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军师如此说,张飞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
“这次军师可不许偏心,该给俺老张有一把趁手兵器了!”
倒也不是真的抱怨,毕竟张飞也明白,那时适逢荆襄大战,给二哥锻一柄好武器相当重要。
但如今看军师的样子,张飞觉得也该轮到自己了。
孔明此时心情极好,笑容满面:
“定忘不了翼德!“
说着瞧了眼向来不争的赵云:
“还有子龙。”
刘备瞬间觉得自己征南中是不是征的太早了。
只要是历经过战阵的,谁不想要一柄削铁如泥的趁手之兵?
不过孔明也只是先应承,毕竟这短短几个字几个字说的简单,落到铁匠作坊中,一锤一锤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好在这些都不是问题,甚至孔明还觉得乐在其中。
“不过相较于锻钢之法,马蹄铁更为紧要。”
孔明开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惦记起来另一件正事。
这其中道理也很简单,刘备叹了口气道:
“我等现在良马甚少,马蹄铁能护骏马蹄掌,颇为重要。”
如今虽然已经进入雍凉,但马场也不是一下子能开起来的。
依照着刘备对后世所说的选育保育之词的理解:
选育即需要相马人,保育即需要马医。
而他们如今,啥都没有……
更遑论豆料之类的了,实在太过遥远。
叹了口气,想到马匹,刘备便忽然忆起来两个名字来:
苏双,张世平。
也不知这两人平安否?
虽想共事,但这两人多半在河北,相距千里。
而再想到北面故地,刘备更是回忆起少时一起纵横乡里的第一位义弟,不知再相见会是何光景?
一时间刘备竟有点痴然了。
孔明那边则依然井井有条,从光幕开场起,孔明隔一段时间就在一个小册子上记一点东西,此时埋头又在本子上写了一些字迹之后,抬头问道:
“孝直,姜维现在何处?”
张飞抢着答道:
“军师担心雍凉危险,故而留在汉中了,由孝直督促看书。”
孔明点点头,直接将册子递给法正:
“那便劳烦孝直,将此笔记予姜维。”
“明岁相见,我可是要考校的。”
法正接过来略略一翻,便见其中并无具体内容,更像是一本兵家笔记,多是观那唐之战役随手所得。
而且不仅是军阵之见,还包含了以烽燧法锁地的感想,孔明随手所记:
“犹如常山之蛇,藏九地,动九天,自保而全胜之法。”
嗯……法正拿着笔记回想了一下,孔明这随手一记串起来了孙子兵法中完全不相干的两句话。
常山之蛇出自九地篇,称善用兵者如常山之蛇,击首尾至,击尾首至,击中则首尾俱至。
法正此前一直以为这说的是长蛇阵,或是掎角之守势,如今一想,这连绵不断的烽燧不就宛如一条长蛇么?
九天九地之说则是出自形篇,称善守者藏于九地,滴水不漏,善攻者动于九天,出其不意。
法正盯着孔明的脑袋羡慕不已,真就这么强?
不过如此也好,法正默默点头答应下来,孔明这随手所记,够自己在路上看了。
然后等回汉中,反正庞统在陇右忙着折腾羌人,他法孝直就勉为其难多提点一下小姜维好了。
将些小事处理好,孔明对着刘备拱拱手,随后卷起来刚才在书案上绘的一些草图,起身就走,毫不留恋。
他还要去往铁匠作坊一行,既要探寻这冶钢之精要,也要与匠师们一起想想如何解决这铁钉之法。
而且后面还有那后世所说的望远镜,玻璃作坊处也应要看上一看,因此孔明的脚步顿了一顿:
“子初与我同去?”
这倒是没什么可犹豫的,刘巴点点头,同样对着刘备拱拱手,随即与孔明风风火火的离开。
每次看完光幕之后刘备总有恍如隔世之感,但如今也已慢慢习惯:
“子龙可与翼德一同去往雍凉,成都安危有叔至在,尽可放心。”
令子龙北上也是此前与孔明一起确定的。
若单守汉中,武将有翼德、仲邈、文长三人便显得多了点。
但如今已入雍凉,既要控凉州,又要入关中,如此情况下翼德等三人反而显得少了点,因此刘备与孔明几乎是不谋而合:
此前受困于南方地形,缺马少卒,财赋拮据,故而子龙仅能逞己之威。
但如今既入雍凉,子龙的骑帅之才,该有用武之地了。
赵云抱拳拱手一揖领命。
其他人也自散去,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刘备则是缓缓到屋檐下,抬头看着天空,心情也隐隐激动。
等拿下关中,与曹操军阵相见之日,或许便不远矣。
“民心……”
听着府衙后面隐隐能够听闻的读书声,刘备低声呢喃。
谁能想到民心竟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民心可用啊。”
司马懿同样在感叹。
他本以为南中的叛乱处理起来应该很是麻烦,毕竟这群板楯蛮虽然武器盔甲简陋,但入密林翻小山如履平地。
而且林中多瘴疬,因此随刘备南征时司马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但这刘备很快便展露了与曹操不相同,但也绝对称得上强悍的手段。
进入南中后,每一地必有蛮人大大小小的首领亲身入营,与那刘备相谈甚欢。
往往这时刘备也并不要求他暂避,但与蛮人首领所谈在司马懿听起来称得上乏味。
去年收成如何?今年还有多少余粮?垦荒几许地?一年来有多少婴孩降生?
这些内容谈完之后便是被刘备一次次提起的商道。
司马懿看书并不少,因此很快便从记忆里拎出来了西南夷道这个东西。
但至于能否成功,他持怀疑态度,光靠仁善能行吗?
而很快,司马懿便就见识到了刘备提在手里的“仁善”。
到了牂牁之后,刘备不入县城,而是与吴懿张嶷一起出击,直入山林,不过一会儿就听到喊杀声震天。
随后便看到这刘备提着两个脑袋闲庭信步的出来。
越往南,这样的情况就越多,司马懿也是此时回头看才惊觉,不知不觉间这刘皇叔竟已折服了如此多的板楯蛮。
这些板楯蛮与这刘皇叔通风报信,争相给他做向导,甚至自请为先锋。
在这个过程中,司马懿不可避免的拿其与记忆中的曹操作比较。
记忆中的曹丞相……啊不,曹贼,总是以威严示人。
偶尔失态但又保持着显而易见的分寸,气势昭野心,手腕显枭志。
而这刘备……甚至都有点像个南中本地人了,他能与南中汉姓叹时局,也能与蛮人头领骂收成。
会认真倾听蛮人的一些家长里短,尔后很认真的给其出主意,并不会行权以收买人心。
但在这个过程中人心反而自聚。
这个交流的过程也并非是一味迎合:
指导蛮人种地,教他们制作农具,赠驱虫粉,严禁蛮人食生腐。
甚至还亲自动手鞭笞过一个喝生水的蛮人,结果蛮人们反而愈加敬重这位刘皇叔。
于是司马懿心里也禁不住跳出来那句评价:高祖之风。
直到司马懿掐着时间计算着,又是一个三月之期,刘备急匆匆动身返回。
精准的三月之期,这让司马懿的好奇心升到了顶点,因而愈加渴望:
他什么时候才能居其中?
不过此时嘛,司马懿掸了掸手中刘备亲手交予的名单,他决心要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他一定要立功活下去,并让这刘备逐渐倚靠于他。
我司马氏也是世食汉禄,如今当思报国!
若为大汉忠臣,方能重返中原。
那他司马懿可以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