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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七章 终至洛阳,门阀之争

“国师,我已经派人通知了洛阳。明日午时,越王将出城迎接国师,以示尊重。”

又过了两天,宇文成都找到了林远,将接下来的安排说了出来。

林远现在可是杨广亲封的国师,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如果是元德太子杨昭也就罢了。

越王杨侗只是杨广的孙子,现在也不过才九岁而已。

在如今大势将崩的情况下,面对杨广亲封的一国之师,也不会有太大的架子,而是会表示足够的亲近。

林远点点头,“洛阳太守,可是王世充?”

宇文成都有些诧异,回答道:“王世充是兵部员外郎,目前佐以越王,太守另有其人,是……”

林远感兴趣的,只有王世充。

这一位在历史上也是一个枭雄,只可惜,最后还是败了,败得十分干脆利落。

对王世充的兴趣,也就只是这么一点,没有多的了。

聊了聊明天的事情后,林远便表示要休息了,宇文成都虽然不想离开,但还是告辞退去。

船舱内,再度恢复了静谧。

“明日就要到洛阳了,天魔大法可有什么进展?”

婠婠本就心怀忐忑,突然听到林远的询问,原本不安的心却仿佛安定下来了一般。

她微微躬身道:“婠婠资质愚钝,勉强推导出了天魔大法第十五层的功法,但不知是否正确。”

林远睁开双眼,深邃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婠婠,“说来听听。”

“是,道长。”

婠婠随即便将她‘推导’出来的天魔大法第十五层说给了林远听,然后便安静地站着,像是在接受审判一般。

功法没有错,的确是天魔大法第十五层的心法。

只是,婠婠自己拥有的,可是直达天魔大法第十七层的心法啊。

这姑娘明显还是有些想法的,林远缓缓道:“明日进了洛阳之后,你可以到处看看。”

婠婠猛地抬头,惊讶道:“真的?”

林远笑道:“怎么,贫道像是会限制身边人自由的人吗?”

“嘻嘻,当然不是啦,道长最好啦~”

婠婠撒了个娇,心中也是真正的十分开心。

前几天林远不让她离开他身边,她本以为是林远已经站到了李世民这一边,甚至是像宁道奇那样,站到了佛门一边。

可现在看来。

似乎是她想多了,至少,林远是中立的,对于佛魔之间放大到天下的争斗,并没有太明显的倾向。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宇文阀一系列大船很快就到了洛阳外的码头,这里有不少人在等候着。

宇文成都意义气发。

这,便是他们宇文阀如今的大势!

越王杨侗,一个九岁的大男孩,此时正身着合身的王袍,故作威严地在众人身前,迎接着林远。

林远施施然从船舱中走出。

看到他相貌的那一刻,现场发出一声轻呼,就连越王杨侗那不满的小嘴也收了回去,反而十分欣喜的看着林远。

人群中,一个中年人身后,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不屑地撇撇嘴,嘀咕道:“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还说出尘入仙呢。”

中年人回头喝道:“凤儿,不得无礼!”

女子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长剑,明显是不爱红妆爱武装。

中年人很是无奈,但也没有办法。

作为独孤阀的阀主,独孤峰可不像其他三大门阀那般势大,至少就他身后的独孤凤,他就没什么办法。

谁让独孤凤是他母亲,也是独孤阀第一高手尤楚红最疼爱的孙女呢。

再加上独孤凤天赋和实力都极高,这才小小年纪,就已经快要摸到先天境界巅峰,只差几步便能步入宗师境界了。

这样的天骄,他平时也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也就是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连越王杨侗都在场,若是传出他们独孤阀对国师不敬的消息,宇文阀怕是又要趁机落井下石。

而且喝止独孤凤,也不全是因为如此。

更因为那名叫林远的国师,别的不提,至少在这颜值上,让他甘拜下风,反倒是独孤凤的审美,简直有些荒唐。

越王杨侗给足了林远这位国师面子,礼貌做得十分到位。

也顺便将洛阳的一些实权人物介绍给了林远,比如独孤阀独孤峰、独孤凤,掌兵的兵部员外郎王世充等等。

大庭广众之下,大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显得十分和睦,就连宇文成都和独孤阀之间,都没怎么起冲突。

