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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选队长兆勇被打 吴生女世俊被捕

陆兆国的刑事判决书是经过村部交与陆汤氏的,定性是强奸未遂,判刑四年零六个月。上面有不思悔改,累犯,情节严重,影响重大等字眼。

陆汤氏把手一扬,判决书掉在地上,她冷冷的说:“沾花惹草,老天有眼,自作自受,平时对我太崴,这回你不崴了吧,把自己崴进去了哩。”

梦云,梦雪,梦燕三姐妹共同读了一遍判决书的内容,心情即时表现的沉重。陆梦燕趁汤氏与姐姐不注意,拿着判决书在村口堵住放工回来的世杰,待大人们都走远了,她把判决书往世杰胸前一掷,聚唇抉眦怒视着他。

世杰快速浏览了一遍判决书,立马明白陆梦燕找自己的原因。他看了一眼自己打心眼里喜欢的人,不想让她心情不愉快,马上和颜悦色:“梦燕,你千万不要生气,想一想,叔当时欺负的是我娘,作为儿子,看到自己的母亲被人凌辱,我能置之不理吗?如果不制止,那我和畜生又有什么不同呢?再说了,叔欺负我娘并不是第一次。年谨那年,最磕碜人,妈妈都快饿死了,他还对我娘那样,我娘拼尽全力咬掉了他的耳朵,才得以保住了自己的名节。是我把那咬掉的耳朵藏了起来,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是叔不知悔改,一错再错。我选择了报警,我有错吗?”

陆梦燕指着世杰:“你,你说那么多干嘛?你想欺负我是不是?”

世杰上前一步:“我只是想解释,不想让你不麻咪儿。”

梦燕气的直跺脚:“你的意思就是我不讲理,不明事理。”

陆世杰赶忙抓住梦燕的手,慌忙解释:“梦燕,我哪有那意思,我没有那意思,理解我好不好!”

梦燕用力挣脱被攥的手,气鼓鼓地站在世杰跟前:“不管你怎么解释,我都不管,现在是你一手把我大送进了监狱,你就是罪魁祸首。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理你。”

“不是,梦燕,”世杰再次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说:“这样行不行?等叔回来了,我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他什么时候原谅我,我什么时候起来。”

“你想的太美,时间是你能控制的?事是你能掌控的?太麻达哩,已经逼列哩。”

梦燕哭着往回走,世杰后面追,跟着梦燕的步履,边走边说:“梦燕,你听我说,只要我俩劲往一处使,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你仔细想想,我当兵快走了哩,走之前我俩要好好的哩,一定不能出啥事哩!”

世杰近乎哀求的声音并没能打动梦燕的心,她停止了脚步,没有任何感情成分的说:“从整个家族来看,我们已经是仇人哩,这已经无法改变。这一生,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还有其他可言吗?”

“没有吧,除非这个世界灭亡,世界灭亡了,我们谁都没有哩,”世杰拦在梦燕的前面,态度非常谦和诚恳:“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我们的关系朝健康的方向发展。但需要你给我时间。走之前,我一定让我大我娘和整个母猪原上的人都知道我陆世杰喜欢陆梦燕。我要让你成为我陆世杰的妻子,一生不离不弃的爱人。”

陆梦燕被感动,片刻之后,她用手轻轻把世杰推开,娇气的说:“列远,都成送列,还白日做梦。”

陆梦燕一溜烟跑回家中,陆世杰无精打采,慢腾腾地往回走。

东陵村选新一任队长的事情排上了议事日程。考虑到陆柏两姓,经村部研究决定在两姓之中各指定了一名人选。柏氏一族认定柏文才的儿子柏雪飞。陆氏一族指定现任生产队会计陆兆庆。

认定陆兆庆为东陵村生产队队长候选人员康瑞君曾持反对意见,她认为,如果陆兆庆成功当选队长加会计,身兼两职不妥。陆兆拓与项德平各自看了她一眼,没有作一个字的回答。

柏雪飞从接到口头通知开始就不乐意,在他的心里什么队长不队长的,不想当,也不在乎。他心里在盘算更大的买卖,那就是养猪。在供销社所有的商品中,没有一件能超过食品站肉的价格。肉贵说明养猪大有可为,他把心思放在养猪上面了。

柏文才与婆娘柏金氏就雪飞一个儿子,平日里儿子做什么事都不管不问,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儿子还算懂事,聪明哩,并没有手把手教他切马蹄子的绝技,他却能做到娴熟。被每个村请去都能干净利索的完成任务,然后扛着扁型铲若无其事的回来。

柏金氏讲了两句:“能当队长就能当村长,这是机会,要好好把握哟。”

柏雪飞笑着回答母亲的关切:“娘,如果一个人想当什么,那么这个人就陷进去哩。”

当晚,柏雪飞就在放工之后在自己家宴请了柏氏一族十户人家。吃饭请客只请部分族人这让柏氏一族的人很是纳闷,就连族长柏智麟也不再宴请之内,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柏雪飞宴请十人在家吃饭之际,有人却做起了队长梦。这人不是别人,就是被陆兆国给戴过绿帽子的陆兆勇。他比往常不同,胡乱吸吮了几口苞谷糁子,?了几片咸萝卜,用手揩了一下嘴唇,离开板凳就走了出去。

他从前门院路走到村长陆兆拓家,在门口往里窥探了好一阵子后,整理了一下衣襟,阔步像模像样的走了进去。

村长一家人正在吃饭,陆兆拓手里端着酒杯,一个黄桂稠酒的酒瓶放在桌下面。看到陆兆勇出现,村长像没有看见人一样继续喝着酒。村长婆娘赶忙站起问陆兆勇可咥饭吗?没咥就在这将就一顿,说完从筷笼里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他。

陆兆勇没有接,尴尬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咥过了,我找兆拓有事,你们咥,继续咥,咥好再说。”

陆兆勇自觉到堂屋坐下,看到八仙桌上放着两个带铁皮罩的茶瓶,几个印着主席像的纪念茶杯,心里嘀咕起来:什么人?平时来客早就端茶倒水了,我来了却没把我当人,就像我不是人一样。

大约半个时辰,陆兆拓咳嗽两声走了进来,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娴熟的掏出一支烟并快速点着,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后,敏锐地看了一眼陆兆勇:“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兆勇在羡慕村长这一整套动作的同时,还是持有忐忑的双重心态,语言并不是很连贯的说出了来的目的:“兆拓,论辈分,咱平辈。论家族,当然同宗。咱就不拐弯了,这个,咱村选队长是大事,柏雪飞是柏氏一族的,人又年轻,没有经历,恐难当大任。陆兆庆是咱族里的人,他当队长没有人能说什么,可是他当着会计呢,身兼两职这像什么嘛?别人会说闲话的。咱族里又不是没人哩,能人有的是嘛,一抓一大把。”

陆兆拓用犀利的目光射向他,停止了吸烟:“能人有的是,是谁?”

陆兆勇的眼神与陆兆拓的眼神碰撞,马上收回。他怯懦的梗着头说:“像这样的情况,肥水不流外人田最合适。”

村长马上追问:“怎么个不流法?”

陆兆勇在观察陆兆拓的脸色后,鼓足勇气一拍大腿:“我向你保证,你只要能让我当上这个队长,干啥我都听你的,你让我朝西,我不敢往东。”

陆兆拓立马坐直了身,向他翻起了白眼:“你也不瞧瞧你那德行,你要能胜任这个队长,我那些侄儿弟兄哪一个不比你强?我让他们当了吗?”

