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御史台,江景辰立刻召集了一队衙役,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直接杀到了市舶司。
“当官的站左边,是吏就站右边,双手抱头,全部蹲下。”
市舶司内的大小官吏面面相觑,他们不认识人,却是认得那一身官服,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位小大人跑来市舶司撒什么野,更加从未听闻这么奇怪的要求。
果然,御史台的人就是没有禁卫军好用,早知道就该向圣上要一队禁卫军来,都不用多说,往这一站,气势就出来了。
江景辰暗自懊恼,面色一派威严,大喝道:“本官奉旨办案,哪个敢不从,直接打入御史台大狱。”
要说京城中最年轻有为的御史,众人第一个想到的必定是孙怀瑜。
要说京城中最年轻名声最差的御史,众人第一个想到是就是江景辰。
看着那趾高气昂狐假虎威的模样,市舶司一众官吏瞬间明白:这是江家的丧门星来了,还是奉旨办案。
齐天放躲在人群之后,压着嗓子喊道:“御史大人说了,官员站左边,咱们小吏站到右边,大家还愣着干嘛,快动起来啊。”
此话一出,小吏们纷纷朝右边聚集。
按照以往的惯例,出事了自有上官顶着,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可不够看的。
官员有着各自的底气,一个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江景辰丝毫不惯着,对着最近的官员踹出一脚,呵斥道:“别以为你是六品官我就对对你客气,赶紧站左边去,双手抱头蹲下。”
身后的衙役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抱头蹲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跟着齐吼:“双手抱头蹲下”。
被踹的六品官员正是姓秋,他仗着威远侯的交情根本没把江景辰放在眼里,挨了一脚之后气急败坏大喊道:“本官好歹品级比你高,你居然敢踢本官?你这是以下犯上,本官定要上折子参你一本。”
要参我?江景辰冷哼一声,对身后的衙役吩咐道:“去两个人,把这位大人押送到咱们御史台的大狱里,好好招待一番。”
御史台不比刑部,但折磨人的手段还是有的。
两名衙役立刻领命,毫不客气将人押下。
江景辰冷眼一扫,喝问道:“还有哪个要参本官的?”
“你这是滥用职权,本官......”
“来人,押回大狱好好招呼。”
江景辰根本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抬手一挥,直接命令将其押走。
“还有谁要参本官的?”
鸦雀无声。
所有官员敢怒不敢言。
与其为一句话被送进大狱,还不如忍气吞声待在衙门里。
江景辰急于将人送进大狱,不是害怕因为被参,而是为了不给某些人反应的时间。
与此同时,他更加切身体会到权力带来的快感,那种一句话就能让人不敢反驳的霸道。
当官,是真的好。
当一个有权有势的官,更是好得不得了,难怪那么多人拼了命也要往上爬。
“本官奉旨办案,等一下念叨名字的自己站出来,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小吏们很是配合,官员们则是闷不吭声,在他们当官生涯中,就没有见过有人是这么办案的。
江景辰依着齐鸿运提供的名单,一个个念出官吏的名字。
被念到名字的小吏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主动站起身。
官员则是一脸愤怒,大喊道:“本官不服,本官要进宫告御状。”
“你们这一个个的,自己都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没点数吗?还想告御状?”
江景辰上前再次踢出一脚,直接将开口的官员踹倒在地,紧跟着喝骂道:“一身的肥肉,不知道吃了多少民脂民膏,你这样就该先饿你个十几天,脱一脱身上的油水。”
任谁也没办法坚持十几天不吃不喝,市舶司的官员们也从这句话中明白过来,眼前的丧门星是来查贪官来了。
整个衙门里的官吏们纷纷地垂下脑袋,在市舶司里当差做事,哪个也不敢说自己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少则几贯,多则几千上万,甚至更多......
他们都知道贪污这事一查一个准,关键就在于是以怎样的标准来定义贪污。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生怕下一刻被念到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所有官吏中,只有齐天放是最轻松的一个,他在观察着周遭人神情的变化,分析着在这之后有哪些人可以进一步拉拢利用。
“把站着的这些人全部带走。”
江景辰一句话就掏空了市舶司近半数的官吏,视线逐渐在那些没被念到名字的官员身上扫过。
“还有几个名字本官没念出来,不是要放过你们,而是本官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明日之前,主动来找本官的可以从轻发落,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齐鸿运所给的人员名单都已经念完,留下这么一句话,纯粹就是在与剩下的官员玩心理战。
有人主动认罪,那是意外之喜,没有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江景辰扔下一句话之后转身便走,没说一句多余的废话。
之所以在刚下朝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就是要打某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就如同江彦钧要他下衙之后回府,是认为他不可能这么快对市舶司动手一样,其他的官员也会是这么想。
不是因为有这样的规矩,而是官场中的潜规则,除非圣上是让立刻查办,否则各衙门都会心照不宣的留出一些时间。
没有人能够想到江景辰会不按套路出牌,也没有人能预料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
当孙敬远得知江景辰从市舶司带回近半数官吏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御史台不怕得罪官员,可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
那么多官吏,背后不知道牵扯多少人,怎么就一下都给抓来了呢?
孙敬远急忙赶到大狱,就见江景辰正招呼狱卒对一位六品官员用刑,当即上前喝止,并把江景辰喊到了大狱之外。
“你这是在干什么?”
“大人,下官这是在办案啊!”
江景辰故作疑惑,询问道:“可是那位官员与大人有旧,不好动刑?”
这叫什么话?孙敬远气急,训斥道:“这里是御史台,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你不能拿他们那一套来用。”
江景辰追问道:“御史台难道就不能审问犯人了?下官初次为官,实在是不懂,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孙敬远被这句话噎得难受,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并称三法司,岂有不能审问犯人之理?
想着江景辰初入仕途,不懂官场之道,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不能审,而是不能像你那样审。你上来就用刑,容易着人话柄,落一个屈打成招的罪名,你可明白?”
江景辰点头道:“下官明白,可下官手里有证据啊,人证物证都有,这样就不算屈打成招了吧?”
孙敬远愕然看向一脸人畜无害的少年,气愤道:“你既然握有人证物证,为何还要对他用刑?”
江景辰正色道:“大人难道没看见吗?那么肥的体型,都是拿民脂民膏给喂出来的,不是下官要对他用刑,而是百姓要对他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