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的午夜像口倒扣的钟，连风都被石墙滤得只剩细响。
纳威裹紧巫师袍穿过走廊时，靴底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他特意绕了几条没有人的走廊，确保没人能追踪到他的去向。
空教室的窗户没关严，冷霜顺着窗框爬进来，在课桌上结出薄冰。
纳威打了个响指，没有用魔杖就放出了荧光咒，昏黄的光斑里，他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半空凝结成雾。
纳威的魔法水平又提高了。
今天是九月三十日，月亮刚过下弦，正是炼金术里“阴火最弱”的时辰，最适合与残魂处理，可以尽可能少的被黑暗魔力反噬。
他从怀里取出日记本，封皮的蛇形纹路在魔杖光下泛着暗红。
这是他花了三个夜晚拜托拉吉从金妮的储物柜里“借”来的。
也只有小精灵可以没有任何束缚的在整个霍格沃兹的各个地点出没。
如果纳威自己出手的话，没等进入女生寝室，大概率就会遇到类似楼梯变滑梯的窘迫时刻。
此刻指尖触到日记本的皮革，他还能感觉到细微的震颤，像有活物在皮下蠕动。
“啪嗒。”
或许是感知到了什么，日记本自动翻开，羊皮纸表面浮起暗淡的墨水印记，一行文字缓缓的出现在空白的纸页上，带着五十年前的潮湿霉味：“我是汤姆·里德尔，你是谁？”
纳威将没有立刻回话，只是将魔杖尖端抵在日记本边缘，另一只手在桌面画出炼金术阵。
对于伏地魔，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月长石粉末混着夜骐尾羽灰烬从指缝漏下，在木头上勾勒出六芒星的轮廓，这是之前在尼可勒梅那里学到的“灵魂锚定阵”，能将非实体的存在暂时禁锢在魔法阵中，有一定的防护作用。
“我叫，纳威·隆巴顿。”等到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他才拿出羽毛笔在日记本上缓缓地写出，“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问题？你现在的行为可不像是好学的小巫师，反而更像是调皮捣蛋的小鬼。”
日记本上的纳威写下的字迹消失，紧接着出现新的字迹，“不过没关系，身为学长的我很乐意帮助那些有需要的学弟学妹。”
“说说看，你想问什么？魔咒课？魔药课？还是变形术的知识？”
纳威的微微皱眉。
他早料到里德尔会试探，但是这种潜移默化式的精神影响确实很难有人能够不上当。
是的，纳威已经大概明白了日记本中的残魂将来蛊惑金妮的方法。
一种很少见的精神魔法，以暗示和引导为主，一但长时间受到影响，在没有大脑封闭术进行防护的情况下，本人的精神和灵魂就会被残魂所压制，取而代之。
默默运起大脑封闭术，纳威继续写了起来，“我确实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关于魔咒……还有变形术方面……以及课上教授提到的……”
他写的很快，大量的墨迹被笔记本吸收。
“很难得，从你所问到的这些问题来看，我会以为你是一位即将毕业的小巫师，如果不是从金妮那里有听过你的名字的话。”
“很难想象，才二年级的你，魔法的学习上已经走了如此远的距离。”
“你提到的问题，有很多都是课本上所没有的，接下来我会一一为你解惑。”
“关于你提到的魔咒……”
纳威没有再开口，只是不断地阅读着日记本中浮现的内容，然后用速记羽毛笔飞快的做着记录。
等到里德尔的残魂回答完毕。
纳威才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提出新的问题。
在投入全部精神做某事时，时间总会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夜快要过去了。
纳威终于是将全部关于魔法知识方面的问题都问完了。
期间残魂多次提到力量不济想要休息，可是都被纳威用各种各样的许诺和借口所说服。
纳威深吸一口气，最后在日记本上缓缓的写下最后一个问题，“那么，里德尔学长，关于密室中的蛇怪有什么弱点，怎么才能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的情况下杀死它呢？”
这次墨迹消失的很快，同时出现的更快。
“密室？蛇怪？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纸页突然剧烈震动，黑色的字迹扭曲成蛇形形状，在桌面投下扭动的阴影：“你在套我的话！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靠祖先余荫的软脚虾——”
“或许吧，但是至少我在外面，而你被我控在里面。”
纳威指尖按在炼金术阵的核心节点，阵纹立刻泛起金芒，“一个日记本里的残魂，连完整的记忆都算不上。你甚至不知道，现在的魔法界已经不是五十年前的样子了。”
他抽出魔杖，蘸取了一下月长石和秘银的粉末，“这是专门为你所准备。”
魔杖落下的瞬间，纸页发出刺啦的撕裂声。
里德尔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孩童般的尖锐：“你不能这么做！我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我要复兴纯血荣耀——”
“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纳威的魔杖在炼金阵法收尾的最后一个符文中顿住，“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密室时，写的是‘为了清除不符合标准的巫师’，还是‘为了保护被误解的天赋’？”
他想起在勒梅的笔记里读到的斯莱特林手札残页。
“真正的传承是理解先人的初心，而不是重复他们的错误。”
血纹突然凝固，像被施了定身咒的蝙蝠。”
“我看过一些更古老的东西。”
纳威画出最后一笔，束缚咒的金芒彻底笼罩日记本，“纯血巫师的底蕴真的不是你这种没有底蕴的可怜人能够想象。”
“我知道你是一件魂器，也知道魂器的作用。”
纳威微微一顿，“我更知道包括你如何用金妮的魔力喂养自己，如何让她在睡梦中受到你的控制。”
纸页上的魔字开始褪色，一明一暗的不断闪烁着。
看得出来，此刻里德尔的残魂似乎很是惊恐：“你怎么知道金妮？你跟踪她？”
“不需要跟踪。”
纳威从口袋里摸出半块月长石，这是他今早用增魔药剂催化过的，“我说过，纯血的底蕴不是你能想象的，我就是知道。”
里德尔的残魂或许是真的能力有限，又或者是真的认命了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日记本终于重新归于平静。
纳威合上本子，发现指节因为长时间握笔而泛白。
漂浮的羊皮纸上记满了待验证的魔法知识。
“啪。”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低鸣。
纳威抬头，看见一只雪枭停在窗沿，爪间抓着鹅黄色的信笺。
他认出那是勒梅先生的笔迹，字迹像他的炼金术阵一样工整：“纳威，我和佩雷纳尔已经回来了，等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法国找我们了，这次的收获很多，我现在又有了很多新的灵感，我实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去做实验了。尼可勒梅”
信笺下还压着一片银叶，边缘泛着星芒——那是勒梅送的“星界石碎片”，能增强炼金术阵的稳定性，是这次东方之行的收获之一。
纳威将银叶收进怀里，转身用魔杖抹去了课桌上炼金阵法的痕迹。
他抱起日记本和羊皮纸，走到门口又停住。
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地面投下他的影子——比去年长了半头，肩线也更宽了。
“知识不是用来收藏的。”
他轻声说，想起在某本古老的魔法书中的话，“魔法是用来打破阴影带来光明的。”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费尔奇的钥匙串在丁零当啷。
纳威加快脚步，怀里的日记本突然动了动。
他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这是里德尔最后的挣扎。
没关系的，因为天快亮了，而光一旦出现，阴影就只能后退。
当他转过拐角时，第一缕阳光刚好穿透城堡的尖顶，照在他胸前的挂坠盒上。
他知道，自己终于不再是小树苗，而是成长为勉强能为他人遮风挡雨的大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