。

汤氏走上前去:“嫂子,身为女人,我知道女人的不易,我俩在家里的地位差不多。大哥走了很多年,你想再找个伴也没有啥不对,你选中了夏临泉,可他不同意,你就不能再抱有什么想法。这样下去可不行,没有他,天下的男人不是多的是吗?改明个,我给你费心找一个,保证让你满意,一个家庭没有一个男人真不行。”

陆黄氏:“我啥都不行,那你与他在一起就行?明摆着吗,我和你相比,我不是人哩。”

夏临泉:你咋听不懂话哩,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那你选择与她了断,要不对我不公平,”陆黄氏亮出了心中的旗。

汤氏白了她一眼:“我发现你缺心眼。\\\"

“要不,”黄氏可怜巴巴的看一眼汤氏:“你先断着,等你给我找到合适的人了,你们再交往,那时我就不反对了,就是你把床压塌,我也不问哩。因为是我把秘密告诉你的,你乘机而入。如果不这样做,我心难平。”

夏临泉拍拍手,作无可耐何样:\\\"给你说了一万次了,我和她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再做无谓的猜想。\\\"

陆黄氏看了一眼夏临泉,夏临泉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汤氏:“好吧,我答应你。”

“那走,咱俩一块走,”汤氏不舍得下了楼。

路上,黄氏牵着汤氏的手:“你说话不算话哩,我每天晚上都来找你,看不到你,就当你失信哩。”

黑暗中,汤氏向陆黄氏投去憎恶的眼神。黄氏拉着汤氏的手不放松,无限的感慨:“过日子没有男人真是不行哩。”

汤氏说:“垫土我们吵过架,本想可能记一辈子的仇,没有想到,你却把一个秘密告诉了我,我想趁虚而入,可入了,却没有理想的事出现。哎,这应该就是命吧!任命吧!”

陆黄氏向她投去不乐意的眼神!

当南方的风万里奔袭软了秦岭以北的土地,母猪原上的冬小麦拔节了。

陆兆鸿没有回原上,他让康瑞君回去继续履职东陵村妇女主任的工作。宁民县成立了“宁民县经济特别委员会”,陆兆鸿是委员会成员。整个冬天他都在宁民县所属的各个镇调研,因地制宜,制定配套方案,提振当地经济。

只要方案一出,特别委员会审核过后就可实施。工作的特殊,特殊的时期,康瑞君也没办法,只有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回到原上后,她专门找到夏临泉,把陆兆鸿的原话说与他听:翻修陆家大院,该换瓦的换瓦,该换檩条的换檩条,消除年久失修无用的家什,该添置的添置。显眼的地方要刷油漆,让陆家大院焕然一新。

夏临泉立马就明白陆兆鸿的用意,故意问康瑞君:“干啥哩?”

康瑞君:“夏叔,你这是明知顾问,我和兆鸿要结婚哩,我俩总不能老是这样吧,老是这样我也不干。不过,夏叔你放心,我们只是在大院举行婚礼,不会常住。婚后常住县城里,这里还是你守着,是你的,你是主人。”

夏临泉马上纠正她的错误:“是文权的,文权才是这座房子的主人。”

夏临泉很快便着手翻修陆家大院,大院内的房子焕然一新。

一个和风习习的上午,吴秋怡抱着女儿冬梅回到了原上。她拿着钥匙打开了柏家大院前面的门房,简单的清扫过后就住了下来。

柏智麟礼节性地去站了一回,马上就走了。柏姓一族的人,大人小孩都去看热闹。说是看孩子,其实很多人是去看吴秋怡。她曾是东陵村小学教师,在原上待了两年多的时光,现在却破天荒地嫁给柏耀庭淘气的大孙子。

成了少妇的吴秋怡愈发的漂亮,举手投足间体现出成熟女人的韵味。村民们看了孩子后都说漂亮,吃的很胖,圆圆的脸,可怎么逗孩子就是不笑,只是睁着一双清纯的眼睛看人。走时,社员们也不忘再看一眼吴秋怡,眼神落在她胸部的时长肯定大于落在脸部的时长。

吴秋怡的到来有她大脑控制的随性。冬梅出生,所受的礼金很快用完。思前想后,回妈妈家,妈妈正在气头上,肯定要把自己给撵出来。一种心灵上的召唤,让她控制不住情绪的外延,身在宁民,心却跑到了母猪原那个曾经教过书的地方。

