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今天的雨不过是蒙蒙细雨,长时间在雨中也不过沾湿了些外裳。
不过说起来,这天的天气还真是奇怪,明明是雨天,太阳却渐渐探出了头,雨丝夹杂着光照,闷热得紧。
经过一番思索,沈流英决定做个长期探索,分批次一天探索一段,她还就不信了,这样还找不着它!
说干就干,她站起身,慢慢摸索,一寸一寸地探索,一会儿摸摸石头,一会儿探探花草,若是遇见了亭子,也要进去好好瞧瞧。
勤政殿内。
天气太过闷热,因此并未燃有什么熏香,殿中早早便备好了供帝王解暑散热的冰。勤政殿距离御花园不是很远,遮掩在葱郁的林木之后。
今日的早朝下得很早,季廉下朝后便照常回到了后宫的勤政殿来处理一些折子与四处呈上来的密报。
眉心微微折出一道痕,凌厉幽深的凤目在手上的折子上滑过,随即起身撂下滨州通判的奏折,联想到滨州越来越少的女子人数,沉了沉脸色。
吴越和一众宫人们噤若寒蝉。
良久,吴越听见帝王冷冷吐出几个字:“叫叶少安过来。”
德荣赶忙谨遵圣意,急召那位皇城司的指挥使大人。
帝王心下正郁郁,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小官在不远处鬼鬼祟祟,更是怒从心起,什么时候宫禁宿卫的监察如此之松懈了,便是区区一小吏都能混入内宫。
“着禁卫拖走,杖三十。”季廉眉眼一片冰冷,声调很冷。不待吴越回答,又道:“宫禁宿卫掌司罚俸半年。”
吴越顺着帝王的目光瞧去,果然瞧见了那位沈大人,其实早在沈流英进入内宫之后,吴越便得了消息,她能一路顺利过来少不了吴越的默许。
并不是说吴越没想过告知于陛下,只是陛下沉溺于政务,加之他心里也有试探帝心的意味,因此便没有上报。
吴越瞧瞧帝王不虞的面色,头一次没有顺从帝王的意思,反而是道:“陛下,那,好似是沈大人。”
季廉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朝中姓沈的官员何其之多,五品以下的小官还入不了帝王的眼,可穿着这身绿色官服还能入内宫的,不用猜也知道只有本来便在宫内的翰林院里的官员了,吴越又称呼他为沈大人,那这人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他转首细细望去,那人已经离得稍近了了些,季廉这才看清他的面容。雪肤花貌,纤腰楚楚,任谁便是一眼便知这仙姿佚貌的美人是谁。
她眉心的一点红灼灼风流,烫到了人的心里。
怎么,又是这个人。帝王极力忽略掉心头的悸动,仿佛厌恶的想到。
雨丝斜斜,在她脸上跟珍珠似的溅落,半数渗进了她不点朱砂的唇间。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任是谁也不能忽略她的存在。
吴越见帝王微抿着唇似乎看着沈大人出了神,暗忖自己这回应该是赌对了。
季廉看着不远处的沈流英,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四处逡巡,可若说她在寻找什么也有些不大恰当,因为她时不时会伸手抚摸花朵或是草木。
“这沈大人怎的也不知躲雨,也不怕有个好歹?”吴越面色担忧地道。余光果然瞧见帝王听此后有些绷紧的下巴。
众所周知,这女子身娇体贵,可不是那些身强力壮的男子们可比的,便是放在寻常人家都知道不能让女子淋雨受凉。
女子们比男子更容易生病,稍不注意便会有个好歹,很多人家娇生惯养着女子,那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半点也舍不得她们吃苦。
那么,陛下呢?陛下会心疼沈大人吗?
沈流英觉得这天气真的很邪门,刚刚还有些阳光,现在不仅没了,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都怪自己当时高兴过头,现在这回去路难找到不说,估计要被淋个透彻了。
季廉见她在亭中躲雨,皱了皱眉,没有去接吴越的话。
他重新回到龙椅上坐下,不再去看那个惯会扰乱人心绪的人,故意出现在御花园,有也不知是从哪得的消息,知道了御花园在勤政殿一旁,行为举止怪异地惹人注目,怎的,便如此不知羞耻。
“陛下,沈大人瞧着怪可怜的,要不……”
吴越的话还未曾说完,帝王的利目便已然定在了他身上,他打着什么主意,季廉怎会不清楚,早在他开口说第一句话为沈流英求情的时候,帝王便已经知晓了其中的门道。
“朕竟不知你何时成了一小小编修的奴才?”
吴越闻言瞳孔骤然一缩,赶忙重重拜伏了下去,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脆响,肩头瑟缩道:“陛下明鉴,奴才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断不敢做出背恩忘义之举啊!”
“哦?是吗?”帝王踱步至他身旁,明黄色的衣摆滑过他紧贴地面的头,“你有什么不敢的,明知朕最厌恶什么,还敢,擅自做主。”
帝王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每一个字仿佛都敲在吴越的心脏上,让他大气也不敢喘,他原以为依照帝王对沈大人的些许不同能让他在帝王面前挣得一份功,说不定还能为陛下择一个好的妻主,没想到却触犯了帝王的底线。
帝王平生最恨有人骗他。
“陛下!”吴越抬起头,双目泪水涔涔,“奴才知错了,奴才不该一时鬼迷心窍,想着陛下多年来寂寥一人,妄图为您寻一个妻主,陛下!”
见吴越涕泪横流,声泪俱下,便知道他确实是已经知道错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不罚,“朕看你多年服侍的份上,饶你一命,大总管的位子,你便暂且卸下吧。”
吴越双目失神,难以置信,可也只能压下心头的惊诧,知道陛下这已是法外开恩,连忙叩谢圣恩:“谢陛下隆恩!”
德荣回来后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心下焦灼,可他人微言轻,除了暗自担忧,什么也做不了。