伟兆勇据理力争:“因为你巳经是村长了,你不想让人说闲话一家人统领一个村。我当了队长别人就没有闲话可说。”

村长站起:“别人是没有闲话可说,可别人会笑掉大牙。”

“笑什么笑?你助我当选,我是队长了,谁敢笑?”

陆兆拓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去,去,回去吧,该睡觉睡觉,明天准时在小学校集合。”

陆兆勇想争取最后的希望:“兆拓,你知道队长是个肥缺,这里面的经济好处谁不知道。如果我能当上这个队长,都听你的。”

陆兆拓村长是更加的不耐烦,面对眼前这张焦急的脸,开始霜打的严肃:“陆兆勇,我是一名共产主义者,不想听你乱瞎扯乱瞎摆,赶快回去,明天不到扣你工分。”

陆兆勇还想再说什么,村长背过身去。他只好怏怏的往外走。

来到大门外,猛一回头,没有一个人送他。凑着黑夜,他做了一个眦牙咧嘴,挤眉弄眼的鬼动作,然后冲着村长新砌的大门来了一个小人的动作:“驴日的杂种,能帮不帮,什么人哩,杂碎,”话音落地,他还是怕被陆兆拓听见,伸头证实院里没有人撵出来后,撒腿开跑,赶紧离开了此地。

第三天是星期天,陆兆拓早早就领着自家几个兄弟与侄子来到村小学。从办公室里搬出两张桌子,并排放在前面的操场上。然后又搬出所有的小板凳,一排排摆直,这时才有人陆陆续续赶来。

陆氏一族都来了,柏氏一族还不见有过半。陆兆拓大手一挥,吩咐一个侄子去传话,到柏智麟家把那面锣拿出来敲,每家来一人,按名册点名,凡是不到的扣一天工分。

就在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村西部响起了锣声:“当当当当当当当,”随即又传来青年后生的喊话声:“每户一人到学校,选新任队长,凡不参加者扣十分工分。”这锣敲的很灵验,柏氏一族的人怕来晚了,都是急切赶到。柏雪飞是最后一位赶到的。

陆兆拓发表讲话:“这次选举队长是东陵村的大事。新任的队长将带领大家好好做好本队的工作,完成上面交给的任务。这次选举的人,只有两个,柏氏一族的柏雪飞,陆氏一族的是陆兆庆。根据票数的多少来确定新任队长是谁,下面开始社员投票。″

选举实行一户一票制,柏智麟被唯以重任宣读了花名册,无一户没到。然后由康氏带领几位青年后生,给每户人家手里多发了一张小纸。又拿出十支铅笔在人群中互传,由台上的人员监督。大家不能交头接耳,更不能互看纸片。谁写好就把纸捏成团交到桌子上的高粱杆编织成的馍篮子里。

唱票的是康瑞君,陆兆拓与项德平监督结果。康氏:“陆兆庆一百一十七票,柏雪飞八十二票。”

柏雪飞嘴角立马露出了微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最后项书记,村长,柏智麟,康氏也各自投了神圣的一票,最终陆兆庆一百二十票遥遥领先柏雪飞,成功当选东陵村第二任队长。

结果出来,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柏雪飞更是得意了,心花怒放,喜形于色,一副傲世天下的眼神。项德平捕捉到了柏雪飞那得意的眼神,暗自思忖:这不对呀,柏陆两姓户数基本相当,咋就陆兆庆就比他柏雪飞多了近二十票哩?里面肯定有问题,可看到计票结果已经出来,他也不想再出事端,提议让新任队长陆兆庆讲两句。

就在这时,陆兆勇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冷峻,语惊四座。

陆兆勇没有怯场,面不改色:“凭什么都是他家人当队长,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我为什么不能当?不就是分派工作吗,今天干啥?明天干啥?谁能不会?三岁娃儿也能会。我,自我推荐,我来当这个队长。”

众人听后普遍“唏嘘”,叽笑,冷眼齐刷刷的对着他。

陆兆拓右手敲了一下桌子,言辞犀利:“陆兆勇,你再胡说八道,不遵守选举秩序,扣你一天的工分。”

陆兆勇无畏,横眉相怼:“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扣我工分?”

陆兆拓用手指向他:“你信不信?如果再不收敛你的言行,马上对你采取措施。”

陆兆勇歪脖子瞪眼:“我言论自由,你能采取什么措施?你天王老子呀你”

陆兆拓村长气的说不出话来,大手一挥,示意右前方的兄弟侄儿们去制止。几个人走到陆兆勇跟前,陆兆勇本能地用手拒止,几人被激怒,一齐动手把陆兆勇按倒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当他站起时,鼻子流出了鲜血,但他仍用轻蔑的眼神瞪视村长陆兆拓。陆兆拓还之以冷漠的眼神:“记住了,罚十分工分,赶快回家,如果再捣乱,马上把你送镇上,让你蹲黑屋。”

此时,陆兆拓的表情与提倡建东陵村小学校时的表情成了鲜明的对比。所有的村民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眼睁睁的看着陆兆勇被推出会场,离开人们的视野。

陆兆拓回想最后一刻陆兆勇那仇恨的眼神,心中掠过一丝惊悸。他马上回过神来,从容的让陆兆庆到前面讲两句。

陆兆庆来到课桌的前面,用眼扫视了所有的人,不好意思之中带着老道开始了他的就职演讲:“我虽然没有什么很高的文化,但承蒙大家能看得起我,就说明信任我。我呢,今后不管是说话上,做事上和工作上都会让大家伙满意,立志做一名母猪原上不谝闲传的队长,谢谢,谢谢大家。”

陆兆拓带头鼓掌,汤氏离得很远,用眼瞟了陆兆庆一眼。三个女儿听了叔叔的话都不高兴,用轻蔑的表情回怼叔的用词不当。

世杰站在看热闹人群的左面不经意盯着陆梦燕看,梦燕看到了那双清澈的眼神,有意装作没看见,令世杰很是失望。

陆兆勇被推回到家中失望透顶,虽然他用不满与仇恨的眼神拒绝这场不合人意的选举,在选票上写下了柏雪飞的名字,可并没有凭一己之力扳回这种局面。低下头的他不知是自残行秽还是生不如人,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就在大家都欲散去的时候,柏智麟手按桌子看一眼陆兆拓神色庄重地说:“陆兆庆身兼两职在咱母猪原上可没有先例啊!”

陆兆拓看了看旁边的项德平,和颜悦色:“相同的话题曾有人提过,过一阵子再说吧。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再立马让他把会计一职移交出来。现在暂且让他代理,好吧?”

柏智麟没有再说话,皱着眉头回去了。

世杰想与梦燕说话,无奈人很多,娘几个走成一团,没有机会接近,来到村中间的南北路,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娘三个回了家。

令东陵村选民不知情的是,三天后正是弦月逢六的日子,陆兆庆的老婆张氏带着“四红四喜”回到宁民西郊的娘家,把堂妹给迎娶进了村长的弟弟陆兆明家。两家这种联姻方式与队长选举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无人可知。

康氏配合大家把桌椅板凳重新摆放整齐,还原在教室里后往回走,冷不防黄氏从墙角闪身出来站在她的面前。

康瑞君瞪了黄氏一眼:“干什么?吓我一大跳。”

陆黄氏瞅瞅有没有人注意这边,然后神神秘秘的把康氏拉到一棵树下,不好意思的说:“嫂子在这等你有事哩。”

“有啥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说,非要躲躲藏藏。”

陆黄氏拉着的手没有松开,神态忸怩,拘谨地说:“你也知道我们家兆开走了好几年哩,家里没有主事的,也不是个事,毕竟还有孩子嘛,这日子还得往下过,我寻思着让你给我牵个线,搭个桥。”

康瑞君看着黄氏那躲避而又不好意思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伟黄氏的用意,他这是让我给她找个伴侣。她的语气好像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想让自己从中撮合。想到这,康瑞君不露声色,故意说道:“怎么,陆兆开才走几年,你就耐不住寂寞了,想男人了?”

