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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没有半点相似的五官……

嫣语也从来没有让赫连绝叫过他一声父亲……

囚服的破洞处隐约露出的那个胎记……

关于赫连家的秘辛……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人群因为两人的对话安静下来,毕竟这种现场认亲大戏是不常有的。

所以,月云青那自嘲又哀凉的笑声,在整个刑场回荡得格外清晰。

原来,一切都是个骗局,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可终究他能怪谁呢,一个情字,让他一叶障目,徒生诸多不该有的妄念……

看着月云青凄苦又癫狂的模样,圣心帝眼中划过不忍,毕竟这是同他相互扶持多年的兄弟。

“云青,朕不信,从前我们的兄弟情深是假的。到底为何,让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月施暗暗扶了下圣心帝的后背,堂堂帝王,众目睽睽之下湿了眼,即便打动了人心,也还是不妥。

在位多年,圣心帝早已练就了喜行不于色,经月施提醒,很快就收敛好了情绪。

这一阵放声长笑,似乎花光了月云青最后的力气,砰的一声跌坐在刑台的木板上,望着圣心帝的眼神,有痛苦,有愤恨,有忏悔。

想他当年,对花舞剑,对月饮酒,茶伴流水,琴洗高山,是先帝最富才名的皇子。

但正因天资过人,他才更早明白,那把王座之下的束缚和孤寂,所以年少时便常在宫外游玩,远离朝政。

也正是在都城闲逛时,他遇到了陪同家人一起出游坐画舫的白嫣语。

少女娇俏活泼,眉眼间又带着几分怯弱楚楚,让他心生怜惜,一见入心。

得知白嫣语白王府嫡次女的身份,他便力争领兵,随军打仗,想要用个不错的军功,换取先帝的指婚圣旨。

奈何白王府地位尊崇,先帝忌惮,迟迟不肯应下这桩婚事。

相思入骨,他只能推荐白嫣语入他的师门,这样还能避开闲言碎语,时常相见。

直到他辅佐自己的好兄弟月延,闯过夺储之战,登上那个宝座。

他以为,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迎娶白嫣语了。

兄长先行,他耐着性子等白王府嫡长女被封为后,想着第二年便可让兄长赐婚。

结果,他就带兵去剿了个山匪,回来却得知,白嫣语成了他皇兄的妃子。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怪谁。

是该怪他自负盛名,从未正面向白嫣语袒露心意。

还是该怪他皇兄日夜繁忙,未察觉他的心思,擅自纳了白嫣语为妃。

多年夙愿成空,千般付出蹉跎,他奏请卸了军职,从此远离皇宫伤心地,当个闲散亲王。

再次见到白嫣语,是他得知白嫣语自请退出师门,他得了师命,送一些护身药物。

看白嫣语提起月延那满眼的爱意和甜蜜,他心中苦涩又欣慰。

皇兄是个温和可靠的人,定能给白嫣语幸福,这样他就放心了。

谁知,好景不长,突然有天白嫣语托人传信邀约,一见面,心上之人就梨花带雨,哭诉月延是待她如何如何不好。

言语间还隐晦地暗示,白家女只能入后宫,不能去别处。

蓦然,他就想起了从前怎么都不肯答应他求娶白嫣语的父皇。

难道……

不,不可能,皇兄温厚明德,信人善用,与父皇截然不同,断不可能有此等狭隘心思。

所以,他当时并未相信白嫣语的说辞。

稳妥起见,他借着入宫陪月延饮酒吃茶的功夫,四处打听了一下,这才知晓,原来皇兄独宠皇后一人,对其他宫妃都是虚与委蛇,甚至不闻不问。

专情是好事,但皇兄对痴情的白嫣语冷漠辜负,总让他心里不舒服。

既然成了帝王,不得要雨露均沾嘛……

白嫣语生下月恒后,连带着孩子的那份,向他哭泣诉苦得越发频繁,他心底的那点怨怼愈加放大。

“师兄,当年要是你登基,我是不是就不用受现在这般委屈,我的孩子也不会得不到父亲的疼爱了……”

此言像是一句魔咒,萦绕在他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皇后仙逝,白嫣语难过许久,但过后脸上终于扬起了久违的笑容,他明白原因。

可没过多久,原本俏丽活泼的白嫣语,突然暴躁起来,宫人们怎么哄都没用,只能寻了他来。

看满屋的狼藉,看着白嫣语身上被碎瓷片划伤的一道道口子,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师兄,长姐已经没了,月延为何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他想说,心上之人是不可替代的。

但看到她通红双眼里的泪水和咬破的红唇,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做不了别的,只能陪白嫣语大醉一场,他难过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就是这一场酒,酿成了大错。

“师兄,对不起,我一直回避着你的心意。今日之事,我是自愿的,不怪你。”

自愿的?

愧疚心虚地离开皇宫,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抑制不住的暗暗窃喜。

因为心里有道坎难过,他自那之后,一直没有入宫,直到几个月后,白嫣语的贴身宫女秘密找他求助。

他才知道,白嫣语背着所有人,偷偷怀孕生子。

没有明说,但他就是觉得,这个孩子是他的骨肉,不然怎么秘密找他帮忙。

手下打探来消息,赫连府的小妾正好今日也在外面的庄子生产,不过孩子出生便断了气。

保险起见,他和白嫣语商议,便把这个孩子换了过去,由赫连方接回了赫连家。

可能是有了孩子的羁绊,他和白嫣语的感情日渐升温,久而久之,他看月延就越来越碍眼。

枕边风不断,一念之差,他终是和白嫣语定下了,弑君夺位的计划。

…………

到了这般田地,月云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他一直被白嫣语玩弄在股掌之间。

“你可以看看这个。”

月施让邓元捧着一个有些年头的锦盒走过去,打开给月云青看。

月云青识得里面的物件,是先皇后受封的那套礼服,下葬时,他亲眼看见月延帮先皇后穿上的。

让他更在意的是,礼服上面有一张写着血字的丝帕。

“生不同衾,死同穴。”

可笑的是,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字迹出自白嫣语之手。

无法控制地,月云青跪在地上,掩面痛哭,还边哭边笑,状若癫狂。

月施这么做,只想让月云青明白,从头到尾,她父皇除了不爱白嫣语,没有做过任何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