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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诗语像是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泪,哽咽着说了一句话。

“主子,奴婢……给人欺负了。”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诗语全部的能量,她的目光也彻底黯淡了下去。

柳浅浅的眼神愈发严肃,隐隐还有了怒意

“给人欺负?诗语……怎么会的,你不是去将军府吗?谁敢……”诗忆听到她的话,第一时间赶到了两人身边,她正要继续追问,却看见柳浅浅严肃的目光,话语骤然停止,一脸担忧的看着诗语。

柳浅浅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蜜茶。

诗忆点点头,忙取了杯子倒满了一杯,递给诗语。

诗语微微动了手指,好像接住了杯子,却也握的不牢,全靠诗忆伸手帮她托着杯底,才没有打翻。

柳浅浅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没有忙着追问,反而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引着她坐下,轻声抚慰,“没事了,没事了,你回来了,回昭和宫了……”

“……不会有事了……”

柳浅浅的声音柔软,语调轻缓。

诗忆同诗语一起长大,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诗语这样的表情,她的表情再没了嬉闹,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诗语的眼泪停了下来,只是表情还有些木讷。

柳浅浅看的心疼,尽管心里着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冒然刺激诗语,想了想,目光落在诗忆身上,“诗忆,你在这儿陪着她,哪儿也别去。”

诗忆点了点头,轻轻将诗语护在自己怀里,就像以往诗语保护她那样。

柳浅浅怜惜的轻轻抚了诗语的肩膀,径自站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门板轻轻合拢,她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紧接着,她朝着偏殿的方向走过去,很急,很快,衣摆尚未扬起,又因为她的下一个步子,飘向了反方向。

昭和宫的宫人看到柳浅浅独自走到廊道里,纷纷停下来请安行礼。

柳浅浅却没有任何的停顿,往日里笑语盈盈的模样全然不见,没有理会宫人的行礼,直接快步朝前走着,眼里容不下任何人。

两个婢女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离开时连脚步都更轻了一些。

流萤刚安置好小皇子,才从屋里退了出来,就看见柳浅浅独自一人向这边走来,连忙闭拢了偏殿的门,迎了上去,“主子,小皇子用完膳,休息了一会,已经睡下了……”

柳浅浅直接开口打断了流萤的话,“流萤,我要你出一趟宫。”

流萤原本还是微微笑着,毕竟小皇子比想象中要好带一些,直到她看见柳浅浅毫无喜色的脸庞。

“现在吗?”她问着,面上的情绪也是飞快收敛了起来,压低了嗓音,“主子,发生什么了?”

柳浅浅虽然心底有了猜测,却不敢确认,她的眉头微微紧了紧,只是隐晦的说道,“诗语今天去将军府时,可能发生了一些事……”

流萤听着,她的心也是揪了起来,柳浅浅平日里最是稳重,再难的场合她都可以谈笑自如,流萤见过柳浅浅处理宫变时的自若,如今竟然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出事了,而且……必然不是小事。

“你现在就出宫一趟,我要今天所有进出将军府的人员姓名,”柳浅浅一字一句的吩咐,身侧垂落的手掌不经意间,早就握成了拳头,“再看看府里的人有没有异常,尤其是……”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到了流萤的肩头,舌尖轻轻点在自己上颚,“尤其是老太君和三夫人。”

流萤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柳浅浅这才看向她身后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先去吧。”

流萤走后,柳浅浅小心翼翼的推开面前的门,走进宇文尧的寝宫,和前几日相比,如今房间里的摆设也是别致了许多,不再是虚荣的堆砌,她慢悠悠的走到床榻边上,隔着垂落的帘帐,瞧着他睡的正香。

宇文尧这里也是不能缺人的,柳浅浅想着。

宇文尧的奶娘被皇上的人带走处置了,那两个婢女可还关在柴房里,她思来想去,叫来简嬷嬷将那两个婢女带到了院子里。

两人自从奶娘出逃后,就没有见过奶娘了,就算没有亲眼看见,她们也能猜到奶娘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毕竟她逃出杂物房时嘴里嚷着的是“去告御状”、“去求皇上”之类的话。

如今被简嬷嬷又带回了这个院子里,尽管心里害怕,却依旧跟简嬷嬷一同给柳浅浅行了礼。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柳浅浅此刻已然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骇人的严肃已经不见,见到三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示意简嬷嬷起身。

简嬷嬷谢过柳浅浅,便站直身体,走到一侧候着。

一时间,偏殿的院落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几声虫鸣。

两个婢女跪在地上,时间慢慢的过去,她们的心底越来越慌乱,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杨的下场。

“你们两个抬起头。”

两个婢女听见这话,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柳浅浅的目光正看着两人,瞧见他们动作,便问道,“叫什么名字?”

左边的反应快一些,“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秋芜。”

右边的听了,也是答道,“……回贵妃娘娘,奴婢冬双。”

柳浅浅单单“嗯”了一声。

秋芜和冬双两人见柳浅浅问完,没有说话,便也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你们二人也在杂物房住了两天,感觉如何?”柳浅浅又问。

秋芜眼睛一转,“回娘娘的话,尚可。”

冬双这回聚精会神的,听见问题也是立马就做了回答,几乎与秋芜同一时间出了声,答案却是截然相反,“……不好。”

柳浅浅发出一声轻笑,只是这抹笑不达眼底,“一个说尚可,一个说不好,她门俩住的究竟是一个杂物房吗?”

简嬷嬷板着脸,严厉的目光落在两个婢女身上,答道,“回娘娘的话,是一个杂物房。”

“既然是一个,怎会有两个回答?”柳浅浅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而目光落在冬双身上,话语轻柔,“你叫冬双?既然你说住得不好,那就起来答话吧。”

冬双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动作虽然有些不连贯,但她仍是慢悠悠的站起了身,还不忘看了眼身侧仍然跪着的秋芜。

秋芜也是哑然,往日她比冬双机敏,无论是从前的秦氏,还是奶娘,显然都要更器重她一些,怎么到了贵妃娘娘这里,冬双可以站起来答话,她非要跪着?

她微微动了一下膝盖,既然贵妃娘娘把她二人叫到这里,必然还有别的话要问,冬双先她一步站起来,她自然是不服的,一双耳朵听得更认真了。

柳浅浅的目光始终落在她俩身上,认真观察着,继而又问道,“那这两日,吃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