林远倒是多看了独孤凤几眼,得到的,是独孤凤的瞪眼。

“本王已经在宫内备置了酒宴,好为国师接风。”

杨侗的声音比较稚嫩,但言语间也颇有皇家气度,林远摇摇头,道:“贫道不胜酒力,还请越王见谅。”

一句话,便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僵硬。

杨侗虽然出生皇家,从小受皇室培养,但面对这突然的变故,也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求助地看向王世充。

王世充脸色微变,连忙道:“殿下,国师一路辛苦,便先请国师去休息吧。来日方长,不在乎一时一刻。”

杨侗想了想,道:“王卿说得是,国师府也已经备好,便请国师前去吧。”

林远也没再跟一个小孩子客套,在一众洛阳文武大臣各异的眼神中,坐上了宇文成都准备的马车,然后在宇文成都的护送下,缓缓离开。

“真是好大的派头。”

独孤峰冷笑一声,不过他的目光却是看着王世充,充满着浓浓的不善与敌意。

王世充则是一脸苦笑,紧紧跟随在杨侗身边,像是一个宠臣。

“国师,这府邸原本也是我宇文阀的宅子,在知道国师要来江都之后,就特地空了出来,然后弄成了现在的模样,你看喜欢不喜欢?”

宇文成都的态度是好得不能再好,完全就是林远身边的狗腿子,哪里还有丝毫天宝大将的气度。

不过林远和婠婠都习惯了。

林远对住宿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像这栋跟国家公园般大小的国师府,他还能一个人住完了不成?

安顿下来之后,宇文成都看了一眼婠婠,便笑着道:“国师好生休息,明日成都再上门拜访。”

林远点点头,“记得多送些书过来。”

被提了要求,宇文成都不但没有不满、生气,反而十分开心和喜悦,像是被赏赐了一般,“好咧,国师放心,我宇文阀的藏书完全对国师开放!”

国师府内还有不少仆役下人,也不知道是宇文成都安排的,还是洛阳城内的某些人安排的。

林远和婠婠都不在意。

“这些时日在船上也辛苦了,就给你几天假,去休息一下吧。”林远突然开口。

婠婠抿着唇,微微躬身道:“婠婠不在身边,国师要照料好自己的身体,不要一看书就忘记了吃饭和休息的时辰……”

婠婠说了很多。

甚至连她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像个女主人要回娘家一样,对林远叮嘱这么多的内容。

不过,她也没心思去想了。

离开国师府后,婠婠回头望去,似乎能穿过无数道高墙,与那如仙般的道长对视,可终究她还是离开了。

她才刚刚离开不久,就有两人策马而来。

国师府前的兵士拦住了两人,为首那人笑着上前道:“还请通报国师,李氏世民、秀宁前来拜访。”

阴癸派的总部就在洛阳。

作为魔门,阴癸派总部的环境可一点儿也不阴森,反而是和国师府一样,都是十分奢华的亭台楼阁。

远远看去,就像是达官贵人的府邸一般。

作为阴癸派掌门弟子,婠婠很轻松地进来,耳聪目明的她,很轻易地就听到那隐约的哀嚎声。

这声音是那般熟悉,让婠婠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

闻彩婷走了过来,“边长老这些时日可是受尽了苦处,你也不知道早些回来。”

婠婠笑嘻嘻地说道:“闻师叔这是在责怪婠婠吗?若是早知道的话,婠婠或许早就回来啦,不会拖到现在的。”

“你就贫嘴吧。”

闻彩婷翻了个白眼,这阴癸派内谁不讨厌边不负啊。

女的讨厌边不负,是因为边不负很可能会占她们的便宜,甚至是过分地欺负她们。

男的讨厌边不负,是因为边不负太过于贪心,只是稍微有点姿色,都会在边不负的狩猎范围之内,占据了太多的资源,属实过分!

闻彩婷是女人,自然也是十分讨厌边不负的。

只不过边不负被祝玉妍所看重,除非他们能表现出比边不负更大的价值,否则,根本不可能撼动边不负在阴癸派的地位。

如今边不负中了名为生死符的奇毒,每天都是生不如死,自然是让一众人们暗自欣喜,最多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掌门已经在里边等着你了,快些进去吧。”

边不负的事情只是小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婠婠卧底的道门国师林远。

婠婠点点头,跟着闻彩婷来到了主间,见到了阴癸派的掌门,也是如今整个魔门实际上的领头人——祝玉妍!

