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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对于这副落款是诸葛亮的画作,李世民倒是一眼就看明白了。

“擒夏侯渊于雍凉而非汉中?”

“这时间……”

房玄龄倒是动作很快,刚才顷刻间便已心算了出来道:

“应为建安十七年,曹操四十万大军南征孙权于濡须口不克。”

被提醒了一下李世民便想起来了,若他所记不差的话,按三国志所说此时刘备应当还在益州才对。

结果竟然已经与曹军在雍凉血战且胜之,并且攻克了长安。

其中意义李世民自然也明白:

若非潼关在手,关中天险之势已成,武侯怎么会如此安然闲适作画?

曹踞中原,刘定关中,江东余辈不足论,这局势多半已与《三国志》之记载大不相同也。

而且,曹军之败只会是时间问题罢了。

毕竟,这可是一个总览华夏全貌的诸葛武侯。

除此之外李世民更感兴趣的是此时的武侯身侧,与三国志之记载会有多大的偏差?

等到下一次光幕时一定要细细询问才成!

按捺下心中的好奇,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如今光幕已然熄灭,即便再如何抓心挠肝也只能安心静待三个月了。

在此之前,也是还需对眼前将起战端的大唐多多用心。

只是……想一想那画作上刘备诸人登高揽长安的景色,李世民心中居然也生了几分豪情。

武侯之见已大不相同,那么唐朝接下来的吐谷浑之战,亦当不同!

光幕缓缓熄灭之后,首先告退的便是阎氏兄弟,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急不可耐的阎立德。

匆匆将画纸胡乱卷起,阎立德对着李世民拱拱手便匆匆离去。

脑袋中转动着诸多念头,腿还没迈出甘露殿便已经在思考这挖坑拟湖凿道作河的话,需多少人手,选在何处合适?

那压水井制作起来倒是简单,但是用何种材料方能保证其价廉且耐用?

家中此前研究的陵寝之草图要不要一把火全烧了?

一旁的阎立本选择跟自己兄长一起悄悄溜走。

毕竟甘露殿还杵了一个孙太医,其他时候还好,但刚才自己看了孙太医一眼后便一直有点后背发凉的感觉。

阎立本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打算跟着兄长溜走,要么一起帮帮忙累一些功绩,要么约上三两好友去长安城外饮酒作乐,总之不能负了休沐假期才是。

“陛下须要谨记饮食忌口才是。”

孙思邈匆匆叮嘱一声便紧跟着告退,一边加快脚步一边不忘呼喊:

“阎郎中?阎郎中!何不与我同去饮茶?”

“阎郎中何故惊慌奔跑?且等一等我!”

眼看着几人吵吵嚷嚷的离去,李世民也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孙药王对医道的探究本就勤奋,如今知疫病之危自然更不需要催促,反倒是可能需要寻人照看,让孙药王勿要涉险研究疫病才是。

至于能帮孙药王的地方也早就记挂在心上了。

那古罗马的名医盖伦既然能以猿猴试药,大唐自然没道理不行。

剑南道有那么多猿猴,差人去抓便是。

在这些事情之外,李世民扭头看了一眼同样对他拱拱手的房杜二人。

一起共事多年,只需要看看表情,再想想刚才的光幕之语李世民便已经明白过来:

“玄龄克明欲去寻李淳风?速去!”

只不过相较于略微有印象的李淳风,李世民反倒是对刘焯的遭遇更为叹息。

相较于后世的天才之名,如今的唐初若是说起此人,多半只有一句“狂士”的评价。

怎能不狂呢?开皇年间,这刘焯以籍籍之身舌战群儒,使隋朝国子监众儒恼羞成怒合力排挤,谤讥得刘焯遭受黜落。

后来在有关历法的意见上,更是公然抨击当时隋朝的太史令张胄玄,结果便是好不容易再被征召便又遭黜落。

依然不服的刘焯独力编撰这《皇极历》献于隋朝欲彰己之才。

这历法确实得到了称赞,但最终被采用的是《大业历》,而这部历法的主修编撰者正是被刘焯抨击过的太史令张胄玄。

连番打击之下,再加上天下乱象已显,刘焯最终心灰意冷闭门谢客潜心教书,最终反倒成了一代经学大儒。

而如今听闻这千年之后谈论大儒刘焯的算学之才,李世民心中也是情绪复杂,略一沉默便喊住了即将迈出殿门的房杜,再次叮嘱道:

“当诫李淳风,令其知晓算学之利。”

潜台词便是让李淳风别再沉迷那些阴阳道家之说了,房杜二人自是晓得,点点头便拱手出门去。

望着两位重臣离去的方向,李世民反倒是一时间蹦出了个念头:

