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明白这两句话的含义了吗?”
李观棋似有深意的问道。
“红尘白浪,九月寒霜。”
“阴阳和合,秋去叶黄!”
无法轻轻吟诵,如有佛韵萦绕。
目光中包揽无尽汪洋,最后才说道:“皆不过大梦一场……”
李观棋道:“既然你已经明白,就不应该主动卷入大世的旋涡?”
“更不应该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李观棋并不知道在无法的身上发生过什么。
在他看来,无法就是被楚夜利用了。
面对李观棋,无法也很平静的说道:“观主,你见过不一样的世界吗?”
李观棋没有明白无法话中真正的意思。
说道:“这个世界不从来都一样吗?”
无法道:“正是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世界本该如此。”
“所以我想见见不一样的世界。”
“或许,那比天命更有意思。”
李观棋的眉宇轻蹙,问道:“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无法道:“从来都是。”
李观棋看出了无法的坚定。
微叹了一口气后:“既然事已如此,待你舍弃尘缘时,可再入观海观。”
一句话,李观棋已经划清了无法和观海观的界限。
观海观虽然不身处于玄元八域。
也不会在轩辕帝族和九州之间做出选择。
却更不想卷入大世之中。
无法若要入世,就只能和观海观划清界限。
收回目光,无法看向了李观棋。
说道:“无法心中从未有过尘缘,只是,无法心中所遵循的道只能在大世中追寻。”
“你的道变了?”
“是!”
对于李观棋,无法没有丝毫隐瞒。
李观棋听后,原本紧凝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口中吐出三个字。
“那更糟!”
无法道:“红尘皆是大梦,因果难料定数?”
“任何的事情总会有一个结果。”
“谁又知道呢?”
“或许,这样的道才是对的。”
李观棋没有和无法再争论下去。
而是看着无尽海的方向说道:“所愿如所求,但愿如此吧!”
音落,李观棋的身影已经跃入了入海流峡。
再见时,无尽海广阔的海域内,已经多了一道寂寥的身影,脚踩木筏,于翻滚的海浪中。
迎风而去。
“观海观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李观棋离开后,无法的身旁再度响起声音。
韩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坐于入海流峡的边缘,双脚悬空,看着李观棋离开的方向,问道。
无法对于韩冥的出现并不意外。
目光始终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过了许久……
才说道:“每个人所见到的观海观都不同。”
“今日之后。”
“观海观在无法眼中,只是一个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
韩冥的脸上始终挂着熟悉且令人感到恐惧的笑容,声音中听不出情绪:“没想到小和尚也能这般多愁伤感,真是少见。”
“我还以为你没有感情呢。”
无法道:“用公子的话说,人要是连七情六欲都没有,岂非无趣?”
“你见不到无法的感情。”
“是因为我心中的怜悯,和你眼中的怜悯并不相同。”
“就像我们两个的杀,从不一样。”
韩冥耸了耸肩:“可结果是相同的。”
“所以你是韩冥,而我只能是无法。”
“我不可能成为你。”
“你也不能成为我!”
无法模棱两可的话让韩冥脸上的笑容更加邪恶了几分。
“你这些话该去说给萧瞎子听听。”
“说不定能让那块木头开开窍。”
“总不至于每次见他都像见到一个死人。”
无法道:“所以,我们两个也成为不了他!”
韩冥再次耸了耸肩:“当我没说。”
然后,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说下去,皆将目光看向了无尽波澜的大海。
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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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大周皇朝。
帝都,天宁城,楚家。
压抑的气息如同乌云密布,弥漫在楚家府邸上下,浓烈无比。
一位相貌极其美艳的年轻女子,神态带着尊敬,目光中却没有多少感情。
将一封婚书递到了楚夜的母亲,柳素素的身前。
看着婚书,柳素素并没有接到手中,问道:“纪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纪兰曦见柳素素不接婚书。
却很平静的说道:“柳夫人,恕兰曦无礼,我不能答应和楚休的婚事。”
纪兰曦一句话让柳素素脸上的笑意彻底隐去。
看着纪兰曦问道:“纪小姐可否把话说得明白些?”