尽管已经六七十岁,但祝玉妍看上去,就如同是三十左右的女子一般,相貌精致,身材出众。

一袭紫色长裙,将她全身包裹其中,勾勒出完美的曲线,也展露出无尽的成熟与诱惑。

见到祝玉妍的那一刻,婠婠立即屈身下拜,“弟子婠婠,见过师尊。”

祝玉妍薄唇轻启,声音十分沉稳,带着些许调侃道:“我还以为婠婠你太迷恋那个如仙般的道士,已经将我阴癸派抛之脑后了呢。”

婠婠诚惶诚恐道:“请师尊恕罪!”

祝玉妍冷冷地盯着婠婠的头顶,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行了,起来吧。给为师说说吧,那位国师到底是何方人物,又有何等实力。”

至于边不负的事情,却没有提一个字。

婠婠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认真道:“回禀师尊。弟子虽然在道长身边许久,但他行事警惕,从不谈自身来历。不过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前些时日师妃暄化名秦川前往试探之后,有大宗师宁道奇阻路,但最后也是选择了退让。”

祝玉妍挑眉道:“这些事为师已经知晓,说些为师不知道的。”

婠婠道:“道长手段通神,可以授篆传功。”

这倒是引起了祝玉妍的兴趣,“传功之法,各大门派皆有,但婠儿你说的这授篆传功,又有何奇妙之处?”

传功并不稀奇。

只要舍得一身真气内力,前辈将自身真气传给后辈,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般都是以性命为代价,所以很少有人做便是。

就如同历代邪帝将自身真气灌入邪帝舍利一般,同样是属于传功的类型。

“道长的授篆传功是意如其名,是以虚空凝聚的符篆为渠道,将符篆打入人体之后,就能让人得到相应的功法。”

解释简单而粗暴。

“不可能!世上怎么可能有这般荒唐的事情!”闻彩婷立即叫出了声,“我与那道士交过手,他的实力的确是深不可测,连边长老这样的实力在他手里也走不过几招,但以符篆传功这样的说法,怎么可能发生,难道他还真的是圣人降世不成?”

婠婠道:“若是婠婠没有亲眼见识、亲身经历过,也是不会相信这件事的。”

闻彩婷一窒,不敢置信地望着婠婠。

祝玉妍则是来了兴趣,“那便让为师看看,这位国师的授篆传功,给了婠儿你什么样的实力!”

四周的空间似乎开始了扭曲,闻彩婷脸色大变,立即飞身退出了房间。

婠婠没有逃跑,她同样运起天魔力场,轻喝道:“请师傅指教!”

闻彩婷惊惧地看着这间房间,房门已经被祝玉妍用天魔力场关上,她根本看不到里边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那授篆传功,是真的?

祝玉妍也没有叫她,重新回到座位上的阴后目光闪烁地盯着微微气喘的婠婠,“不错,能以先天之境支持为师这般久的攻势,你的根基的确夯实了不少,真气也精进了不少。这授篆传功,看上去的确有些门道。既然如此,那为师今晚便去见见这位道长吧,顺便问问他,为何要如此折磨我阴癸派的长老,是想与我阴癸派开战不成?”

话语间,霸气尽显。

婠婠闻言一怔,连忙道:“师尊,可否让弟子先行回去说明一二,免得产生误会。”

误会?

祝玉妍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此世道消魔涨,我与你那位道长之间,不会有误会的。”

婠婠越发地担心了,可祝玉妍态度坚决,她也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安,乖巧地跟在祝玉妍身边,心中祈祷:‘希望,不会出事吧。’

国师国师,乃是一国之师。

若是十几年前,国师之尊到了洛阳,定然会让洛阳的达官显贵、世家门阀纷纷上门拜访,以示亲近友好。

可如今,国师府门前却是门可罗雀。

李世民和李秀宁两姐弟,很顺利地进入了国师府,也见到了后院假山小湖旁边凉亭里的林远。

林远依然是一身道袍,手中却是捧着一本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李世民好奇地看了一眼,却错愕地发现这本书并不是什么名家手笔,而只是一些关于武道的基础书籍。

就像是一个世界顶尖学术专家,突然捧着幼儿园的启蒙书籍认真观看一看,十分违和。

李秀宁却是直接走上前去,声音清脆爽朗,让人一听就十分有好感,“道长,好久不见啊。”

林远抬头,诧异道:“你的未婚夫没有一起过来?”