陆黄氏:“咱都是过来人哩,知道男人女人就那点事。除了过日子,吃饭,干活就是睡觉。身边没有人,真不是事,对今后儿子娶媳妇都会麻眼,你说是不是。”

“那还是想男人了呗!”康氏话风一转:“是原上哪位有福的男人被你看上了呀?”

陆黄氏再次瞅瞅四周,然后悄悄地说,你看那姓夏的,自从贺婶走了,他一直单着。我看他整天干活爽快有神,人前人后从不谝闲传,回家自顾自喝点小酒,像个爷们儿。”

康瑞君笑了:“原来是他。”她马上正色:“那怎么行?按辈分他可是长辈。你那么胖,他那么瘦,他的年龄可比你小。”

陆黄氏好像早有说辞,马上不紧不慢地说:“按辈分他是长一辈,可贺婶巳死几年了呀!他未婚,我未嫁,有什么不可以的?什么胖瘦,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取长补短呀,互相将就,互相照应,完事不就完了。就像陆兆鸿,多虎的身子,像狗熊一样壮实。你呢?这么娇小,如果他不照顾你,还不把你压死。年龄小怎么了?他与贺婶的年龄距离总比我们大吧?总之,搭伙过日子就那么回事!吃饭嘛,干活嘛,睡觉嘛,不单着就行。”

康瑞君斜着眼看她:“你说就说呗,扯上我干嘛!”想到陆兆鸿,康瑞君心中一阵难过,走了一段时间了,也没有个音讯,让人揪心。她站直了身,陆黄氏看出了她的难过,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打比方,并不想伤到你。”

当天傍晚,康瑞君就去了陆家大院。

作为一名村妇女主任,被委托并且是撮合一桩婚姻,那是义不容辞的事。

在路上,康瑞君就反复思忖,一定不要忘了问询陆兆鸿的消息,这么久没有音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多让人担心。在心底,她一再的祈祷:兆鸿,你可要好好的,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瑞君想你。

康氏踏进陆家大院,在厦屋里与兆鸿的缠绵往事立马呈现在眼前。她立马变得恍恍惚惚,好像陆兆鸿就站在厦屋里向她招手,她抬腿就想踏进去,被文权给叫住了:“婶婶,你来找夏爷,是不是?”

康瑞君只好停住脚步直奔堂屋。夏临泉正在喝着小酒,见她进来赶忙起身让她坐下说话。

康瑞君:“夏叔,咱说个敞亮话,你和福娃拜把子已是亲兄弟,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我和兆鸿的关系,这个原上已无人不知。他喊你叔,我康瑞君只会跟着喊,你不嫌弹吧?”

夏临泉吃完一道菜:“入乡随俗,任何地方都要讲一个“理”字,嫌弹?不嫌弹。”

“你把文权一手带大,他就要当兵去哩,你也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直单着不好吧?”

夏临泉嘬嘬嘴:“你肯定有事,说吧。”

“夏叔,你是爽快人,”康氏对于夏临泉的从容投以钦佩的目光:“白天,黄氏在学校后面拦着我,让我给她说媒,她看上你哩,让我来撮合撮合。”

夏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真是这样说的?是你个人的意思吧?”

“是她亲口说的,我哪有这个嫌空。”

夏临泉马上沉下脸,不屑一顾的继续吃喝:“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康氏不解。

“为什么?”夏临泉抬起头,有一种傲视一切的自豪感:“在我心里,目前还没有人能代替她走进我的心里。”

“贺婶已走哩,你总不能老是想着她呀!”

“她活在我的心里。”

“跟你说,黄氏的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人长相还算端正。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互相理解不就行哩?”

“理解有那么容易做到吗?她男人在屋里嚎,她能把他关在屋里不闻不问,死了也没掉滴眼泪,这样的女人谁能理解的了,驾驭不住啊!胖的像母猪一样咧。”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兆开得的可是不治之症,连高神医都治不了,那是中邪哩,鬼缠身或是乘黄精灵治他尿尿侮辱之罪哩。”

康瑞君的解释令夏临泉不屑一顾:“别说哩,我懂,就我这身板,往她身前一站,保证二比一,比例不协调,如果硬往一块凑,保准,不信你可以想象,不出半年我就会被折磨死。知晓结果,哪位傻瓜愿与她搭伙过日子。”

康瑞君从眼神与语句中看出了夏临泉的坚定,知道多说无益,便起身告辞。走到门边,突然止步,慢慢回头:“可有兆鸿的消息?”

夏临泉憨厚的做了一个哽咽的动作,眨了眨眼睛:“没有,他好长时间没回家了,自从上次文权告诉我他去了你那里黑间又走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不会出,出啥事吧?”康瑞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目不转睛看着夏临泉,想从他的脸上寻找答案。

夏临泉的眼珠转了两圈,皱了一下眉头:“放心吧,他在宁民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为宁民的解放事业立过汗马功劳。他走到哪里都带着那本黑色的特别通行证,畅通无阻,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康瑞君闷闷不乐走出陆家大院,边走边在心里嘀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千万不能有事,如果有事,我咋活人哩!

陆黄氏为了等康主任的好消息,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集体上工为秧田除草,见到康瑞君主任没有对她有任何暗示,陆黄氏顿时明了,肯定是夏临泉拒绝了此事。她时不时的瞅向夏临泉,夏临泉没事人一样,只顾自己干着活,其他的事不管不问。

熬至黑夜,黄氏目睹二儿子正峰,三儿子正国,女儿雪婷睡下后,摸黑来到陆家大院。门是虚掩着的,文权找伙伴们玩去了,夏临泉从不在文权去玩后关门,因为银元他已经藏在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

黄氏踯躅来到二楼里屋,夏临泉酒后洗脚,对她的到来不以为然:“累了一天了,还不睡觉?这个时候来俺家。”

“睡什么觉,哪能睡着,我来看一个死人,”黄氏口出不逊,夏临泉有些惊愕,出乎意料说话那么难听。

随后的话黄氏直爽透顶:“我今天就是来问个话,我哪一点配不上你哩?你却拒绝我的好意,你这让我很难堪,知不知道?”

夏临泉马上发话:“强扭的瓜不甜,你知不知道?”

“我们的年纪并不算大,你三十多岁,我四十多。再说了,凭我这身材在母猪原上比我丰腴的没有几个。如果我们搭伙过日子,保证让你快快乐乐,像神仙一样。”

夏临泉白了她一眼:“恐怕不是神仙,而是个快活鬼哟!”

“你不信是不是?”黄氏立马解开了外衣,露出碎花的内衣,胸脯大到与双肩的边缘齐平。黄氏引以为自豪的看着夏临泉,无限渴求的说:“比起贺婶的咋样?是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没得比。”

夏临泉只瞅了黄氏的胸部一眼马上就收回:“我们差异很大,真的不合适。”

黄氏有些急切:“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大的吗?”

