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张二河选择下手的地方也好。
他躺的位置紧靠山壁,洛小苒为了安全肯定也是走靠近山壁的地方,必然会和张二河撞上,所以刚刚才会被他绊了一下。
张二河的整个身子几乎和山壁严丝合缝地粘在一起,所以洛小苒扒拉他脑袋的时候,一定是站在远离山壁、靠近山崖的一边。
因此当张二河对洛小苒发起猛烈攻击的时候,洛小苒不得不被他逼着往山崖方向后退,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踩滑掉下去。
“大家是指谁?谁让你来杀我的?”洛小苒一边与张二河缠斗一边问道。
是安禄海指使的吗?
张二河手中的匕首舞了这么多下,却连洛小苒的一片衣角都没碰着,心中自然焦急万分。
但是,他慢慢却从不回答洛小苒的问题中,获得了报复她的快感。
“就不能是我自己想来杀你吗?”张二河低低阴笑一声。
洛小苒也笑了,“就凭你?你一个流放的犯人怎么能搞到匕首?怎么能打开脚铐?怎么能时时刻刻盯着我的动向,在这里埋伏着偷袭我?”
一连三个问题砸下来,每一个都在戳张二河的痛处,提醒他犯人的身份,告诫他不可能做的如此周全的事实。
张二河又气又恼,握着匕首的右手紧了紧,胸口隐隐作痛。
他成为犯人来到这,还不是被洛小苒害的?
她根本就不懂,垂矿就是地狱!
他们三个被送到这里之后,吃了很多苦。
又冷又饿也就算了,天天还要在监工的鞭子底下干活。
起初一个月,他们三个被磋磨地瘦了三圈!
后来,张小河偷喝监工的酒,被狠狠鞭打一顿后,没有大夫医治,一命呜呼。
没过多久,王小凤也在一次意外中失足落崖。
而他受不了现在的日子,每天都想死,却迟迟不敢动手,只能苟延残喘地混日子。
老天开眼,让他再次遇上了洛小苒。
张二河打心底认定他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洛小苒所赐!
所以,他一定要杀了她!
不仅是解恨,更是为了安大人的承诺。
安大人找人给他带话,说只要杀了洛小苒,他就能离开垂矿。
想到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张二河呆滞的眼睛中迸发出奇异的精光,随后死死盯着黑暗中的洛小苒,宛如一条伺机的毒蛇。
张二河的沉默让洛小苒心中的警戒值再次升高,她默默捏了一下手中的树枝,决定不再一味闪躲。
形势剑拔弩张,杀机一触即发。
张二河率先出手,还是老套路,舞着匕首就往洛小苒身上戳,洛小苒抬脚狠狠踢在张二河的手腕,他手中的匕首也随之飞了出去。
但令洛小苒没想到的是,张二河藏了后手,在洛小苒收回脚的时候,一把尘土扑上了她的脸。
随即洛小苒只感觉腰上一紧,整个身子被推向了山崖那一边,半只脚已经踩空。
张二河趁机又伸手推了一把,想把睁不开眼的洛小苒推落山崖。
千钧一发之际,眼睛睁开一条缝的洛小苒忍痛抓住张二河的手,顺势往前走了一步,脱离了踩空的险境,并扭转身子和张二河调换了位置。
此时的张二河可没有彼时的洛小苒幸运,他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悬崖外,整个上半身都悬空着,另一只脚也只剩脚尖还踩在地上。
可以说,要不是洛小苒拉着他,他已经掉下山去了。
洛小苒的眼睛进了尘土,生理性的刺激伴随着眼泪的分泌,眼前一片刺痛朦胧。
刚想张口再逼问一下张二河,对方却因为害怕紧抓着自己,乌糟的指甲在洛小苒的手上划出两道血痕。
洛小苒吃痛闷哼一声,却也没放开手。
崖边起风了,吹在张二河覆满冷汗的背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接着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洛小苒此刻已经能大概把眼睁开了,“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咳咳咳——”张二河的胸膛剧烈抖动,“你先把我拉上去,我再……”
“别再说废话了!”洛小苒粗暴地打断了他,“告诉我幕后之人或者摔下去,你自己选一个!”
说罢,洛小苒将张二河在崖上仅剩的一个脚尖也踢了下去,这样一来,张二河整个身子都悬空了下去。
见他还不说,洛小苒又把拽着他的手松开了,她想看看张二河到底是嘴硬还是命硬。
一瞬间,张二河感到了明显的下坠感,他立刻加大力气抓紧洛小苒的手臂,企图扭转自己向下滑落的事实。
但他的臂力到底不行 ,没了洛小苒的抓力,仅靠张二河自己,他的两只手加一块都不足以支撑自身的重量。
张二河低头看了一眼漆黑深邃的下面,立刻缩紧脖子闭上了眼睛。
这个地方确实是他精心挑选的,王小凤就是在这里失足落崖的。
被找到的时候,王小凤浑身的骨头都碎了,曾让张二河心心念念的小脸,也在猛烈的撞击下扭曲成怪诞、模糊、血腥的惨烈模样。
从那以后,张二河就记住了,走这条山路时,一定要小心,万一掉下去,就是必死无疑。
张二河又开始咳了,他的身体在龟速下移,手心里沁满了冷汗,滑腻的触感使他越发感觉自己快要抓不住洛小苒了。
洛小苒的眼睛已经能够完全睁开,露出了黑润冷冽的瞳孔,她始终没有伸出救援的手。
不仅如此,失去耐心的洛小苒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开始一根根掰开张二河死抓在她手上的手指。
一根、两根、三根……
“我说!我说!”
眼见十根手指被掰开了一半,死亡的恐惧终于战胜了一切,锯嘴葫芦张二河,服软了!
“你先发誓,我说了以后你就把我救上去,而且以后也不找我麻烦。”张二河深吸一口气道。
洛小苒面无表情道,“可以,说吧。”
张二河把被洛小苒掰开的那只手又放了回去,两只手都抓着洛小苒,他心里才踏实一些。
抬眸刚想张嘴说话,却又呆立住了,张二河的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