她很从容,笑容可掬,接受柏氏一族所有人的探望与慰问。白天,她光鲜照人,一到晚上却无法入睡,该怎样摆脱当前的困境?自己要活着,女儿也要活着。一想到自己早已设想的计划,她的心已经跑到了东陵村小学校。

大伯叔引冬梅笑,冬梅没有反应,毕竟出生有半年哩,柏智麟皱着眉头走了。

吴秋怡很清楚,县医院内科医生检查后告诉过她:“孩子患有先天性痴呆症,有可能一辈子都要由人照顾。为此,她趴在床上哭了几个小时,咒骂命运对自己的不公。伤悲过后是平静,生活还是要继续,经过深思熟虑,她确定要实施一个不但大胆而且荒唐的计划。于是,在没有和公公柏智宸打招呼的情况下,她回到了原上。

等到夜深人静,吴秋怡慢慢打开门房的门,向东陵村小学走去。循着记忆,她来到了陆兆镰校长的寝室,里面亮着灯。她轻轻的敲了三下门板,里面传出陆兆镰毫无警觉的问话声:“谁?”

吴秋怡用虚音轻柔的说:“我。”

陆兆镰听出吴秋怡的声音,认定这个时候来肯定有事,于是不紧不慢打开了门。他关切地说:“下午有人告诉我你来原上了,孩子还好吧?”

“还行吧,”吴秋怡轻描淡写,直接进了屋。

“这个时候来肯定有事,什么事你就说吧,”陆校长直接进入主题。

吴秋怡没有闪烁其词:“我刚到原上,只有住的,没有咥的。”

“这没问题,”陆兆镰转首就把半袋包谷面提在了她面前:“先咥着,咥完了我再给你送。”

“想必柏世俊的事你已经知道了,现在只有我和冬梅母女俩,你要有空可随时去看她,我等你。”

吴秋怡说的动情委婉,陆兆镰淡淡的回了一个“嗯”字。吴秋怡向前一步,站在陆兆镰的面前,挺起胸膛细声细语的说:“我走哩。”

陆兆镰没有去看她,冷冷的说:\\\"快回去吧,孩子有可能醒哩。”

吴秋怡直视他的脸:“我发觉我走的路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我想改变这种现状。”

陆兆镰继续还以冰冷:“改不改变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选择的就要承担接受选择的后果。”

“我走哩,”吴秋怡语意深长地说。

陆兆镰语言开始生硬:“快回去吧,孩子哭闹就麻眼哩。”

吴秋怡明了,再说无益,就是脱光衣服施以美人计,校长也不可能就犯。要想达到目的,必须选一个万全之策。她扛着半袋粮食回了柏家大院门房。冬梅没有醒,睡得很香。

随后几日,就像趁热喝苞谷糁子一样平常,吴秋怡期望的画面没有出现,陆校长没有来。母猪原上的柏陆两姓的大人小孩可来了不少,他们笑意满满而来,不舍嫉妒的眼神而去。从他们的神色语言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想说,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好事都降临在柏家?

吴秋怡应付着前来的每一个人,心里揣摩,肯定不会来哩,他要顾及脸面哩,脸面比他的命重要哩。

在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的情况下,她抱着冬梅又回到了宁民县城南门供销社旁那处陈旧的四合院。

柏智宸已经搬走,吴秋怡没有顾及长时间徒步的疲惫,在供销社买了纸和笔,经过扳手指头精确计算日期,她写了一封信笺去邮电局把信寄了出去。随后就是漫长难熬的等待,一种自信,随性,从容胸有成竹,这次一定能成功。

在十几个日日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日子里,吴秋怡经受了此生最为凄凉的等待。这一日恰是星期天,坐卧不安的她终于等来了那位日思夜想的人,陆校长背着一袋粮食走了进来。

吴秋怡急忙上前相迎,把粮食接了下来。她尽力做到甜甜的语言:“真担心你不会来哩。”

陆兆镰去看望柏冬梅:“接到你的信,知道你有困难,我能不来吗?哟,小可爱,白白的,胖胖的。”

陆兆镰的夸赞,吴秋怡不以为然,她站在他的身后:“只是可惜了,得了那种病。”

陆兆镰抬头去看她:“遇到事情要沉稳,这不是小事,我陪你到省城再仔细检查一次。”

“没用的,医生说过了,视觉与听觉不能激起大脑皮层相应区域的反应,就说明在怀孕的时候就出了症状,且这种症状是难以恢复的。”吴秋怡可怜兮兮。“不能就这样放弃,只要有希望就要去争取,没有钱我来想办法。”

吴秋怡看了他一眼:“你走了那么远的路,咱先咥饭吧。”

吴秋怡前面走,陆校长跟着:“我真饿哩,早上为了赶路,没顾得上咥哩。”

吴秋怡进厨房很快端出一大海碗青菜面条。陆兆镰?饬几下,发现下面有两个煎好的荷包蛋,他看向吴秋怡:“你的呢?你没有吗?”

