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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将军之女,柳浅浅!”

宣读的公公朗声念出了下一个演出的名字,在座的的秀女目光自然而然的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柳茹颖早就告知过皇后娘娘,她的表演过后,下一个人是最难献上才艺的,墨水未干的场地不宜跳舞,弹奏乐器需要端坐,又难免染上污水。

虽然说各凭本事,可得贵人相助,本身也是气运的一种。

受到四周注视的目光,柳浅浅缓缓起身,脚踝的痛意不减,可堂堂将军之女,又岂会在这里认输?

宇文煜看着女子眸中的神采,微不可见的坐正了身体,他怎会不知今日在储秀宫发生的事,或者说,虽然他没有特别吩咐,但从那一日在桃林起,有关柳浅浅的事情就会一一呈到他的案上。

柳浅浅原先练习的曲目,显然不太合适了,她看了一眼方才柳茹颖造出来的戏台,思绪一动,缓步走到中间,朝着皇上浅浅屈膝,“臣女需换身衣裳,请皇上准允。”

不知道是不是浅浅的错觉,宇文煜的目光似乎偶尔落在她的脚踝上。

“准了,”宇文煜点头,“好好准备,朕等着。”

通常秀女展示才艺,都是早早换上了衣裳等候宣召,可如今柳浅浅独树一帜,临时要求更换衣裳,显然是不合规矩的,瞧皇后娘娘那簇起的眉头就知道了。

偏偏皇上还恩准了,众人只能各自腹诽,连秦美人也是,虽然脸上写满了不悦,却也没有去触这个霉头,自顾自的扭头跟身边的江选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约莫一会的功夫,两位宫人匆匆走来,捧着两把木剑,放在场地的两侧。

只见柳浅浅一身月牙白的衣裳,一步一顿的走到台中,目光落在脚边的污水之上。

乐起,身动。

编钟的声音自小而大,伴随着丝笛的悠扬,仿佛是来自遥远的久阳城的鼓乐。

宇文煜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坚毅的脸庞被两抹阴影遮挡住。

忽然,一个鼓点回荡,水袖忽然甩开,衣袖舞动。

回落的衣袖从地面拉回,一抹浓重的黑色染上了洁白的布料,又随之渐渐染开,越开越浅,仿佛笔触入画,墨点绽开。

随着重复的动作和乐声,柳浅浅纤细的腰身拧动,旋转,飘摇曳曳,鼓点一声接着一声,不快,却震在心口,仿佛牵着一抹沉沉的锈气,又仿佛扬着一抹抹浅香。

再看柳浅浅,挺秀的鼻梁,浅红的双唇,一双明眸似是被海水浸过,每一个回眸都有水光涌现。

那洁白的脸颊此刻仿佛忧思不断,偶尔一个笑眸也是凄美的令人挪不开眼。

柳浅浅倚靠着左脚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旋转,衣袖上墨色的晕染更是美得像一幅画。

忽然间,只见她轻轻跃起,落地时狠狠摔在了台上,看得入神的众人忍不住发出低呼,连宇文煜搁在桌面的手掌都缓缓握拳。

姜淑玉也是看得神色一紧,她最是清楚柳浅浅的脚踝伤成什么模样。

秦美人看得一乐,“柳三姑娘这是摔……”

话音未落,只见落在地上的人儿轮了一个袖舞,手臂纤细柔软舞至发顶,恰好握住了摆在场边的木剑。

原先的摔倒仿佛是一个变奏的信号,场边的鼓点变得紧密而急促,一声未歇一声未起。

只见柳浅浅一手执剑一手舞秀,身体起落的动作一顿一错,刚柔并济。

随着她的动作,地面上的污水随着剑尖扬起又落下,映衬着白色而飘然的衣袖,每个瞬间都属实是一个精致而优美的画作。

直至曲终,鼓散。

柳浅浅的手掌仿佛失去了力道,回眸浅笑,一滴污水沿着那绝美的脸庞缓缓滑落。

木剑落地,无声。

而她也跪伏到了地上,面朝圣驾,一身白衣早就被墨染湿,才打破了沉默,“臣女失仪,请皇上责罚。”

皇后不自觉的收拢了五指,护指都仿佛嵌入肉里。

只见宇文煜起身,缓缓走到柳浅浅的身前,双手将人扶起。

柳浅浅顺着他双手的力道缓缓站直身体,额头的汗水细细密密,她虽然没有大庭广众与皇帝亲近的意愿,可是耐不住这一舞确实花了不少力气,尤其是她的右脚。

这会刚站直,却也无奈,身体本能的朝着前面跌了过去,柳浅浅闭上眼,作好了这一下直接摔回地上的狼狈。

偏偏宇文煜早就看透了这一切似的,手臂有力的揽过她的后腰,没有顾及她满身的污水,直接摁入自己怀中,颇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脚伤了还敢献舞?”