夏临泉:“世上有很多东西说不清楚。”

“你别净说不卯的话,什么配置?我这配置就是标配,不信,咱就试试,”说着话,黄氏走进夏临泉,掀起上衣。可把夏临泉吓坏了,他一轱辘起身跳在床上靠墙的地方站立,声色慌张:“咱可不能这样,伤眼。”

“什么?你想说我难看,我长得难看吗?”黄氏的脸马上拉了下来。

夏临泉赶忙解释:“不是说你丑,我是说你脱衣服不合适。”

黄氏把心一横,今天豁出去了,一定要快速拿下夏临泉。陆黄氏继续脱着衣服,直至只剩下一个蓝花的短裤头。

夏临泉把眼闭的紧紧的,刻意的躲避。出乎陆黄氏的意料,他收回手指,祭起了拳头,心如止水,没有任何邪恶的感觉。

康氏急切之中抬眉狠狠的瞪了一眼夏临泉:“我不信,天底下的男人不喜欢,哪有不吃荤的猫。”说完话,她一个快速拥抱把夏临泉压在身下,运用强制的手段去解夏临泉的上衣。

在反抗和反反抗的斗争中,夏临泉终是力不胜敌,露出窄削的肩,条条清晰的肋骨和结实凸起的胸肌。夏临泉引以为豪的唱了起来:“我就不配合,我就不配合,看你能怎么样。”

陆黄氏的强制野蛮并没有达到理想的境地,夏临泉不为所动。波涛虽然汹涌,但涛声依旧。折腾了一阵子后,陆黄氏气急败坏,斜着眼鄙视夏临泉:“什么是真正的男人?今儿个晚上我算亲自遇到了,佩服,你夏临泉是真正的爷们儿,母猪原上少找,就是找也找不到。”

陆黄氏整理好衣服极度失望加自惭形秽的离开了陆家大院。夏临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中暗忖:好险,差点中了美人计!

第二天上工干活,陆黄氏有意无意就烧夏临泉,只要见面就会送上几句:“哟,母猪原上的大男人,架子可不小,肩膀能挑几十斤?”“一头不攥,两头不冒,一般个小的都是精品。”“哟,长得真有精神,长得挺有意思,干的真带劲。\\\"那么清秀的五官,掩盖不了你高贵的头颅,我感觉你的模样最吸引人,让人见了就恶心。”

夏临泉知道黄氏小肚鸡肠,在记恨昨晚的事,他没有被激怒,当瞅准黄氏再次从眼前晃过想说话的时候,被夏临泉抢先一步,不过夏临泉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他怕周围的人听见:“听你说了那么多的话,我一直想哕,如果你再当众拿话烧我,我拿小攘子攘死你。”

夏临泉的话委婉难听懂,语意从容。陆黄氏愣怔了片刻,眨着眼睛揣摩话里的意思,什么哕?什么攮?当她看到队长的眼神射向她,赶紧挑起担子走了过去。整个上午她再没有一句话,反复琢磨河南话哕和攮的意思。实在琢磨不出来,心里气急,不由的在心里大骂夏临泉:“你得丝摸片子演咧,你得贼咧狗咧,这么瓜皮,屁股缝勒绳子,绊屁。”

过了两天,村人们都在南面旱地里整饬冬小麦。天阴沉沉的,突然就下起了雨,而且是越下越大。有些人就开始往家的方向跑,队长陆兆庆仰头看看天,云层很低,短时间内住雨的可能性不大,于是就招呼大火扛家伙走人。村人们得到命令,呼啦啦的如潮涌,向村中奔去。

夏临泉不慌不忙,手里拎着锄头,不紧不慢往回走。很快,他就被甩在后面几十米远。就在越来越远,就要看不到人时,一个黑影突然闪到了他的前面,那瘦削的脸展现在他的眼前。就在夏临泉欲说话时,陆汤氏却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晚上你给我留门,找你有事”后便匆匆远去。

夏临泉看到了汤氏被淋雨后衣裳下面的形体:娇小,瘦弱,比例匀称。他心中泛起了嘀咕:让我给她留门,说找我有事,找我能有什么事呢?

雨并没有持续,当夏临泉换好衣服后,雨就停止了。他没有把时间甩在无用的思量上,开始升火,做饭,熬包谷糁子,整饬两菜,喝两盅。文权时常想帮忙却被他拒止,他说这样的小事不足以让两个人同时下手,一个人轻轻松松搞定。文权无事可干,夏临泉就让他去翻翻书,多吸收知识,装在自己肚子里,想啥时候用就啥时候用。像往常一样,文权吃好饭就去找世杰,阳阳,梦燕去玩了。

夏临泉不紧不慢,洗好脚后就站在厦屋门前等陆汤氏的出现。约摸半个时辰,一个黑影闪身进了大院,从瘦削的体型判断,夏临泉认定来人就是队长的老婆。

陆汤氏从夜色中观察到了夏临泉站立的位置,便径直来到了他的身边。夏临泉马上闻到汤氏身上喷洒花露水的刺鼻味道,隔着夜色,汤氏不语。夏临泉能听到她喘息的声音。

夏临泉先开了口:“如果我不先说话,你就不开口哩。”

陆汤氏不语,夏临泉知晓,她从进门就在近距离观察自己。他想打破这种局面:“说吧,找我有啥事?”

汤氏仍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看,夏临泉笑了,对于汤氏的到来,他顿时明白了几分,略有酸楚和动情地说:“我知道你是一位好人,在这十几年里受了不少的苦,委屈你了。”

此话一出,汤氏被感动的流出了眼泪,开始为自己擦眼泪。

夏临泉慌了,连忙解释:“我说的是心里话,我来的这十几年,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们经常打架,你时常被打。”

汤氏一闪身进了厦屋,朝门内观察了一下环境,夏临泉把大门关了后步入厦屋。黑暗中,汤氏巳擦亮火柴点亮了床头的煤油灯。汤氏转过脸时,脸颊的泪痕还依稀存在。

夏临泉近距离得以观察汤氏的脸,虽然瘦小,但干净,白皙,有岁月打磨的痕迹。面对近在咫尺,倾情注视自己的汤氏,夏临泉开始显得不自然了。

汤氏的脸庞充满妩媚的自信逼近夏临泉,她向前一步挨进夏临泉:“你是真正的好男人,我汤氏从不怀疑你。”

夏临泉心中泛起涟漪,脸上布满笑意:“怎见得?”

“你吃苦耐劳,从不怠工,人前人后从不谝闲传。你最伟大之处就是你撑起了这个家,并把文权养大。而且自从贺婶走后,从不在原上招惹任何一个女人,包括寡妇。”

夏临泉做了一个鬼脸,算是认可汤氏的夸赞:“我感动了你对我的评判。”

汤氏快速说出一句话:“有可怜之心就有爱心,你的确是个好人。”

汤氏的眼神逼近夏临泉的心口,一副马上就要进入心里的架势。夏临泉笑了。

“人人都有爱心,人人都是好人,我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夏临泉点点头:“这一点我看得出,你为了家一直都在忍辱负重。”

“我找你只有一件事,”汤氏压低声音。

夏临泉顿时明白,汤氏来的目的已经到了实施阶段。他默不作声,等待答案。

汤氏不加思索的说:“我想让好男人抱一抱。”

夏临泉的脸由疑惑到惊喜再到狂喜,不由得笑出声:\\\"这不行,绝对不行?”

“你一个大男人,难道你不敢吗?”汤氏的眼直逼夏临泉。

夏临泉顺着屋内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又回到原处,正色道:“不是我不敢,而是不能那样做。”

“你嫌弃我?嫌我的年纪比你大?嫌我已经人老珠黄?”