“有,有,”吴秋怡转身进厨房又端出一碗面,在他对面坐下。陆兆镰不失时机的把荷包蛋?了一个放在了她的碗里:“每人一个,公平。”

陆兆镰狼吞虎咽之际,吴秋怡又把荷包蛋?了回去:“走那么远的路,能不累吗?咥吧,补补身子。”

吴秋怡的语言温柔的恰到好处,陆兆镰校长眉头没动一下,继续吃着面条。一碗面条下肚,逐感觉头脑昏昏起来,不由地用手掌拍了拍额头……

吴秋怡始终在观察,关心的问道:“是不是疲乏想休息?要不到床上睡一会吧。”

陆兆镰站起身,挤了几下眼睛:“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走了几个小时的,”说着话,意识断了线。

欲倒下去的陆兆镰被吴秋怡扶住,一步步挪至床边,把他放在床上,脱去鞋袜,蕹进被筒里……

当陆兆镰校长睁开迷离的眼,他努力想看清是怎么回事,想伸手去制止,无耐全身无力。

一夜相对的安静,待晨曦让房间内看不到黑暗之时,陆校长醒了,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家徒四壁的房子,旁边躺着安然入睡的婴儿。低头一看,吴秋怡睡得正香。他猛地掀开被子就想跳下去,发现自己是赤身裸体后又赶忙缩回被窝,急切的去瞅自己的衣服,可一件也没看见。

吴秋怡斜倚着身子,睁着醒松的睡眼,温馨的说:“你醒哩?”

陆兆镰立马质问:“这成何体统,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吴秋怡立马娇嗔:“睡在这里怎么了?早应该这样。”

陆兆镰不想多说话,执意下床,被吴秋怡疯狂的抱住:“不要走,不要走,就不让你走。”

陆兆镰大怒:“你这样会害死我,我后悔认识你。”

吴秋怡一点也没有生气,继续娇嗔:“你后悔是你的事,我不后悔。″

陆兆镰极力想摆脱困境,无奈只有一只有用的手。吴秋怡抱着他死死不放,口中振振有词:“明明心中有我,为何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难道你要学唐僧?”

陆兆镰停止挣扎与吴秋怡盘道:“你记住,这个世上,一个人的灵魂最为重要,如果一个人没有了灵魂,就不是人哩。”

吴秋怡立马回怼:“灵魂是很重要,如果一个人本身具有欲望,然而他刻意遏制欲望,那绝对是对自己刻意的抹杀。上帝创造了人,创造了男女各有不同,如果累哩,烦哩,没有精神哩,两者互相包容与收纳,彼此的灵魂相融,就能促进社会进步。”

陆校长:“你这是无稽之谈,人人都有欲望,不是所有的欲望都能去实现。如果不切实际的欲望不去控制,不得到是痛苦,得到了更痛苦。反而得到就是最无聊的事,无聊不如不得到。”

吴秋怡侧着身子仰起头,激情的反驳:“不要再禁锢自己的灵魂哩,你巳为吕卉婷守身如玉十几年,到头来她却嫁给了别人。人生时间太短,不要把自己的灵魂至于无用之地,让它激情的燃烧吧!我愿是你此生最爱你的那个女人。”

陆校长大怒:“你无耻,你不知廉耻。”

吴秋怡控制不住的愠怒:“我就是不知廉耻,我不知廉耻,只为你一人。如果不是你在我心中真实的存在,我怎能不知道廉耻?”