这算学如此重要,与其将其置于国子监与其他学问并列,不如将其擢而单列,以彰显其重。

这样千年之后,后辈们回忆起来便可说,虽汉武帝首创太学开千年学风,但唐太宗也有首创算学阁奠科学之基也。

只需想一想便颇为意动,于是又一项举措便很快在李世民心中敲定。

随后群臣依次散去,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这些多半也是在交流此次所见之心得。

毕竟光幕此次所见对他们来说都称得上震撼人心,尤其此次还有不少那古罗马之消息,若是不私下讨论一番抒发心情,那怎么都说不过去,李世民倒也理解。

唯一略显难办的便是侯君集,眼看着这位昔日亲臣再次涕泗横流的保证会效死命开海,李世民拧了拧眉头也是略显嫌弃:

“死有何用?”

“若遇不测,当以存身为先!”

大唐的潞国公当即便泪眼汪汪,觉得陛下果然还是念旧的。

随即便听到李世民悠悠道:

“将所见带回长安之后,再奋死犹不迟也。”

最终大唐的潞国公走的时候有点魂不守舍,让目送的李世民都有点不忍了。

但想想历史上那个下令将其斩首的李家二郎,其心情相较此时难受何止千倍?

这样一对比便迅速释然了,随即也将目光移到最后留在此处的人身上:状元马周。

此刻的马周还是有些懵然,短短时间相继经历了登科举榜首,长安游街赞名,蒙皇帝召见,观奇异光幕,知千古之事,马周现在看着大唐的皇帝都感觉有些不真实感了。

莫非这只是在雷泽公府内喝醉酒的黄粱一梦?不然实在没法解释今日之所见。

而李世民笑的相当和蔼,对此事堪称是驾轻就熟。

亲手拽着这位将来据说是贞观名臣的状元,李世民豪迈一挥手:

“宾王可欲知贞观之盛?可欲知汝身后名?可欲知千古兴衰之变?”

一连三问让马周的脑袋彻底失去思考能力。

而接下来李世民毫不犹豫用了一个学到的新说法:

“如今之贞观,乃我华夏五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也!亟需英才投身领大势彰材能。”

“宾王可为贞观之英才?”

……

孔明对后世对自己画作的评价一笑置之,反倒是对这刘焯的遭遇多有慨叹:

“隋有刘焯,汉有刘洪,皆为乱世之殇也。”

孔明如此感叹引得其他人好奇,刘备则是稍微想了一下,不太确定道:

“军师说的可是常山刘元卓?”

孔明点点头确认,并扭头道:

“宪和。”

于是刘备就看到简雍也面色略有复杂的推出了一个小箱子,打开之后入目所及便是整整齐齐的一箱竹简,以及放在最上面的薄薄一个小册子。

“乾象历?”刘备一脸疑惑的念出了这个小册子封面的名字。

孔明也不卖关子,当即娓娓道来。

“入长安后,钟司隶献藏书供我等抄录,我便寻了宪和过来帮忙,在对钟司隶所藏简牍抄录过半时,发现了此物。”

“《四分历》有所缺陷,有识之士皆知,孝灵皇帝时,刘元卓得大家蔡邕之推举,欲制新历。”

“刘元卓潜心多年,最终制出此历,较《四分历》,完善不止一筹,其算学水平远超我等,堪称望尘莫及也。”

刘备顿时大为好奇:

“既能如此,如何我闻所未闻?”

孔明顿时再叹了一口气道:

“中平六年,孝灵皇帝召刘元卓入京,欲采乾象历而用。”

闻言刘备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中平六年对大汉来说是无比特殊的一年,因为这一年同时还是光熹元年、昭宁元年、永汉元年。

而这一年发生的事可谓是目不暇接:

灵帝崩殂,少帝继位,何进被杀,宦官伏诛,董卓专政,诸侯起兵,乱世之始就此而始。

与这些事情相比,那被召进京的刘元卓自然也就无人在意,历法之变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而如今知晓算学之重要的刘备也是频频叹气,孔明说的还真没错。

任你算学上有通天之能,但生逢乱世,又有何为?

不过此时刘备也振奋精神道:

“据我所知,刘元卓后任山阳郡太守,只要我等……”

孔明一脸遗憾的摇摇头止住了刘备要继续说下去的架势,道:

“某与子初在成都时遍揽算学之着作,最可称道者便是刘元卓所注《九章算术》,此贤可称吾师也。”

“入长安后便从钟司隶处得知,刘元卓已逝两年矣。”

于是刘备也只能一叹:

“乱世呵,乱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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