李秀宁:“……”

因为联姻的原因,李秀宁和柴绍的关系并没有变,不过她现在越发地讨厌柴绍了。

回到洛阳之后,她便将柴绍安排出去做事,否则今天还真有可能要多带一个尾巴过来,还可能闹出笑话。

“他有事去忙了。对了道长,婠婠姑娘呢,她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嘛,怎么今天也不在啊,也出去办事去了吗?”

面对李秀宁‘天真’的询问,林远不由得轻笑出声,“李姑娘,真是有趣。”

“还是道长更有趣一些。从飞马牧场回来后,秀宁可是一直想着能再与道长相遇,未曾想这个机会来得这么早。”

李秀宁已经走到林远身边,也不询问,就在他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吐纳法?道长功法通玄,也对这种基础的纳气之法感兴趣?”

林远摇头道:“基础也好,神功也罢,都是武道之路上的砖瓦基石,并无高下之分。”

李秀宁将胳膊放在石桌上,双手撑着下巴,像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我家有基础功法,也有神功妙法,道长随我回家去,我家的藏书都可以给道长看。”

林远哑然失笑,“这样做,合适吗?”

“合适啊,有什么不合适的。”李秀宁立即来了精神,“这国师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是别家的探子,在这里待着可是没有丝毫秘密可言的。还不如去我家呢,一定能让道长过得舒心。你说是吧,世民?”

李世民正一脸古怪地看着林远跟李秀宁聊天。

他总觉得这两人的聊天内容有些奇怪,还有就是聊天的氛围,一点儿也不像是世家女和道士,反倒是像一对热恋中的狗男女,还是女方主动的那种。

偏偏这其中的女子,还是他那个一向自主、独立的姐姐,而且是一个有了未婚夫的姐姐。

加上条件之后,这第一眼看上去十分和谐有爱的画面,就突然变得辣眼睛起来,让他不知道是该闭上眼睛装没看见,还是直接掀桌子砍人。

李秀宁突然喊他,让他受到了些小小的惊吓,还以为被姐姐看穿了心事呢。

好在他的城府极深,倒也不至于露出异样,而是一脸欢迎地道:“若是道长愿意下榻寒舍,世民定当扫榻相迎!”

林远收回目光,“这里挺好的,就不麻烦二位了。”

李秀宁可不是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主,正想再说些什么时候,院门口却传来了宇文成都的怒喝声:“李世民!李秀宁!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不知道国师大人需要安静吗,也敢来打扰?!!!”

李秀宁嘴角微翘,“原来是天宝大将军来了。我与道长可是聊得很开心的,反倒是将军你嗓门这般大,才会吵到道长读书吧?”

宇文成都都快气坏了。

他这才离开多久啊,就回家去准备了更多的藏书,结果一回来,就看到李世民站在院子里,李秀宁更是直接坐到了林远身边。

那个位置,是他的!

就好像去给男朋友买礼物,结果一回来,却发现男朋友身边多了几个妖艳贱祸,肺都快气炸了!

宇文成都眼睛都气红了,直接跃过李世民,走到林远的另一侧,瞪了李秀宁一眼后,放低声音道:“国师,我宇文家在洛阳的藏书全都送过来了。”

顿了顿,他突然瞄了眼李秀宁,阴恻恻地道:“洛阳门阀世家不少,各有藏书。但这些门阀世家太过阴险,若是国师求师,不知道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若是国师有意,尽管交给成都,成都全都替国师取来,定不会让国师为难。”

李秀宁眯起了眼睛,却没有说话,而是给了李世民一个眼神。

李世民很是无奈。

他过来找林远,是和师妃暄商议之后的结果,是想向林远讲述自己的治国治民之道,争取林远能够站到自己这一边。

可无论是在大江上的第一次,还是在洛阳国师府的第二次,总是没有机会说出口。

第一次还好,没发生什么离谱的事情。

可这第二次,怎么感觉陷入了某些不可言说的诡异气氛中去了呢?

哎!

谁能告诉他,他就是想和国师讨论治国之道,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