夏临泉摇摇头:“不是,不是,感情这个东西与年龄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有些事不能做坚决不去做。做人要有原则,打乱生活的事我不会干。\\\"

汤氏仰起了头,四目相对,尽是亲情:“在母猪原上,我绝对不是一个烂贱的女人,但我需要一个好男人的疼爱!你,最好人选。”

发自肺腑的话,让夏临泉心海澎湃,他正色的说:“这种事是有讲究的,观念上不同,实质运作上更不同。有些事绝对不能去做。\\\"

汤氏不愿离去,夏临泉立马惊觉起来:“你可以走哩,文权就要回哩。”

汤氏没有动:“我不想走。

夏临泉:“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不能再来哩。”

汤氏怏怏而回。

吴秋怡诞下一名女婴,开启她最为悲惨的人生。

同一天,柏智宸刑满释放。

在吴秋怡怀孕的九个月里,老男人柏世俊偿尽了吴秋怡给予自己的快乐。只要想,只要冲动,他就会去撩吴秋怡。很多时候,吴老师明确表示反对。他会厚颜无耻,编造出一大堆理由,让吴秋怡就犯,臣服。两人双双享受性爱带给人心灵上的欢愉。

一个人的命运与他的性格与生活方式成正比,这种命运的开端是从一种恋父情节开始。吴秋怡自幼无父,是母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也就是这样的环境,让她对年龄大的男人情有独钟。在交往上存有很大的偏执,对陆兆镰的爱,不但有这种情节占据内心,还有陆校长那从不娇柔造作的才华。

任何人的一生都有失恋的时候,只能说失恋的程度对生活的影响力大有不同。吴秋怡在感到纯洁的爱情在失去贞操之后,灵魂的大厦轰然倒塌。她没有做到坚持,却固执地凭感觉嫁给了柏世俊。这个老男人白白捡了一个一生中天大的便宜,怎能不让他如获至宝,整日里心花怒放,每时每刻都粘着吴秋怡。随着月份的增加,肚子越来越大,吴秋怡要求分头睡,柏世俊很听话,自觉的把枕头抱到床的另一头。可只过一晚,他就做到了不安分,用腿伸在耻骨上停留,试探。吴秋怡并没有明确的反对,柏世俊加大力度,吴秋怡还是没有排斥的意思。他嘴里“叽叽咕咕”说了一通无人能听懂的话。

吴秋怡问他:“你说啥哩?”

相世俊起身葡伏着从被桶里钻到那头,抱住她丝毫不知廉耻的说:“老婆,我想哩!”吴秋怡回过头,用眼瞪他:“快要生哩,你想要我命呀?”

柏世俊的手早已不安分,感觉吴秋怡可以就犯了,说出一句令吴秋怡非常吃惊的话:“撑起身子可以,从后面也可以。”

吴秋怡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咋啥都知道?对这事你专业,精通,后面一一那一一不是变态,那是人干的一一事一一吗?”

相世俊赶忙解释:“上帝造人,功能是齐全的,一个人没利用是因为不知道。″

吴秋怡不由自主的说:“你这人没向,哪有这样折磨自己的老婆的。”

柏世俊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的责任就是让老婆快乐,只要能把老婆伺候的快乐,老婆的心里绝对只有她老公一人。”

婴儿在妈妈肚子里拳打脚踢。

柏世俊除了父亲柏智宸给他置办了一套不动产,没有其他的行业收入,经济很快捉襟见肘,难以维继。没有钱买粮票,没有粮票就买不了生活的所有用品。

吴秋怡建议柏世俊到街道办去找翻修房子和清扫垃圾的活,他碍于面子说脏活他才不干呢!被迫无奈,柏世俊找人担保在车行租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开始了他拉人送货的行当。虽然收入不高,但可以维持最起码的简单生活。他的到来,挤占了同行的生存空间,引来同行愤怒的眼神。

柏世俊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谁干谁的,凭苦力赚钱谁惹不到谁。对于距离近的,一单能赚个二毛三毛的。拉远一点的,从南门到东门,人加货能挣五毛,六毛。一天下来能挣三块,两块的。

有时候离家近的时候,柏世俊会回到家里停留,把角票交给吴秋怡后喝碗酽茶欲离去之即突然回头抱住吴秋怡。吴秋怡用双手阻挡:“大白天的,你也不怕人撞见,哪有大白天干这事的?″情急之下用力推开他:“哎呀,大白天的,不嫌害臊。”

为了让他出去挣钱,吴秋怡没有办法,主动走到床边妥协。

柏世俊欣喜若狂,姿势与样子就像一条狗在另一条狗身上作假势的试探。

吴秋怡任由肚子敞露在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当肚子一阵接一阵的阵痛来临,吴秋怡对照了一下日期,知道孩子要出生了。她忍着疼痛走到大门外,好不容易瞅见一位蹬三轮车的,向他招手示意。车夫向她靠近。问她是不是想坐车去哪?吴秋怡摇头后问他认不认识柏世俊,车夫盯着她的胸部和肚子后不加思索且声音洪亮的说:“认识,认识,在南门谁不认识他,他曾经是咱宁民解放后第一任县长柏县长的儿子。”

吴秋怡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大哥,麻烦你找到他,告诉他我要生了,让他赶快回来。”

车夫肿眼泡,张大嘴巴惊讶,那表情谁都能猜到,一个老车夫家里竟蒇着一位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真是造化捉弄人啊!那车夫答应一声,蹬车离去,驶出很远了,还不望回头去瞅吴秋怡。

柏世俊急急忙忙赶回来,吴秋怡把准备好的钱颤崴崴交给他,特别叮嘱:“接生婆是一位见钱眼开的人,没有钱是请不来的。”

柏世俊拿着钱就往牛家巷赶去。巷子里住着一位有名的接生婆,为什么有名?她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四不接,不给钱不接,不尊重不接,不接送不接,接完生不送鸡不接。只要答应满足这四个条件,她就会移步到患者家中把布包打开,在床边铺一白布,白布上并排放着剪刀,纱布,缝合针,止血钳什么的。

柏世俊到后,把包好的钱往她面前一放,接生婆拿起掂量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拿起布包出门,坐上三轮车来到柏世俊家。洗过手后往吴秋怡的尻部用手指捣腾了两下又收回,自信满满的说:“宫开二指,要生了。”

当孩子的头颅一半出现在接生婆的眼前时,不管吴秋秋怎么用力,就是没有再往外出的迹象。此时的接生婆并没有慌张,把站在门外的柏世俊喊了进来,让他亲眼目睹女人生孩子的艰辛与不易。

柏世俊亲眼看到吴秋怡的尻部孩子的头露在外面,吴秋怡的脸痛的变了形,额头,脸上,下颚全是汗。他心疼的伸手去抚摸吴秋怡的脸。接生婆开始发力,让吴秋怡配合:“用力,用力。”接生婆的双手并排按压推挤胎儿,胎儿的头过了耳际,随即整个头颅展露在外。

婴儿的小嘴蠕动着,但闭着眼。接生婆不慌不忙,双手对捧婴儿的头,循序渐进把婴儿从母体中牵引了出来。接生婆一阵拍打倒立婴儿的脚心,婴儿由“哽叽”到划破长空的啼哭,柏世俊才得以舒心。他亲吻了一下吴秋怡的额头:“平安,母子平安。”

吴秋怡疲惫的睡去,接生婆一阵忙碌后坐在了板凳上不走。

柏世俊问她还有啥事吗?接生婆直说:“老规矩,鸡。”

