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了解一个人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澹台奇了解澹台青,楚夜也了解澹台青。
但两人都没有阻止澹台青的动作。
澹台奇没有阻止,是因为他的心中有更高的目标去完成,对于任何人类该拥有的感情,他都能理智的看待。
澹台青既无维护天规之心,那么死亡,便是他最好的结局。
而楚夜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现在的澹台青太过于执着。
耗费八千年的时光来行今日之举,揭露天规真相,这是澹台青的执着。
以死来逃避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亦是一种执着。
对于楚夜而言,澹台青拥有置之死地的信念,却没有面对涅盘重生的气魄。
所以澹台青必须死一次。
这也是楚夜没有阻止澹台青的原因。
可当澹台青用尽所有的力量将竹棍插入自己的心脏后,却十分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生机并未流逝。
意识也没有消散。
就在澹台青感到疑惑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澹台青的身旁。
正是之前离开天字一号楼去寻找大蛟的李二狗。
李二狗站在澹台青的一旁,一只手揉捏着嘴角的八字胡,眼睛却带着笑意的看着澹台青。
“澹台先生似乎忘了李二狗曾经给你说过的话?”
澹台青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去,但也没有松开握住竹棍的手掌。
只是用不能视物的眼珠凭着感觉看向了李二狗,问道:“什么意思?”
李二狗说道:“我曾对澹台先生说过,我家公子从来不会介意他的敌人是谁,也不会介意谁会成为他的敌人。”
“如果你能坦诚一点,或许你想要的,公子都可以给你。”
“当时你选择了一种愚蠢的方式,现在.....”
“你依旧选择了一种愚蠢的方式。”
“莫非澹台先生以为,你将公子带进了这场纷争中,用自己的性命就可以逃离吗?”
“从公子以逍遥王的身份出现在夕闻亭的那一刻,你的命运,就不再属于你自己了。”
“就算想死,也需得到公子的恩赐。”
“咔!”
在李二狗的声音落下时,随着一声脆响,澹台青手中的竹棍应声而断。
然后化作一抹烟尘,在澹台青的手中消散。
从头到尾,澹台青都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力量波动,更不知道李二狗是怎么做到的。
而这时,楚夜的声音也再次传了过来。
“一个新的时代降临,总需要几个见证者,才会让这样的时代变得有趣。”
“让你活着,不是孤对你的怜悯。”
“而是孤想让你看看,这个世界的声音,从来不属于某一个人。”
“要想颠覆固有的秩序,唯杀止伐!”
“你想建立的希望,也从来不该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楚夜的声音让寂静的夕闻亭内突生杀戮之气,任谁都能感觉到楚夜并不是在刻意的狂妄和说笑。
这样的气息完全将澹台奇展现出来的气势所淹没。
甚至有吞并整个朝夕岛的势头。
感受到楚夜骤然迸发的气息,澹台奇苍老的神情骤然一沉。
言语中的威胁也不再克制:“逍遥王既然决意与天为敌,就应该知道,老朽今日绝不会让逍遥王活着离开无帝城。”
“或许,逍遥王今日就不应该踏足无帝城。”
唰唰!!
在楚夜散发的恐怖气息中,整个夕闻亭四周的空间突然凝聚出十几个黑黝黝的通道。
只见十六名身着灰袍,面容冷峻的老者直接透过通道,脚踩木舟,手持竹筏,如同游渡虚空般,出现在了夕闻亭内。
在十六道身影出现之时,整个朝夕内顿时刮起一场清风,由西而至,在朝夕岛的上空,原本清明的天际,也被暮云所遮蔽。
当所有人看清这十六道身影时,脸色无比大变。
惊呼不绝:“迎西风而至,与暮云而立!”
“竟是无尽海域通天海峡的巡海人!”
巡海人能成为无尽海域的秩序维护者,辖制所有无尽海域内的圣地宗门,其强大不言而喻。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世人眼中向来中立的巡海人。
竟会受澹台氏驱使。
而楚夜看着出现在夕闻亭内的十六名巡海人,神情依旧平静。
目光也没有惊起半点的涟漪。
只是凝望着眼前的一切,淡然的吐出了六个字。
“孤欲往,天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