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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丫鬟急切地跑来,她脸颊通红,额头溢出汗珠,脸上满是真情实意地焦急,“老爷还是不出来。”

抱着手炉的周夫人愁道:“这都十天了。”

自从女大王掌管了清丰县后,他们一家就从县衙搬了出来,只带了一些体己,这屋子原是城内大户的房子,不过兵丁入城的当天,就将这一家子锁拿了起来。

因着这家人“为富不仁”,长房的少爷掠夺民女,又打死了奴婢,一家人要么分家,要么都去矿山挖矿。

至于那个少爷则是在大牢里,等着公示后处斩。

这家人选了分家,但家一分,老太爷立刻就将宅子卖给了女大王,虽然罚了钱,但还有剩余,于是带着最可心的小儿子一家住去了城东。

周无为就租下了这套大宅里的其中一小套。

好在他家人少,也够住。

但刚搬来,甚至都没打扫整理,周无为便一头钻进了书房,吃喝拉撒都在里头,也不叫人进去,只每日清晨会将马桶提出来。

周夫人劝也劝过,可周无为嘴里满是好话,就是不出来。

周夫人叹气道:“也不知道女大王给了他什么,竟叫他这样入迷。”

她倒不担心丈夫被女大王“引诱”,实在是一个十岁的女娃,能有什么可在男女之事引诱的,更加上她认为自己和丈夫情谊金坚,丈夫绝不会背叛自己。

周夫人三十多岁才生出孩子,在此之前两边的亲戚都催促她给丈夫纳妾,她左右为难。

还是周无为亲自去与两边的亲戚说话,将无法产子的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才免去了她的磨难。

虽说他们也是父母之命,成婚之前未曾见过面,但周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与周无为很能说得上话,渐渐真有了男女之情。

所以在娘家暗示她给丈夫纳妾的时候,她才总是装傻充愣。

周夫人可不认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就应当为丈夫纳妾——

至于世俗的眼光,那自然是能拖一日是一日啰。

只要丈夫不开口,她能装傻到死,反正眼泪不值钱,哭谁不会啊。

丫鬟是周夫人的心腹,很是机灵,她小声说:“老爷不出来,夫人何不进去呢?难道那些书……夫人看不懂吗?”

周夫人一愣,她看向丫鬟:“你说的很是。”

她自认学识不比丈夫差,她只是困于身份,不能去科考。

于是送饭的时候,周夫人不再让丫鬟去,而是自己提着食盒,在周无为开门的时候走了进去。

十天没出门,周无为已经大变样了。

他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胡子拉碴,不像个官宦老爷,反而有了几分乞丐的样子,身上还带着酸臭味。

这让周夫人不由得皱紧眉头,甚至想把鼻子捏起来。

她头一次这么嫌弃自己的丈夫。

但还是强忍着跑出去的冲动说:“女大王给了你什么?叫你这般入迷?若是好东西,你不与我看?”

周无为虽然看着邋遢,精神气却比以往都好,他双目灼灼,拉着妻子的手腕将她引到案前:“夫人,你坐。”

周夫人被按在椅子上,看向案上摊开的书。

“你看看这个。”周无为将书翻到开头,“原来我们是封建社会,而以前,竟然还有原始社会,还有母系氏族。”

周夫人茫然的看着书:“原始社会、母系氏族……这是个什么东西?”

周无为:“原始嘛,人人没有私产,刀耕火种,靠采集和打猎为生,但打猎时有时无,填饱肚子主要靠女人们去采集。”

周无为:“在没有私产的时候,人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以母亲为纽带聚在一起生活,实行的是族外婚和对偶婚,年长的女性是实际的统治者——大象就是如此!”

周夫人:“大象?不是人的事吗?”

她虽然不曾见过大象,但是知道的,她娘家还有象牙摆件呢。

周无为:“是人的事啊!但人和动物是有共通之处的。”

“哦,母系氏族……”周夫人想了想,“那怎么说,换成现在,就是我是夫,你是妻啰?”

周无为:“非也非也,并非如今的男女对调,而是你正值壮年的时候,可能与许多男人有过夫妻之实,谁也不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

周夫人:“原来如此,那么孩子自然只能听娘的话。”

周无为:“然后便有了母系舅权,以母亲的血缘为纽带,舅舅拥有实际的统治权。”

“因为男人无法得知和自己发生关系的女人所产下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但知道姐妹的孩子,一定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女孩留在族群内,男孩则嫁出去,去别的族群,避免血缘婚。”

“女孩可以采集,可以生育更多的孩子,而男孩去打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男孩没了可以再生,但女孩没了,谁去生呢?”

“慢慢有了私产,进入奴隶社会。”周无为,“奴隶社会,平民很少,少数人是贵族,多数人是奴隶,人殉也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周夫人全身发麻,她应该斥责这是异端邪说,但麻过之后还是忍不住问:“如今蛮夷依旧有人殉,这又是怎么回事?”

周无为兴奋道:“是!所以他们是落后的,他们不仅是奴隶社会,还用着石器呢!所以他们还没能进入封建社会,哎呀,我华夏依旧是寰宇第一。”

周夫人:“那决定是什么社会的原因,就是发展吗?”

“是生产方式和生产力。”周无为,“就像钱阳县,钱阳县的女子如今再没有被困在后院的了,她们要做工,有钱拿,自己有钱可花,那商人们就要重视她们,讨好她们……”

“钱阳县的女子如今撑门立户的不在少数,男人们再不敢也不能将她们围困起来,否则便又要过穷苦日子了,还要面对阮姐手下的衙役兵丁。”

“但你看咱们清丰县,女人不能做工,她们只能在家中劳作,就算织布,所能换取的口粮也很难养活自己,手中没有余钱,就是愿意蹲大牢和离,和离以后靠什么养活自己呢?”

周无为:“虽说有阮姐定的规矩,女人们可以有私产,但没有工可做,钱可拿,那这条规矩就形同虚设。”

“而以前的工,掌柜只要请了男工,就不可能再请女工,否则男女混在一起,他是请人做工,还是给人相亲?”

“毕竟以前的朝廷,可没有足够的衙役兵丁去惩治那些骚扰女工的男工,管束的成本实在太高了,所以女工多的地方,如南方的织布作坊,那是只请女工的。”

“所以制度改变,必须配备生产力的变革,且还需要朝廷有足够的管束能力。”

“三者缺其一都不可。”

周夫人麻了又麻,此时已经不麻了,她呆呆地说:“这么说,咱们要步入大同社会了?”

“那还早呢!”周无为笑道,“夫人,这些东西,你很应该学一学!你这样聪明伶俐,阮姐又很愿意任用女官,你未来的成就未必在为夫之下。”

周夫人看着案上的书,她干巴巴地说:“那我就来学一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