柏世俊看了看熟睡的吴秋怡后对她说:“能给你的都给你了,我没有了。”

接生婆不乐意了:“规矩是说好的,别卸磨杀驴,我不吃这一套。”

柏世俊冷漠的白了她一眼,异常生气:“我说没有就没有了,你以为我骗你不成?不走,不走,信不信老子毙了你。”

柏世俊从床底下摸出一杆枪“哗啦”一下拉上枪栓,枪头对准接生婆。接生婆吓得立马像没了魂一样,拿起白布包就跑了出去。

柏世俊把枪重新塞回床底下,没事人一样。他没有去瞅刚出生的婴儿,而是坐下来仔细端详吴秋怡的胸部和那张白皙的脸。

过了响午,一阵冗长的脚步声响过,老态龙钟且满头银发的柏智宸由柏世卿领着走进了院子。后面跟着趾高气扬的汪氏和无精打采的柏世豪。

吴秋怡看到柏世豪被霜打的样子,立马来了劲,一副欲起身的样子,施以礼节:“想必来的就是从未见面的大,媳妇有礼了,向大问好。”

正欲介绍的柏世卿把手放了下来,显得尴尬。

柏世豪把眼神射向一边,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

柏世俊赶忙去倒茶:“本想与世卿,世豪一同去接你的,恰巧秋怡生孩子没去成,还望父亲大人不要责怪。”

柏智宸只看了一眼吴秋怡,被她的年轻漂亮惊呆了。没想到最不省心的儿子竟娶了一位这么漂亮的媳妇,听说还当过老师。他笑容可掬,马上和颜悦色:“是一家人,不要客气,你正在月子里,一定要注意保养好身体。你为我们柏家开枝散叶,功劳不可小觑呀!快躺下,快躺下。”

吴秋怡听话的躺下后,柏智宸去瞅孙女,由衷的赞叹:“哟,圆脸,白白净净,像我们柏家的人。”

夸赞一番后,柏智宸看向汪氏,汪氏会意,从挎包里掏出了几张五元的角票放在吴秋怡的枕边,勉强的说:“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不管多少,算是我和你大的一点心意。”

吴秋怡看了汪氏一眼,有意烧她:“母亲大人,平时不是好说歇后语的吗,今天为何不说了,怎么,没词了?总不是父亲大人一回来就把词全忘了吧?”

“你,”汪氏瞪了她一眼,顾忌柏智宸在身边,马上语气变软:“你这孩子,我看你是生了锈的铁钻子,欠打。”

柏智宸看了汪氏一眼,眼神让她少说话。柏世俊搬来板凳让父亲坐下,递上热茶。柏智宸呷了一口,一副大家风范的样子。

吴秋怡看在眼里,心想,你的风光早已不在,你还装什么装?她不失时机把目光射向正在偷看婴儿的柏世豪,带有揶揄地说:“你要想看孩子,就走近了些,看得清楚,看长得可像你大哥,你哥四十几岁得千金,你应该同乐呀,不应板着脸才是。”

柏世豪立马把脸扭向一边,不做回答。吴秋怡稍微坐起身子,用手摆正戴在头上的毛巾看向柏智宸:“大,如今你回来哩,正碰上孙女出生,按照风俗,是女孩逢六办事,大应该操心办几桌才是。让原上的亲戚都来。让世俊去到我妈那报喜,把这件事作为我们柏家的大事来办。让世卿,世豪一同帮忙,把家里拾掇拾掇。”

柏智宸放下茶杯,看一眼吴秋怡,四目相对,马上又收回,他果断的说:“我柏家添丁肯定要办,要大办,你尽管养好身子,这事就交于我亲自操办就行哩。”

几人起身离去,柏世豪有意走在最后,猛一回头,充满恨意的望向吴秋怡,看到那张俊美的脸,马上又变成怜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吴秋怡看到了柏世豪的表情,还以轻蔑的眼神,然后侧脸倒向一边,不给柏世豪端详的机会。柏世豪十分不舍的离去。

吴秋怡为女儿取名冬梅,寓意冬天的梅花。

柏世俊听从她的安排,在供销社买了二斤糖和一斤猪肉,六个红鸡蛋到吴家巷报喜。初次见面的丈母娘把东西往外一扔,鸡蛋在地上滚了很远。

柏世俊看了她一眼,转身拾起东西,剥开一个熟鸡蛋放在嘴里就回了家。吴秋怡对母亲的态度很是失望:“不来就不来吧,不来该怎么办还是要怎么办。”

汤饼之期,母猪原上来了几桌柏姓一族的亲人,柏世俊的宅院挤得水泄不通。人们津津乐道的不是餐桌上的平时并不多见的美味佳肴,而是看到生孩子的女主人是原上的吴老师,都是惊诧而不可思议。所有的人心里都感觉不可接受,但事实就在眼前,在矛盾心里的未解之中,边吃菜边议论纷纷。

柏智宸老道的眼神扫过所有的客人,他们所议论的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怎么能不议论呢?多么漂亮的儿媳妇,竞主动嫁给了曾经不报太大希望的儿子,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是一朵鲜花掉在了一坨屎上。

办事人员当中脸上最难看的要说柏世豪,全程哭丧着脸,僵尸一样行动迟缓,唯唯诺诺。柏智宸哪里知道,母猪原上来的所有人又哪里知道吴秋怡所生的女娃并不是老大柏世俊的,而是他柏世豪的种。

柏世俊的表情与弟弟柏世豪相比明显差异,面带微笑,不过面情僵硬,笑过后立马恢复原型。有时他在偷偷的留意人们向他投送来的眼神和一些议论的内容,这些没有影响到他忙碌的速度,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却是手脚麻利,干净利索。

最高兴的当所吴秋怡了,她在柏世卿主帐的账本里看到了陆兆镰的名字,他人没来,随礼二十元,是所有亲戚朋友中最多的一位。吴秋怡别提有多兴奋了,那可是作为一名老师将近一个月的工资呀!

兴奋之后难免心痛,那可是自己爱了很多年的人啊!他随了那么多的礼,足以说明他对自己情深意重,关爱,关心,呵护的成分超出了所有的人。想到这些,吴秋怡内心激动不已,久久难以平静。她把这份激动藏在心底,没有让任何人发觉,包括丈夫柏世俊。

客人散去,柏世俊看到那么多的钱摆放在吴秋怡的枕边:五元的摆在一起,一块的摆在一起,五块的摆在一起,最少。一毛的角票最多。柏世俊亲了一下吴秋怡的脸,轻柔的问道:“多少?”

吴秋怡回答:“一百多块。”

柏世俊扫视了一眼吴秋怡的胸,立马一副垂涎欲滴的嘴脸:“够你月地里开销的,养的白白胖胖的,咱得要第二个小孩。”

吴秋怡抬头望向他:“第二个?这一个都够你养活的了,好好干吧,明天就可上工挣钱哩。”

柏世俊立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秋怡,让我在家多陪你两天。”

吴秋怡:“这些钱是份子钱,别人家有事是要还的,如果你不努力挣钱,终有一天我们要喝西北风。难道你忍心看到我们娘俩受冻挨饿?”

柏世俊立马妥协:“好好,明天就去拉人,拉货挣钱。”

在回汪家巷的路上,汪氏与柏智宸产生了争执:“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办就办呗,哪有本钱都不给的。生孩子倒好,我却贴进去几十块钱,真是的,气死我了。”

柏智宸驻足面向汪氏:“不就几十块钱吗,她是小孩子,不给就不给呗,唠叨个啥哩。”

汪氏的脸上布满不满:“说的轻巧,几十块钱不是钱?如今挣几十块钱起码要几个月,半年,容易吗?我儿子还没娶媳妇呢,世豪不需要钱?”