她显然一愣,没想到皇上竟然知晓自己脚伤的事情,有些惊讶的抬头。

宇文煜目光深邃,对上人的视线,拇指拂去人脸颊上的污水,看似极为耐心,又问,“倘若为了这一舞,往后甚至都不能行立,你可会后悔今日莽撞?”

柳浅浅眼眶里的水光还不曾散去,纤柔的手掌轻轻攀附在皇帝胸前,试图保持站姿不倒入人怀里,声音亦是柔软,“……臣女更怕不能伴君左右。”

两人的对话声音都压的极低,无旁人知晓。

皇后等人立在几步开外,神色晦暗,而秀女们也是站在远处,不少人面露羡艳的神色,只见这一处木剑散落,几缕墨痕,男女相拥,画面美的令人沉醉。

宇文煜心神震动,身为君王鲜少有被情感支配的时刻,但眼下他却只想放纵一次,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浅浅一舞动天,何罪之有?”

这句话更是扬了声,让众人听到。

柳浅浅也是被人的动作惊到,属实没有想到,慌忙间把脸埋进人怀里,手指更是紧紧捏住人龙袍,大庭广众的,不由耳尖通红。

宇文煜低头瞧见那耳尖的红晕,也是心情不错,“孙德全,回宫。”

皇后往前两步走了过来,目光一丝一毫都没有落在柳浅浅身上,生硬也是有些生硬,“皇上,那这宫选?”

“这儿就交由皇后你决定了,之后将名单呈上即可。”

皇帝说的果决,不容置疑,只见他抱着柳浅浅,转身离去。

孙德全在其后,“皇上起驾!”

柳茹颖看着皇上离开的方向,脸上满是忧伤。

皇帝走后,整个宫选的场面就冷了下来,尤其是还没献上才艺的秀女脸色都有些低落,更别提皇后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回到席位,连往常和蔼可亲的容妃这一次都没有打破沉默。

众人依次献艺,倒也没再出什么岔子。

不管是看在柳大将军的功勋份上,还是皇帝有感于柳浅浅对他的深情,皇帝抱着柳浅浅一路回到寝宫的消息也是传遍了后宫,不少宫人闲暇或忙碌的时候都是笑语连连。

回到储秀宫的各人也是神色各异,尤其是柳茹颖看着一旁空荡荡的床榻,陷入沉思。

颐坤宫的地上散落了摔碎的杯盏,宫人更是齐齐跪在地上,无人敢发一言,只见皇后仿佛气的连手掌都在颤抖,“……皇上大庭广众竟然抱着她走,还回了承乾殿!”

“还有那个柳茹颖,假意投靠本宫,本宫还以为她一心想要挤掉柳三,没想到这一个两个,把本宫当猴耍!真是可气,可恨!”

一位年迈的老嬷嬷走进屋里,看了眼满地狼藉,语调平稳的规劝,“皇后娘娘,依老奴看,娘娘坐稳中宫,其他什么狐媚女子,皇上喜欢也不过一日两日的事情,再说,柳三姑娘的父亲近日起势,皇上给她几分恩宠也不为过,娘娘何必气坏了自己呢。”

“可是织嬷嬷,她尚未入宫封位且如此,要是她……”皇后一拍桌子,眉眼皆是不悦。

“娘娘,”织嬷嬷走过低伏的宫人,“这妻不如妾的道理,老奴还要多说吗?高低一张漂亮的脸蛋,养在宫里不过是多给一口饭,只要太子殿下安好,娘娘您还是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皇后沉吟了一会,“织嬷嬷说的是,可是万一她将来有了儿子……”

织嬷嬷笑的和蔼,嘴里的话却是毒辣,“没有这个万一,只要让她生不出儿子,娘娘眼下,还是多多看看太子殿下开蒙的事儿吧。”

皇后慢悠悠的点点头,尽管脸上仍是怒意,却也算把织嬷嬷的话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