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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天门山弟子都不敢惹这个小师妹,她身后站着的可是未来掌门。

那段时光,单纯而美好。欧阳无良,医术,武术,无一不精,尤其擅长作画。做画这功夫,是因为萧雨梦而练出来的,他有一间屋子,里面全部是萧雨梦各个年纪,各种神态的画像。

这样的日子,欧阳无良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萧雨梦可以不学无术,成日闯祸,等到他接任掌门,她直接做掌门夫人即可,他会宠着她,护着她一辈子。

直到那日,萧雨梦十六岁生辰。她一直吵着要吃京城有名点心铺——松云斋的桂花糖蒸栗粉糕。

欧阳无良大清早就下了山,除了点心,他路过一家首饰铺,心神一动,买了一个桃花吊坠。他想像着萧雨梦收到礼物惊喜的模样,心神一阵雀跃,恨不得脚底生风飞回天门山。

回到天门山,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屋子。师弟告诉他,小师妹已经被家人接回家了,不日就要嫁去大绥做太子妃。

这几年,萧雨梦的母亲韬光养晦,终于为女儿谋得了这一飞冲天的良机。

萧雨梦就这么走了,一封信,一个字,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如来时一般猝不及防的走了。

他再也看不到她甜甜笑起来的时候,脸颊的小酒窝;再也听不到,她撒娇地拖着尾音唤他师兄。

那每日围绕在旁的铃铛声,突然消失,显得格外寂静。

欧阳无良把自己关在书画房里,望着满室萧雨梦的画像,茶饭不思,那盒桂花糖蒸栗粉糕,他吃了,那味道一点也不如记忆中的香甜,他只觉得那是他吃过最苦的点心,从嘴里苦到心里。

茶饭不思的第六日,他终于病倒了。这病来得汹涌,不知道怎么得的病,只知道师父急白了头发,用了不知多少珍贵药材,耗尽半生功力,总算是捡回了他一条命。

他醒来后,偷偷下过一次山,跋山涉水的去了大绥,他静静地隐没在太子府外的高树上,期望能看一看萧雨梦,他想问问她,可是身不由己?如果是,他可以带她走。他还想问问她,心中可对他有过一丝留恋。

运气很好,第一夜,他就看到了她。庭院内,她在槐花树下抚琴,嫁做人妇,盘上了头发,显得端庄沉稳了许多。

旁边坐着的男子,面容俊俏,气度不凡。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她笑了,那久违的酒窝再现,可再也不是为他。

他笑得落寞,紧握住手中的桃花吊坠,直至那吊坠在掌心中化为粉末。

他萧索地走了,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不必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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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师父过世,欧阳无良接任了天门山掌门。

他变得不苟言笑,专心研究武术,医术,一心只想把天门山发扬光大。

除了公事,其他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那间画房里,对着满屋的画像发呆。他有时候疯狂作画,画中的萧雨梦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接近他喜欢的样子,给她画上他喜欢的服饰,他喜欢的妆容。

太子府的那一面,那个萧雨梦,他不喜欢,也从不画那样的她。

日子就这么一直平静地过了下去,五年后,大绥皇帝过世,太子继位,萧雨梦成了皇后。

大绥朝在新帝的治理下,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

如果没有那一天,欧阳无良就这么静静地伴着画像度过单相思的一生,而萧雨梦会是一个与皇帝伉俪情深的皇后。

那日,也是雨天,弟子来报,山下来了两名神秘访客。

此刻的天门山,早已声名远播,尤其欧阳无良的医术,已经被世人称为“医圣”。

世人传言,“医圣”医术高明,奈何只医有缘人,救不救人还要看心情,如若心情不好,即便送上再贵重的厚礼,也难见他一面。

弟子送上一个金铃,欧阳无良平静无波地眼眸显现了光彩。他甚至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

再见面,萧雨梦搀扶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大绥皇帝,哭得梨花带雨。

“师兄——”这一声久违了的师兄,与梦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欧阳无良怔了一怔,几乎就要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我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望向身旁的人,欧阳无良恢复了理智。

她的眼泪,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萧雨梦早已做了天门山的掌门夫人,过得该是他规划好的幸福生活。

“师妹,不知你可有打听,我救人的规矩?”

萧雨梦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疏离,“师兄,我也跟所有人一样吗?”

“你我经年未见,有的那些年少情谊,不知你还记得多少,师兄我倒是忘得差不多了。”

萧雨梦走近欧阳无良,低声说:“师兄,我们私下聊聊,你帮我安顿一下他。”

“来人!带病患去后厢房休息,我一会儿过来。”

众人离去后,欧阳无良上前一步抓住萧雨梦的手,萧雨梦一惊原想挣脱,后思绪转了转,放弃挣扎任他拉着手。

欧阳无良唇角上扬,“你随我来!”

两个人如年少般手拉着手,走在曾经一起走过的道路上,直至一座老旧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这里,已经废弃了吗?”萧雨梦感慨地问。

“你进去看看。”欧阳无良鼓励地道。

萧雨梦推开门,一阵桂花香味窜入鼻尖,院内花叶繁茂,她曾经居住的屋子,里面的陈设跟当年一模一样。她指尖划过桌面,一丝灰尘也没有,必然是日日有人精心打扫。

她嘴唇微颤“师兄,你刚说早已忘了你我请谊,怎么会……”

“你再看看这里!”欧阳无良再次牵起她,来到画室。

萧雨梦望着挂满整面墙的自己,还有桌案上墨迹未干的新作,这些画作,是她,又不完全是她。

再迟钝,她也明了欧阳无良的心意,心下担忧,他对她用情至深,如此一来,怎会甘心救她丈夫?

“师妹,你走那日为何不等等我,哪怕跟我告个别?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无足轻重吗?你可知,我买了你最爱的花糖蒸栗粉糕,回来后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你就这么悄无所息的走了,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屋子空了,我的心也空了。”欧阳无良委屈地道。

“我也是身不由己,家里派人来接,岂容我逗留?就如当初来天门山一样,又哪里随我的意志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