柏世豪听着烦心,独自走到前头。

柏智宸:“好了,别说哩,没有钱,我想办法。”

汪氏:“你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还有啥社会资源?”

柏智宸不乐意了:“你可能少说两句,看你那张破嘴像机关枪似的。”

柏智宸抬腿继续前进,汪氏跟在后面:“刚回来几天,你就对她唯命是从,今后早着哩,如果都听她的,我看这日子怎么过。”

黑夜很快来临,除了忽明忽暗的万家灯火,大街上少有人走动。小冬梅很安静,饿了就哭,吃饱了就睡,吴秋怡用襁褓把女儿捆扎好,刚轻放在自己的旁边。柏世俊就死皮赖脸凑了进来,盯着尚未收怀的胸脯:“我也想咥。\\\"

吴秋怡嗔怒:“去,去,是给孩子咥的,你吃甚。”

“就想咥,”柏世俊俯下身,毫不客气的就把嘴凑了上去。只一下吮吸,就“嗯”的一声住嘴了:“好腥。”

吴秋怡笑了:“咥呀,你咥,你咥就是我的孩子。\\\"

柏世俊想霸王硬上弓上弓。

吴秋怡警觉:“你是不是嫌弃冬梅不是你亲生的?是你弟的,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柏世俊马上解释:“不是的,你怀孕了是我挣钱的动力。”

吴秋怡突然用力推开了他。

柏世俊一脸的懵逼:“咋哩,正酣哩。”

“跟你说件事。”

“啥事?”柏世俊懵圈,被吴秋怡用手撑起胸膛:“原上的柏家大院不是有咱一份吗?咱得把它要回来,不能便宜大叔一家人哩。”

柏世俊的眼睛转了一圈:“这事必须与我大商量,他得同意才行。”

“我估摸他明天要回原上。回原上他会先来这里,你要给他明说。”

柏世俊纳闷:“你咋知道大明天会回远原上,而且还会经过这里?”

“预感,也是我的判断。”

柏世俊马上和颜悦色:“放心,只要你交代的事我都会去办。明天我大要是真的来,我把你的意思说给他听,让他去办。”

吴秋怡收回了撑起的双手,柏世俊拘谨状,一动不动,又像死了的狗熊。

第二天,柏智宸一行三人果真如吴秋怡所料,来到了家里。柏世俊迎到房门外,悄悄地把吴秋怡的关切向柏智宸说了。柏智宸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汪氏更是惊愕不止,柏世豪装作没听见,三人都在沉思,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竟生出让人难以预料的事端。

柏世俊看父亲不语,便主动解释:“秋怡考虑的不是没有道理,柏家大院是属于我大,智麟大叔,智砾小叔的。如今智砾叔巳离家很多年,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智麟叔独自一家住着那么大的宅院,太便宜他了吧,我们要回属于我们的那一份,天经地义。”

柏智宸走进吴秋怡的卧室,还没说话,吴秋怡就先开了口:“媳妇所求之事,渴望大尽心去办,办成之后我和世俊一定会孝敬与你,让你晚年无任何后顾之忧。”说完话,吴秋怡盯着柏智宸看,四目相对,柏智宸被看的收回了目光。他慑懦的说:“今天我回原上,尽量说服你叔,让他给你房子。”

再次踏上家乡的土地,柏智宸心中升起一种无法铭状的酸楚。暮然回首,此生已经接近尾声,得到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之感。

阳历九月下旬是原上原下一年里最为不忙的季节。稍微的凉意使人有浑身来劲的感觉。尚未干枯的玉米叶迎风飘展,棒穗长长的,挤满了穗轴散发出甜甜的味道。

柏智宸很容易回想起那次处理完虎娃之事的原上之行,两个卫士牵着马,他穿长袍,戴礼帽,一副儒雅的仁者风范。汪氏一身质地不俗,颜色素暗的衣裤,显得温柔,敦厚,高雅。

进得村后,徒步行进,弟弟在门口迎接。父亲柏耀庭亲自主持了拜祭祖宗的仪式,祠堂内外拥塞的黑压压的男女乡亲……这一次是不一样的,没有架子,是徒步走回来的。当年是他与汪氏两人,如今身后多了一个儿子。

上了原坡,没有见到人,人们都被集中在一个地方干活挣工分。进的村来,鲜有人认识他。认识他的人向他摆摆手,一笑了之。

走近柏家大院,柏智麟首先看到了大哥,大嫂和幺侄,便笑着迎出门楼外:“哥,你回来哩,你终于自由哩。”弟兄二人,四手叠加步入院子。

刚坐定,柏智麟就吩咐高氏生火做饭:“哥哥走了那么远的路,该饿哩。”

高氏系上围裙,拿起瓜瓢在米缸里搲了两碗玉米粉,就开始熬包谷糁子。?

酒过三巡,柏智麟试探性的问道:“大哥,你这次回来带着大嫂和侄儿,是想回原上常住吗?如果是的话,我立马把门房的钥匙拿出来,让你弟媳好打扫打扫,好住的清净。”

柏智宸早料到孝武会如此一说,心中早做了经过反复斟酌的回答,他不慌不忙,像是心中没有任何的波澜:“不是我想在这常住,是世俊他俩要回来住。”

“他俩?他们在城里住的不是好好的吗?柏智麟问道。

“吴秋怡嫌城里太吵了,没有乡下清净,非闹着要回来住。”

柏智麟沉默了一阵子,一脸的后悔。话撵话,如果自己不提房子,大哥兴许不会提房子的影。柏智宸看智麟没有明确表态,便添油加醋:“我们都老了,有些事我们说了不算哩。孩子们都大哩,应该让他们当家做主哩,只要符合情理,我们就要支持哩。”

柏智麟快速扫了一眼大哥,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极不情愿地起身,从墙上取下一串钥匙交给柏智宸:“大哥,门房是你出钱建的。本属于你的东西你拿回去。”

柏智麟看到钥匙心里美滋滋的,心想,儿媳妇交代的事不费劲就办成了。

饭后,柏智麟领着汪氏与世毫在村里转了一圈。单调平直的瓦房仍是记忆里的特色,他们转了一圈回到祠堂旧址,小屋里传出陆兆镰校长吐字清新的声音。

柏智宸想走进去,思忖再三,没有抬起脚步,终觉没有意义,一切都不是从前。

三人告别柏智麟,高氏后,又徒步回到宁民县城。

拿到门房钥匙的吴秋怡异常高兴,她没顾及汪氏与世毫站在旁边,竞直说:“大,如果你嫌跑来跑去麻烦,你老人家就住在这儿,我天天做饭给你咥,给你端茶倒洗脚水,保证让你过的舒舒服服的。”

柏智宸受宠若惊,抬头看了汪氏一眼,马上回以和颜悦色:“那感情好,待我和你汪阿姨商量商量,她只要同意,大立马搬过来住,帮你照看孙子。”

汪氏立马断言:“还商量啥,你想留就留下呗,反正来一趟也得走五六里远。”

人说走就走,汪氏走出去又回来:“这里住不下,可以住世卿那里。那里床铺,锅碗啥都不缺。”

汪氏与儿子没走多远,柏智宸从后面追了上来,埋怨娘俩:“说走就走,我刚回来,能在世俊那住吗?等一段时间想搬了再说吧。”汪氏一脸失望的表情。

第五天开始,柏世俊开始了蹬三轮车拉人拉货的营生。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他有了一个明显的变化,不像以前那种回家勤了,路过家门口不忘进屋。现在只要出去一天,就再也不见回来,晚上上交的钱并不是很多,但每晚必抱着吴秋怡安然入睡的习惯没有改变。

吴秋怡感觉不对,就问柏世俊:“一天都不见你人影,怎么回来就挣那么点钱?”

