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他的生活几乎都是这样过的,每天去寻找两个人,累了就回到依依姑娘这里,听她弹琴唱曲儿,不累了,就接着去找人。
所以对依依姑娘,小狐狸看见她一眼,就觉得很安心,是她陪他度过了那段黑暗的时期,而今天,他是来和她道别的。
桌子前的姑娘,手中持杯,杯中酒只过半,唇中含笑,看着他:“乘羽公子,别来无恙!”
小狐狸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垂头丧气完全没了见到熟人的欢喜。
依依姑娘缓步走来,端起桌上的酒壶,又为他倒了一杯,然后笑意盈盈的递给他:“公子不说话,就是有心事儿,说吧,我这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接着她又回到了桌子旁坐着,眼中充满期许的看着小狐狸。
小狐狸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这才缓缓的开口:“我不是人!”
依依姑娘笑了,笑的很响亮:“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乘羽公子,您是个狐仙嘛,你醉酒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小狐狸看看她,把自己会吓到她的担心收了回来。
接着道:“对,灵兽成仙,是经历了几千年甚至是上万年才可以成功的。有的会承受不住天劫而放弃或者被迫放弃成仙。成仙后还需要几百年时间才能修炼至化形期,就像现在我这样,可以任意变成人形,不受时间的限制。”
说完又喝了一杯酒,又吐出一口气来继续说:“灵兽如果没有成仙,还可以变成神仙的灵宠,比如被神仙点化,就可以成为神仙的坐骑或者是帮手。
仙人们为了防止它们有异心,还会举行一个仪式,叫契约,只有契约过的灵兽才归仙人所有,灵兽的一切也都是仙人的。”
说完他又自顾自倒了一杯酒。
依依姑娘搭话:“所以,你,是谁的契约灵兽啊?”
小狐狸又接着叹了一口气:“我还不是谁的灵兽,契约过的灵兽会自动放弃化形,也许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依依吃惊:“为什么?”
小狐狸把酒壶里的酒喝完,又拿来依依面前的酒壶,对着壶嘴又一饮而尽后说:“因为她需要花,需要属于她自己的花,不能是别人的。”
说完他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扔了一大堆的金银财宝在桌子上,转身就离开了依依姑娘的房间。
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以后不见了啊!”
手摆了摆,背影里却满是悲伤。
依依姑娘没去看金银珠宝,只是看着门口,眼睛不自觉的红了。
她知道了,以后不见了,他也曾是自己的救赎。
她初入此地,老鸨逼她接客,她不愿。
她又太过害羞,连在门口招揽生意的活计也做不来。
她想要用会的东西去赚钱。
老鸨便嘲笑她想要以才艺赚钱的想法是异想天开,还打赌说若她赚不了钱,就去接客。
被逼无奈,她那天看见他一个人在孤零零的喝酒,壮着胆子去搭话。
她终于赚到了钱,而且对方出手还很大方,得到了老鸨的认可,也慢慢的有了名气。
才能让自己得以在这里不以色侍人依然能活的很好。
所以说,他是自己的贵人啊!
这次就是永别了吧!
依依姑娘放下手中的琵琶,光脚走到门口,跪在了地上。
他说以后不见了,他说他是个灵兽,灵兽被契约了就不可能幻化成人形了。
不管哪位神仙可以和他契约,他都不可能会变成人形了,只是一只灵宠了。
她见不到他了。
依依姑娘跪坐在地上掩面哭泣,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看起来狂妄不羁的人却那么善良,他是一个那么温暖的人。
小狐狸刚出了门,就看到远处路边货摊上站着的枝枝,对方看见他,忙的扭头装作在挑选货摊上的东西。
小狐狸内心一笑,这姑娘,傻的可爱。
既然追来了,就一起回去吧!
不动声色的,小狐狸在后面牵了她的手,枝枝故作惊讶的转身,小狐狸微笑看她,等她把戏演完。
枝枝突然发现了什么,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在追着你了?”
小狐狸没说话,点头笑了笑。
枝枝为刚刚矫揉造作的惊讶而害羞,脸迅速红了起来。
小狐狸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向街上走去。
枝枝疑惑的跟着走,皱着眉头不知道该问他些什么好,她认识他,也才没多久,都是在天上的嬉戏打闹。
不知道他在凡间的事,也没敢多问过。
此刻小狐狸的情绪已经平复,认真的在观察这个市场,人来人往,看着一双双长长的腿走来走去,小狐狸都觉得自己的腿抖了三抖。
路边一个卖石偶的,小狐狸走过去,摊子的边缘摆着一个狐狸,红色的。火红火红的,就像当初他们三个遇见的那个一样。
枝枝走过去,拿了起来,她第一眼也觉得这个狐狸可爱,捏了又捏,抚了又抚。
小狐狸道:“喜欢吗?喜欢就买下来。”
枝枝兴奋的点了点头。
小狐狸一掷千金,把所有的的狐狸石偶都买了下来。
足足有十多个。
枝枝看傻了眼,但是一瞬间又笑了。
哈哈哈:“乘羽你这是有钱没地方花,买那么多干什么。”
小狐狸又笑笑:“因为它像我。”
枝枝凝眉:“像你?”
小狐狸没说话,大踏步走向前。
凡间的太阳已经落下,紫红色的霞光照过来,整个集市都笼罩在紫红色的柔光中。
小狐狸的一身红衣,白色的头发却依然格外恍眼。
他说像就像吧,红的像,性格也像。
枝枝小步追了过来,把石偶一股脑放进小狐狸的怀里,小狐狸说:“你要买的,自己拿。”
枝枝不等他还回来,快步跑走了。
身后留下一串嬉戏打闹的笑声。
直到夜幕降临,小狐狸抬头望望天:“该回去了吧!”
枝枝一手抱着灯笼,一手还在吃着东西,含含糊糊的回:“不回去,不想回去,我还没凡间这样和你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