这次纪兰曦抬起目光,直视柳素素,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能和楚休成婚!”
柳素素道:“你的意思是,你们纪家要退婚?”
纪兰曦坚定的点头道:“这是我的意思,不过父亲已经答应了我。”
“只是这件事是我纪家做得不对,所以我纪家愿意给做出补偿。”
“这是两枚增寿丹,可助人延寿三百年,极为珍贵,还望夫人收下!”
说话间,纪兰曦从身后老仆手中接过一个木盒,递向了柳素素。
又说道:“除了这两枚增寿丹,夫人还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说出来。”
“只要纪家能做到的,绝不会拒绝。”
柳素素并不在意补偿的条件,就连纪兰曦手中的增寿丹,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有些生气的说道:“纪小姐可知,当初是你父亲纪荣三次登门,以诚相求,最后才定下的这门婚事。”
“今天纪荣容你跑到我楚家来公然退婚。”
“是因为纪荣做了当朝首辅,觉得不需要我楚家了?便不把我楚家放在眼里了吗?”
柳素素的直接让纪兰曦皱起了眉头:“老夫人何必说这些气话。”
“家父能成为大周首辅,是陛下的恩典,和楚家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这些话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禀报给了国相或者陛下,保不准会给楚家招来祸端。”
柳素素被纪兰曦气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纪家原本只是一个小族,地处偏僻之城。
后来楚休和纪兰曦相遇,便将纪兰曦带回来了帝都。
见过了天宁城的繁华后,纪兰曦再也不愿意回到以前的小城。
并在楚休的帮助下,纪兰曦将整个纪氏族人都带进了帝都,安置了下来。
后来,纪兰曦的父亲纪荣靠着手中的积蓄,勉强在帝都中买了一个小官。
从那儿以后,纪荣竟奇迹般的连连高升。
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登上了首辅之位。
再加上纪荣的确有些手段,会笼络人心,很快便将这个位置坐稳了。
身边也聚拢了大批党羽。
开始逐渐打压旁人。
就连朝堂议事,宁翼也会多加询问纪荣的意见。
这让纪荣接触到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世界。
野心也开始逐渐的膨胀了起来。
而楚休虽然身在帝都,但在朝堂中并无官职,再加上楚家家主失踪多年,大世子楚寒纪荣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唯有一个楚三世子,据说是大周逍遥王。
却有很长时间未归。
纪荣曾向周边的人打探过楚家的具体情况,可楚家在帝都就是一个禁忌般的存在。
被纪荣打压的人不会对纪荣说真话。
依附于纪荣的人,都是因为楚家的缘故。
再加上纪兰曦和楚休的事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他们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就导致这些人更不敢私自议论楚家的家事。
因此对纪荣的回答也很是模糊。
这让纪荣觉得楚家在大周中或许有些地位,只是已经过去了。
现在他正好可以借着自己的势头,扶摇直上。
再加上黄沙海被死营掌控后,九域相连。
有很多八域修行者都进入了九州。
其中有一些在八域内过得并不如意,而且没有强大背景的修行者,在进入九州后自然要寻求依靠。
纪荣也借此机会收拢了很多修行者。
不过这些修行者大多数和纪荣一样,根本没有办法接触更高层次的信息。
话已说开,纪兰曦也不再有所收敛。
便又说道:“柳夫人,现在的大周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周了。”
“楚家也不再是以前的楚家。”
“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没有办法左右的。”
纪兰曦的话音刚落,身后就走出来了一位神情桀骜的青年。
面对柳素素,纪兰曦多少还有些尊重,而这名青年却丝毫没有把柳素素放在眼里。
“兰曦已经收到了太羽学府府主亲手发放的录取令,不久后便会进入太羽学府,成为学府弟子。”
“以兰曦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楚休又怎么配得上?”