好像痛之入骨又好像怜惜不舍,吴秋怡自由的控制灵魂的广度与深度。

吴秋怡盯着陆校长看,不遗余力的说:“你说我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其实我就是,被你说中哩,实话告诉你,写信让你来,是用计骗你哩,孩子不需要医治,治了也无用。我是精准算过日期的,如果上天有眼,能倦意俺,今天我们在一起,我会怀上你的孩子,我要为你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清晨,清净的早晨,没有鸟儿的“叽叽喳喳”声,只有听不清是属于哪行哪业的糟杂声从远处传来。吴秋怡像一只温顺的羔羊,幸福地看着陆校长,向他微笑,一边从枕下拿出衣物放在他的胸前并不无感慨的说:“亲,我认为今天我们在一起是我这一生做的最为正确的一件事,我会铭记这一天,此生永不忘记。”

陆兆镰用一只手艰难的穿着衣服,趿鞋下床,严肃的望向吴秋怡:“我坚持了十几年的人格,被你的不知廉耻毁的荡然无存。变成一个好人要几十年,变成一个坏人之用了几个小时。”

吴秋怡跳下床,满脸的伤痛:“你怎么说我,我都不介意,你仔细想想,范苗苗可是你一生的伤?在那么复杂的社会环境里,你弃她而去,不管不顾,让她不得不一次次出卖自己的灵魂。吕卉婷可是你一生的痛,当你学为好人,想要安安静静过温馨,浪漫,甜蜜的日子时,你的爱人为了救你,受尽凌辱折磨,灵魂倍受摧残,最终选择离你而去。经历应该让人有对现实清醒的认识,任何人的活法都不相同,就如我,虽然我的任性毁了我的一生,但我对真爱的执着,永不会改变。你太不一般了,并不是一位普通的人,我之所以坚定一个信念,要为你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只是因为我爱你,我不想让我的人生留下遗憾,尽管我知道有可能面临可怕的后果,但我愿意。我的灵魂告诉我,必须这样做。”

陆兆镰试图去推开她,无奈吴秋怡抱的太紧,没有推开。

吴秋怡:“人生苦短,请不要苦了自己,”她仰起头,无限深情:“如果你有情侣的感觉了,不要禁锢自己的欲望,爱情可以令人年轻,爱更能催人创造价值。你任何时候心情烦躁不愉快了,你就来这里。记住,我天天等你。”

陆兆镰用力掰开吴秋怡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存折交给她:“这是吕卉婷这些年为阳阳攒的钱,儿子当兵走哩,她让我保管。你有困难取出来用吧,保重。”

说完话,陆兆镰就要往外走,被吴秋怡伸出双手拦住,她一脸的沉重悲伤:“以你的个性,只要走出这个门,我的所有的期望都会成为泡影。但请你一定要记住,为你生一个健康的孩子,我是认真的。我已经做出了应对各种外来压力的准备,一个月后,如果能怀上,你来就知道了。一个月后如果你不来,一年后你来就知道了。”

陆兆镰大踏步走出房去,吴秋怡眼泪“嗽嗽”往下掉,望着他离去。

柏世卿站在属于他的房门口,好像全程听到了两人的讲话,他用轻蔑加仇恨的目光看着陆兆镰打开院门,一脸严肃的跨门而去。

世上所有的事,都不是人们所预知的美好。就是能预知,也不一定有预知的美好。这一次的县城之旅,陆兆镰没有想到中了吴秋怡吴老师的圈套。说是一种圈套,又无法激烈的铭状和反抗。自己十几年坚持的人格跑路了,被俗世的洪流冲的没有完形。

走在回原的路上,他有一种从上到下的清爽。平时感觉哪根血管好像堵住了,此时他感觉没有了,昏昏然的感觉荡然无存。也就是这种清爽冲抵了他对吴秋怡的厌恶,令他清醒的是,他不敢刻意去回想那一幕:吴秋怡肤色的白晰……想到深入,他便刻意转移意念,想象驴的肛门,从肛门冲出一团看不见的臭驴屁。想象羊,从羊的尻部屙出像烧焦了的黄豆粒子,那粪粒掉到地上会四处散开,翻滚过后一动不动。

历史的车轮从来都是前进的,有些人创造历史,而历史创造人。更有甚者,有些人无意间就生出了事端,让无辜的人遭受磨难。陆兆镰不知,他与柏世卿的照面,让他的人生再次经历灭顶之灾。两年后,带红袖章的人在东陵镇井字型街把他差点摔死在母猪原上。如果不是红尘有爱,他的生命有可能在那时就戛然而止了。

对生活有特殊经历的人,对生命有最特殊的认知和感悟。这些感悟经过语言加工与提炼就成了绝句。

回到家的陆校长提笔记录感慨:任何一个与异性交往的人,都表现出与畜生差不多的狂妄与无知,没有羞耻而言,只为得到和占与。就如一匹老叫驴,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引就能找到母马的玄圃。从母马身上下来,蹭蹭母马几下表示恩爱。女人呀,可怜,她身边的男人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