柏世俊早有对话:“现在行情不好,蹬三轮车的越来越多。大家互相压价,不愿降价的,只好挣不到钱喽。”

柏世俊的变化不仅仅体现在一天不见人影,有一天晚上他没有和吴秋怡打招呼,出去之后四五个时辰才回来。吴秋怡问他:“干啥去哩?”

他回复两字“溜达”就脱衣上床睡觉了,唯一的一次没有和老婆相拥就寝。

天亮后,吴秋怡披着一件衣服去厕所解手,听到供销社那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从对话中隐约可以听出是公安局的人在询问供销社的职工能否统计出丢失的数量。

吴秋怡进屋,柏世俊起床。吴秋怡随口说了一句“供销社那边好像出事了”就上了床。

柏世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边出啥事和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一段时间内,相安无事。就在冬梅快要满月的时候,吴秋怡正在为女儿换褯子,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随即门首站了几位戴大盖帽的公安人员。

吴秋怡非常诧异:“你们找谁?有事吗?”

为首的语气严肃的问道:“你丈夫是不是叫柏世俊?”

“是的,”吴秋怡点点头,一脸的疑惑:“怎么,他在外面犯了什么事了吗?”

为首的一挥手,后面的鱼贯而入。经过搜查,在床底下搜出一杆步枪,吴秋怡瞪大眼睛:“我的天,家里竞藏有枪,我可从来都不知道。”

为首的面无表情,眼睛炯炯有神:“柏世俊干什么去了?”

吴秋怡不加思索,蹬三轮车去了呀。”

来的几人并没有为难吴秋怡,他们又去搜查柏世卿的家,在靠最里面的墙边发现了一些大坛子和木箱子,打开一看,坛子里藏着蜂蜜,冰糖。箱子里装着各种颜色的布料。吴秋怡目睹这些东西被公安人员搬出院子用吉普车运走。随后,柏世卿在回来的途中被拘捕!

情急之中的吴秋怡抱起冬梅快步疾走奔向汪家巷,到了汪宅,吴秋怡是热汗淋漓,她顾不得忌讳,抬腿就进了大院。

汪氏是最先发现她的,气的直跺脚:“站住,站住,你给我站住,我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遇到你这么个扫帚星。你还没满月,你把晦气都给带到我们家了呀,”说完话,汪氏就不顾一切的拦住吴秋怡并使尽全力把她往外推。

吵嚷声让柏智宸和柏世豪同时出现,柏智宸疾步走上去,把汪氏拉在一边,怒斥汪氏:“你没看到秋怡满脸是汗,她这么急抱着孩子赶来,肯定是出什么大事哩。”

吴秋怡快速的点点头:“你的儿子被公安抓走了,他床下面藏有枪。”

柏智宸愣怔住了,有枪,私藏枪支,那这罪可不轻啊!柏智宸劝吴秋怡回家,他想办法去弄清是怎么回事。

两人走后,汪氏与儿子世豪幸灾乐祸。汪氏一脸的阴笑:“人在做,天在看,这回有报应了吧!”

柏世豪:“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为我柏世豪出了一口恶气。

已经没有任何社会背景的柏智宸辗转于派出所与宁民县公安局,没有得到关于儿子柏世俊任何一点实质性的消息。他突然想到了原上英雄陆兆鸿,兴许只有他一人能救柏世俊。可是找到教育局时,值守人员告诉他陆兆鸿被派出去公干都快两个月了,始终没见回来,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唯一的希望落空,柏智宸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柏世俊的家。吴秋怡正坐在床上傻愣,柏智宸把情况说给她听后,吴秋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不一样,我有预感会出事,果不然,私藏抢支,偷盗供销社物品可都是大罪啊!”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有因就有果,为了一只鸡,柏世俊拿枪对着接生婆,人家把他告了。肿眼泡的三轮车夫目睹了吴秋怡的美貌,在同行那里极尽所能的夸赞柏世俊的婆娘皮肤是怎么的白,脸是怎么的俊,身材是怎么的俏,胸是怎么的高。同行听的是垂涎欲滴,全身滚热,那可是美人坯子啊。他柏世俊年龄那么大,他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艳福。于是,众人一合计,修理整饬柏世俊的计划就出来了。

开始,下午一点以后基本没啥事,几人便怂恿柏世俊打牌,消磨时间,数张子,一毛一张,柏世俊没有考虑就答应了,第一场就输了十几块钱。只要他出牌,必有人压制,赢的机会很少,输的很多,没钱怎么办?就借。

第二场输,第三场输。赌博有魔性,赢了还想赢,输了就想翻本。在这种魔性观念下越陷越深。

为了防止他耍无赖,欠钱的人都让他打了欠条,署名某月某日归还。短短时间,柏世俊就欠了别人两百多元,是辛苦一年也还不清的。肿眼泡提议,只要让他与柏世俊的婆娘睡一次,所欠的钱一笔勾销。柏世俊当时就扯起他的衣领大骂:“去你妈的逼,从今往后不许你说这种话,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扯婆娘干啥?”

大伙建议他干一桩大买卖,事成之后,不但轻而易举把帐还了,还能大赚一笔。柏世俊就凑过去问:“是什么大买卖?”

这时,一人在他耳边悄声说:“供销社里有很多值钱的东西,一匹布就能值几十元,一块手表就能卖二十多元,只要干一票就发了。”

柏世俊当面没有应承,暗里却在观察地形。欲望促使他必须挺而走险干一票,必须把同伴们的钱还了。如果哪一天捅到吴秋怡那里,她一生气分床睡,可就麻哒哩!

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他开始行动了,从兄弟柏世卿家的院墙轻轻跳过去,撬开供销社后面的墙砖……敞开的洞越揭越大,他钻进去分几次把里面的布全部搬了出来。一想到老婆正在坐月子,需要增加营养,于是他又把几瓶蜂蜜和几袋红糖全拿了出来。

第二天,他起的很早,把布匹用一个大袋子盖住,是欠钱的人,每人一匹布。布送完,代表欠的钱还清了,他把欠条撕的粉碎,扬在空中,一身的轻松。

柏世俊有所不知的是,事发的那天早上,公安刑侦人员就发现了墙头墙根被踩蹋的痕迹,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惊动他。随着调查的深入,搞清楚院子里住着柏氏兄弟俩。拿到布匹的车夫,有人按耐不住把布用剪刀剪一米多到裁缝铺制成裤子,被公安人员当场逮个现行……经过录口供,车夫直指柏世俊,才有了前面公安人员突然出现在吴秋怡面前的镜头。

一个月后,吴秋怡收到宁民法院的传票,在县法院公审柏世俊盗窃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庭审,最终柏世俊犯私藏枪支罪和盗窃罪,两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柏世俊听到宣判,顿时泪如雨下,在庭审现场近乎崩溃:“秋怡,我错了,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呀。”

吴秋怡抱着冬梅整个人完全懵了,她站了起来,又无力的坐回去……柏世俊那近乎绝望的呼喊,她一点也没听到。感觉整个人都在往下沉,往下陷,越沉越深,越深越陷,直至一团黑影蒙住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