“若是夫人识趣,最好将婚书收回。”
“还能维持纪楚两家的和气。”
“你是谁?”
柳素素看着眼前这名来历不明的青年,心中更是烦躁。
至少名义上,纪兰曦还是楚休的未婚妻,而这名男子当着柳素素的面和纪兰曦的称呼如此亲近。
实在不难让人多加猜想。
青年还未开口,纪兰曦便已经对柳素素说道:“这位是我表哥,纪都。”
“三天前,表哥检测出七品王级天资,惊动了太羽学府府主亲自出面,已经被聂狂府主收为了关门弟子。”
纪兰曦的声音很平静,却是在借着纪都被聂狂收为关门弟子的事,告诉柳素素,现如今的纪家已经不是初入帝都的纪家。
也不是楚家可以攀附的纪家了。
“娘亲,把婚书收下来吧。”
“我同意退婚。”
就在柳素素还准备说什么时,站在柳素素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楚休突然开口了、
这让柳素素感到有些意外:“休儿,你是认真的?”
楚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走到了纪兰曦的身前。主动将婚书接了过来。
对纪兰曦说道:“兰曦,你是我真心喜欢过的女人。”
“虽然以前的你和现在不同,可我并不后悔将你带进了帝都。”
“该变的人总是会变的。”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快和这么的彻底。”
看着楚休,纪兰曦的目光中只有冷淡,就好像楚休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声音更为冰冷:“楚休,我从来没有变过。”
“只是现在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强行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呢?”
“当断则断,这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结果。”
楚休道:“所以我才同意退婚。”
“因为我从来不愿意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不过,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
纪兰曦道:“什么事?”
楚休道:“三天后是我母亲的生辰。”
纪兰曦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楚休道:“母亲生辰那天,我三弟一定会回帝都。”
“所以今日退婚的事,你和纪家最好不要生张,也最好不要让我三弟知道。”
“至少在我三弟离开帝都之前,不要让他知道。”
“这便是我对你的提醒。”
“你三弟?那位逍遥王?”
楚休却没有再回答纪兰曦,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婚书我已经收回,请纪小姐离开吧。”
纪小姐三个字便代表着楚休放下了对纪兰曦的感情。
纪兰曦虽然不明白楚休最后的提醒是什么意思,不过见目的已经达成,纪兰曦也没有再留在楚家的必要。
将两枚增寿丹放下后,纪兰曦便带着纪都等人转身离开了楚家。
等纪兰曦等人离开后。
柳素素才对楚休说道:“这件事,你真的准备瞒着你三弟吗?”
从刚才楚休对纪兰曦的提醒,柳素素便得知了楚休的意图。
对于柳素素,除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以外,楚夜并不想因为外界的消息传入柳素素的耳中,让柳素素感到担心。
所以柳素素并不知道楚夜现在手中的权力有多大,也不清楚楚夜于九州和玄元八域而言,有着多高的威严。
不过柳素素每年生辰日,大周陛下宁翼,大周相国百里画云......
这些代表大周权力巅峰的人都会亲自来楚家给柳素素祝贺。
就凭这一点,柳素素便知道楚夜今时今日的地位并不低。
可楚休却更加清楚自己这位三弟的手段。
若是让他知道了纪家退婚的事,只怕第二天纪家便不存在了。
而且大哥楚寒在离开天宁城前往绝境长渊时,曾再三嘱咐过楚休。
“永远不要让楚夜因为家里的事,陷入抉择。”
“因为九州的王,不应该受到羁绊。”
为了最后帮纪家一次,也为了不让楚夜因为自己和纪家的关系,而感到为难。
楚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便是让纪兰曦暂时隐瞒退婚的事。
对柳素素,楚休只好编了一个理由:“三弟常年在外,难得趁着娘亲的生辰回家一趟,像这样的事就别告诉他了。”
“免得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娘亲也想三弟高高兴兴的回来,高高兴兴的走吧。”
听到楚休这样说,柳素素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楚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